武副将匆匆赶来了刘黑马的营长,因为来的急,甚至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膀子,只穿着一件亵裤。
他知道将军脾气差,容易受到刺激。当初刘冠军将他排在刘黑马的身边,便是为了在关键时候,能够劝阻于刘黑马。
“这些个清水杂碎,老子非得将他们杀绝不可!”
刘黑马大声叫骂,营帐里一片混乱。几个婢子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个把头埋在地上当鸵鸟,一动都不敢动。
“武老弟,你下去传令,明天杀一人者奖励500大钱······不,奖励一贯!
杀五人者,直晋什长,赏五十亩上田!
先入敌人营寨者,升千户,赏5000亩良田!
明日,我要让清水兵血流成河!!”
刘黑马强行压抑着心中怒火,脸上表情无比阴沉。
“好!”
武副将见他情绪还算稳定,点了点头就出了营帐。
“各位弟兄,这个世道,不是你们的错,都是那些腐朽的官僚,是那些无耻的叛军,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苛捐杂税逼得你们走投无路,是他们的搞的战乱四起让你们没了家园!
而清水县,良田万顷,县令爱民如子,田地亩产八百斤,能让你吃饱穿暖,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就能解甲归田,从此娶妻生子,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样的生活,岂不美哉?”
当武副将从营帐之中出来的时候,听到对岸的大嗓门,正在劝降。
而且,更加诡异的是,整个大营之中竟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喧哗的声音。
他心中有些惊惧,这是兵卒们都听进去了!
那人嗓音虽大,但声调平和,所说的这些话似乎有些魔力,挑拨着兵卒对叛军军官的矛盾。
他抓紧时间将刘黑马的话,让传令兵传递下去,至少能稳定一下军心。
很快,传令兵四处奔跑,在各营之中传达刘黑马的话。
河对岸那人也不嫌累,竟然一直喊了半夜,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话,气的刘黑马咬的牙根疼!
半宿未睡,一直忍到第二日天光一亮,三通鼓敲,大军整肃,开始在河对岸的骑兵掩护之下,迅速开始渡过浮桥。
叛军士兵双眼通红,既有着半宿未睡的疲倦,又有着人头=银钱=官位的强烈刺激在脑海之中盘旋。
有着这种想法的大都是一些老卒,至于新兵和那些辅兵,脑子里还时常想到任平生通过大喇叭播放出来的那些充满了蛊惑性字眼的文案,心里想着如果不打仗了,真能不愁吃穿,能够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一种什么样的美好体验。
但是,战争是残酷的,他们只能被老卒裹挟着往前冲,跨过了浮桥,鞋子和裤腿都湿透了。
十二月底的天气,已经很冷。
没跑上几步,脚掌就觉得冷飕飕的,难受的很。
虎头手里紧握着大刀,并用一块灰色的布条将大刀与手腕绑在了一起,准备等会儿一和敌军接触,立即就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个个脑袋杀过去,用这些敌人的脑袋,换成银子、官职、土地,回去以后也能衣锦还乡,让老娘过上好日子。
“噗噗噗~噗噗~”
前面一阵喧哗,虎头跟在后头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只是在人群的促拥之下,使劲儿的蜂拥着前面的人往前跑。
“咣咣咣~咣咣咣~”
大军正在奔跑的时候,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了一阵简短的敲鼓声音。
虎头牢牢的记着军鼓的信息,这是表示全军停止前进的信号。他立即停止住了脚步,但是后面却有人不明所以,还在往前推搡着前进,顿时导致队形一阵混乱。前面的喧哗声却更大了,不断的听到有人哀嚎惨叫。
“难道已经接敌了?”
虎子疑惑的想到。
明明中军上岸还没有多久,现在最先接敌的应该是前锋营才对啊——因为算命的一句话,让他常常站在将军的角度思考问题。
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是听着鼓声,由什长大声嘶喊着,整个队伍慢慢停下了步子。
“散开,分散开!都保持距离,分散开!”
军官们看到了后方的令旗打出的旗语,大声的命令着手下的军队。本来结鱼鳞阵往前的大军,开始乱糟糟的分散开来,以十人为单位,开始随着鼓点一股脑的往前冲。
这一下,虎头看到了前面的情景。
那是一地尸体,鲜血将地面都染红了,汇聚成了一条条流淌的小溪,整个战场上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
不过,虎头却舔了舔嘴唇,只觉得这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很是刺激。
“轰隆隆隆······”
这是骑兵正在战场上穿插,绕过两翼,朝着敌军的火枪兵阵营冲去。
“啪啪啪啪······”
枪林弹雨袭来,又是无数士兵倒在了地上。
不过,由于兵卒都分散开来,这一次倒下的士兵就少了很多。
一颗弹丸正好迎面而来,一下子射穿了虎头前面什长的脑袋,红的白的糊了他一脸,顿时一片温热!
“呼~呼呼吸~”
虎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脏顿时狂跳。
又因为被什长的脑花呛了一下,胸腔里一片火辣辣的,撕裂般的疼痛。
刚刚还一片刺激的内心,一下子受到了巨大的恐惧,只觉得双手都在发抖。
他感觉大脑有些眩晕,眼前的人、静,都在晃动。
用衣袖擦着脸上的血液和脑花,抬头看去的时候,见到一只长得四四方方的奇怪大鸟,在天空之中掠过······不止一只,不远处还有几只大鸟,很是奇怪的在天上悬停着,看上去很是怪异。
而此时,这些“大鸟”将战场上的信息传输回到了云台卫在山坡上的主将营帐之中。
大屏幕上,将整个战场的画面尽揽眼底。
刘强看着屏幕上的双方士兵,在画面之中,如同黑压压的蝼蚁一般。此时此刻,谁又能去想到,他也是父母的孩子,孩子的父母,妻子的丈夫呢?
他没有那么多的感慨,拿起了手里的对讲机,冷静的下达指令:“刘黑马的十五万大军,已经尽数渡河,口袋可以开始封口了!”
“秦升,调整火炮,先把浮桥给我轰掉!”
“之后,轰击敌人中军,先把刘黑马给我做掉!”
“炮营给我在十分钟内,将所有的炮弹给我打出去!”
“炮营第一次亮相,给我拿出你们的精神!”
第209章 炮击—天降雷火
“轰隆!”
炮声如雷,落入水中,炸起十几米的水柱。
继而又是几枚炮弹落下,精准命中浮桥,霎时间漫天木屑纷飞。
下一刻,西南方的火炮阵营怒吼着,火炮进退之间,无数炮弹“轰”的一声出膛,带着死亡的尖锐啸声,啸叫着冲向了这个封建原始的叛军军阵之中。
无数人被那尖啸的声音所吸引,不由抬头望去。
“轰隆!”
下一刻,炮弹落地爆炸,霎时间无数碎片随着火光爆射而出,近处的士兵一下子被瞬间炸成了碎片!
远处的士兵,也被破碎的铁皮穿透了身体。
无数的士兵哀嚎着失去了生命。
而在山坡上,一门门火炮后面的炮兵,像是一个个精密的零件,旋转开口,塞入炮弹,旋转关闭,拉开拉环,松手开炮,如是往复,三秒钟的时间就已经将一颗炮弹打了出去。
秦升收到无人机传回来的敌军中军坐标之后,亲自上马转动方向舵,调整火炮方向,朝着敌人中军位置倾泻炮弹。
战场上空,充斥了尖啸的声音。
战场阵地,充满了轰隆的爆炸声。
无数叛军的哀嚎,骇然惊恐的喊叫。
溃败,来的太快,让人没有一点反应的时间。
虎头和所有溃兵一样,哭喊着冲着战场之外逃窜着,手里的大刀都扔了,这一刻什么富贵荣耀、衣锦还乡,什么银两田地、娇妻美婢,都如云烟一般,现在的他只想着保住自己的一条命罢了!
在炮弹落下的第一时间,武副将就已经抱住了刘黑马,整个人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逃离了炮弹的落点。不过,他们坐下的战马,还有那些亲卫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在数发炮弹瞬间覆盖,眨眼间就炸成了一地碎肉!
他强忍着被爆炸震的嗡鸣的耳朵,听着天空之中尖啸的声音,躲避着炮火的落点,在战场之上穿插躲避着,逃离着主战场。
武副将的背上,刘黑马双耳一片嗡鸣,听不到任何声音,脑子里晕晕乎乎的,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直到他脑子渐渐的清醒了过来,能够接受外界的信息了,他看着眼前的纷乱景象。
那一触而溃,混乱无比的大军,漫山遍野的,一张张惊恐的面孔,像是被猫咪戏耍的耗子一样,抱头鼠窜。
鼓声已经断了,号角声也不再响起,战场上是死状各异的尸体,是哀嚎惨叫的伤员,是漫山遍野的溃兵,还有无数在战场上爆炸的雷火,和处处的硝烟!
每一次那尖啸着的雷火落下,总有一些被炸死炸伤的士兵,有些直接被炸成了碎片,炸烂的脑子,露出的肠子,断腿的骨茬,死状惨烈极了。
尚未真正接敌,十五万军队便已经兵败如山。
“天降雷火!真是天降雷火!”
刘黑马心中惊骇恐怖,一口气提不上来,感觉有些眩晕,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一样。
这时候,武副将的肩膀忽然一抖。
“咻~”
一枚子弹贴着刘黑马的脸划了过去,灼烫的感觉让他的皮肤一阵生疼!
这是战场各处的狙击手,正在定点清除叛军之中的军官。
十分钟后,炮声渐渐的停了,最终归于寂静,但是战场上坑坑洼洼的焦黑炮坑,还有那一地的尸体和伤员,都在诉说着刚刚那一场炮击的恐怖!
5000余发炮弹,在十分钟内倾泻了个干净,这样一场炮击,不只让受到攻击的叛军惊骇欲绝,肝胆俱碎,也让云台卫的士兵无比的震撼!天神的惩罚,也不过如此了吧!
再想着,这些火炮也是任先生制造出来的,而制造出这样神器的任先生,不是天神下凡,又能是什么呢?
接下来的战争,再次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