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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蒯息皱着眉,满眼悲痛地摇了摇头:“白骨露野,流血漂橹,十万秦家军无一生还。如今沁叶城被划归云州管辖,云州牧本应该派人到沁叶城上任太守。可是,竟无一人敢领太守一职。现如今,原本的沁叶城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已然与鬼城无异。”
  楚霁叹了一口气,心思转了又转,他能不能把沁叶城要来呢?但中间到底还隔着云州和胶州。
  这个想法终究还是被楚霁先按捺下来,又问道:“秦屹将军的尸骨找到了吗?”
  蒯息点点头:“兄弟们找了几圈,终于在一堆尸骨的中央,找到了被护在中间的秦元帅的尸骨。按照大人的吩咐,已经将秦元帅的尸骨安葬。又将其他士兵的尸骨焚烧掩埋,以防污染水源,出现疫病。”
  原书中有提过,沁叶城中,死去的秦家军将士的尸骨腐烂,污染了城中水源,一路流向云州。终于在第二年夏天,也就是宏光七年,导致了云州大规模的瘟疫。
  当时已被起义军攻破盛京城门的赵协,早就灰溜溜地逃到蜀中,哪里还有心思管云州的瘟疫?是以,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属下回城途中,还遇见了大批的流民。奇怪的是,他们当中有一部分,竟是正往沧州赶来。”蒯息汇报完了沁叶城的情况,又担忧地说出了自己这一路见闻。他早已知晓,大人为了秦小将军,得罪了大将军阿史那钜和大司农贾业成。他就怕,这是二人使出来的阴招。
  楚霁却笑道:“是我让他们来的。”
  蒯息的眉头骤然就松开了,问:“看来大人是早有安排?”
  “沧州现在正是缺人口的时候。我决定吸纳流民进城,愿意参军的参军,愿意种田的种田。我还打算在沧州城内开办一些工厂,招募工人,这样老弱妇孺都能参与进来,扩大生产。”
  明年春末夏初,蔡旷就要起义攻打盛京了,队伍之中多数是无家可归的流民。与其把人拱手让给蔡旷,不如便宜自己。
  吸纳流民这事,别的州牧之所以不敢做,是因为手中钱粮不够。但楚霁手握天下钱庄,又曾任掌管天下粮仓的太仓令。对他来说,钱粮,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
  况且,楚霁又不是把钱洒在地上让沧州百姓去捡,那样只会造成通货膨胀。开办工厂和兴建工程,进行以工代赈,提高生产力,是最好的让沧州百姓手中留有余钱的方法。百姓手中有钱了,沧州的库房里才能有钱。
  蒯息听了楚霁的打算,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替大人打理生意多年,可以说是最清楚大人身家的人。吸收流民进城,别人做不到,但大人一定可以。这些流民,进了沧州,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蒯息目光炙热,拱手道:“开办工厂一事,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楚霁却摇了摇头:“不,你有更重要的事。”
  “盐场。”
  蒯息显然是这这两个字震慑住了,愣在原地,沉默半晌,郑重道:“是。”
  如今天下将乱,国将不国,民不聊生,大人心中有壮志如鸿鹄。他不似两个弟弟那般,武艺卓绝,可以成为大人征战天下的利刃。但他也可以尽他所能,成为值得大人信赖的后盾。
  士为知己者死。从在旗峰山上,他看见眼前这个满身清贵、侃侃而谈的青年时,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如今,竟然已经过去三年了。可留在他心中的那一抹倩影,不曾有分毫黯淡,反而光华愈盛。
  适时,纪安来报,说接风宴已经摆好了。
  楚霁恍然惊觉,都已经是日暮时分了。蒯息一回来,他就把人拉进了书房谈公事,连水都没让人喝上一口。
  “走吧。今日是我的不是,席间我自罚酒水,向你赔礼。”楚霁一边笑着,一边将蒯息引去宴客厅。
  “大人所酿的葡萄酒,属下可是垂涎多时了。”蒯息也笑道。
  二人到宴客厅时,众人都已经等候多时,就等着楚霁和蒯息入席了。
  蒯民和蒯信早就等得有些着急了,尤其是蒯信。若不是听纪安说,大人正在和大哥商议要事,他早就冲到书房去了。
  蒯息倒是没理睬两个弟弟,而是先看向了秦纵。他当然听闻过这位名动天下的秦家少帅,所以在大人为了救出秦纵,放弃玻璃生意的时候,蒯息没有发表出任何的反对意见。他分得清轻重,虽然玻璃生意的大好前景就在眼前,但是远不如这位秦家少帅来得重要。
  但之前大人前往落霞山时,竟然只带了秦纵随扈左右,实在是太过冒险!对这位敌国少帅,太过信任!若是,秦纵只是假意归顺;若是,万一有什么闪失……蒯息不敢想。
  秦纵也在正大光明地打量着这位众人口中的楚霁的大管家。目光清正,不失敏锐,仪容清正,君子端方。楚霁对这个人,好像很是看重?
  二人目光相汇时,都礼貌而疏离地一点头。眼神之中,竟好似有火光闪过。
  很快,众人寒暄结束,楚霁也给秦纵和蒯信做了相互的介绍。
  这场接风宴的主角是蒯息。是以,楚霁坐在主位,右手边便是蒯息。他又想着,秦纵不像这里的其他人一样,一早就是与蒯息相熟的,便让秦纵坐在自己的左手边。
  第二十九章
  珍馐齐备, 美酒在侧。
  酒坛一经打开,厅中顿时弥漫着一股馥郁醇美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