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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古代爱情 > 毒医小宫女 > 第179节
  柳容景上了马,说道:“你得空,也从府里安排一些人手过去。”
  “是。”
  柳容景骑马前往城南大街,平日里的城南大街,来闲逛的达官显贵并不算多,今日一看果然大不相同,这大白天的就有不少马车四处停靠,人流量相比之前明显增长,而且大部分还是有仆从跟随的人家,附近的吃食店铺也跟着喜气洋洋,可想而知到了晚上应该会更加热闹。
  柳容景在名为“琼裳庭”的酒楼前停下,门口一个身着黑蓝色异域服饰的门童小跑上前来接过马绳,柳容景进门后便直接上来二楼,瞧着一楼的台子已经搭建好了,无数金饰银饰和奇形怪状的石头和木头从楼上垂钓而下,红色和紫色的纱布缠绕在上,烛火一照,便是暧昧缠绵的景象,颇有南罗本地的味道。
  “柳公子来了。”楼梯口站着的左莲,她朝柳容景笑着点点头,“筱艾姑娘在房间里面。”
  柳容景问道:“她今日瞧着精神如何?”
  “这几日为了这场大戏忙得脚不沾地,精神倒还不错,只是到底瘦了些。”左莲轻叹道,陈筱艾心中放着她师父和春晓两块大石头,说实话,她能这样动脑子并且不连断的行动,左莲已然十分佩服了。
  “我让刑虎去买她素日喜欢的点心了,等会记得让人送进来。”
  左莲点点头,看着柳容景敲门进了房间,心想这柳公子到底是爱护姐姐出名的,虽然嘴上硬,但体贴人起来也是毫不逊色,只是这身处的位置过于尴尬了些,筱艾姑娘若以后只打算给他友人的位置,有些可惜,但也无法。
  “少爷,你下朝了?”
  柳容景听到陈筱艾的声音在屏风后,还有一道高挑娉婷的身影在前前后后的忙乱,铃铛和银片相撞的声音很是悦耳,头纱更是在屏风后划过一道柔软的弧度。
  明知道房间里除了陈筱艾之外还有其他人在,但柳容景突然就生出一些无所适从的不好意思来,他摸了摸鼻子,问道:“刚下。你在做什么?”
  “试南罗女子的装扮。”陈筱艾说道,“我也总不能就一直在楼上看着,再如何火眼金睛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打算今晚到楼下人群中走走,探查消息去。”
  柳容景微微皱眉,说道:“会不会有点太冒险了?”
  “我戴着面纱呢,而且有娜玉她们一起。”
  说着从屏风后走出一名身着南罗特有的红色金饰纱裙的女人,便是小曹子的小姨,同样与去年城南军营投毒案有关的人曹娜玉。
  她眉眼深邃,鼻子高挺,笑起来是很潇洒的妩媚,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见到柳容景,她一收脸上笑容,福了福身体规矩道:“柳公子贵安。”
  这张与小曹子有几分相似的面孔让柳容景有些不适应,没办法,他现在和小曹子见一次打一次,那臭小子仗着手脚奇长快速,没少在他这里占便宜,因此见到曹娜玉这张脸,柳容景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来,便也只点头应付了事。
  曹娜玉也知道小曹子跟柳容景闹不和的事情,自家外甥心智不全,因此最是爱憎分明,若他这样单纯的心思都不喜欢的人,肯定算不上什么好人。因此对柳容景也是十分警惕。
  两人在房间里相对无言,明明没有说话,气氛却越来越僵直,陈筱艾从屏风后出来被这气氛吓了一跳,左顾右看,小心道:“.....你俩要打出去打啊,这里刚布置好,可经不起你们造。”
  “谁要打了.......”柳容景刚要不满,抬眼看到陈筱艾一身金红色纱裙和璀璨的亮片妆容,顿时一静,过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来谈正事的,谁要打架了。”
  曹娜玉感受到柳容景语气声调中的变化,她挑了下眉头立刻意识到什么,有些意外的看了柳容景一眼,心想就是因为这样,小曹子才会讨厌他的吧?这原来是个误会啊。
  曹娜玉用一种全新的,审视的目光将柳容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柳容景被看的浑身上下不自在,在袖中甩手示意她赶紧出去,曹娜玉不客气t地白他一眼,心想装什么纯情大男孩啊,怪不得我家小曹子不喜欢你,转头就对陈筱艾笑盈盈道:“筱艾姑娘,我去楼下看看其他姐妹都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这个亮红色的眼妆是我们南罗女人在节日庆典必须画的,那可是重要的象征,你可不能私下卸掉哦。”
  陈筱艾对粘重的眼皮颇感不适应,总是忍不住去触碰,听到曹娜玉的提醒,只能乖乖收回手,说道:“知道啦,必不给你们南罗女人丢人。”
  曹娜玉呵呵一笑,便关门离去。
  “少爷,今日上朝,有什么新闻吗?”陈筱艾按了按身上的纱裙,这纱裙的质地就跟一团雾气似的,走两步就跟飞云似的飘逸,虽说舞动起来肯定很好看,但也让不适应的陈筱艾感觉脚下凉凉的。
  “这两日上朝,没少听到有关于南龙大街这边的动静,王公大臣们为了皇上的生辰贺礼,没少往这边跑动,你的计划已经初见成效。”
  柳容景嘴上说着事情,实则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陈筱艾不放,没办法,这幅异域打扮虽也在酒楼里看舞姬穿过,但放在陈筱艾身上就实在是太难得了,这大片的白皙的胳膊,还有被金饰点缀的满满的脖颈和肩头,肌肤若隐若现……柳容景做梦都不敢想能穿在陈筱艾身上,恨不得此刻就将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刻进脑海里。
  “毕竟我也是实实在在放了一些宝物出去的。”陈筱艾拉开总是垂落到肩头的头纱,坐下来说道,“跟南罗商人谈合作真是费劲,要不是有娜玉帮忙,这台子搭起来还真是不容易。”
  “我看他们也乐呵的很,你帮着他们这一番造势,赚得要比往年翻番了。”柳容景看着陈筱艾耳边垂下来的金饰,注意到她并没有耳洞,“咳.....话说回来,你哪来的钱跟南罗商人谈生意,还租下了琼裳庭。”
  “是大人之前给我拨的小金库。”
  卓煜总担心她吃不饱,穿不暖,更怕她没钱花,这次远去南沙,不仅留了人,更留了把金库钥匙,陈筱艾原本还不敢动用,但到如今这个地步了……她跟大人谁跟谁啊!大不了等大人回来,跪着一个字一个字的汇报账单就是了。
  能屈能伸说得就是她陈筱艾!
  第155章 又是卓煜
  又是卓煜!
  他怎么就跟未卜先知似的,事事安排得当,什么都给陈筱艾准备好了,一点空子都不给人钻!
  柳容景在心中对卓煜的讨厌顿时攀上一个新的顶峰,这人就算是远在南沙也是阴魂不散,让他有气都不知道上哪撒去。
  看着陈筱艾一脸轻松的准备一切,就是因为有卓煜为她兜底的底气,柳容景心底里又爬出来一股又醋又酸的滋味——明明是我先遇到她的,是我先把她抓在手里的,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在我的面前露出这样柔软的内里,轻松的神情?明明我也可以给出这样的一切......
  左莲敲门进来,她对陈筱艾笑道:“筱艾姑娘,灵秀和小曹子回来了。”
  文灵秀这几日带着小曹子四处打探消息,最是辛苦,陈筱艾连忙迎了出去。柳容景正想跟上,左莲却拦着他落后两步。
  “怎么了?”柳容景不解道。
  “您啊,把您脸上的表情收一收。”左莲目视前方,看着陈筱艾下楼,“对一个男人来讲,这个表情可太掉价太难看了。”
  什么表情?柳容景下意识摸了摸脸,抬头看着门上的琉璃雕花窗户,不算清晰的倒影中能看到他紧抿的嘴巴线条,以及很难说得上和善的眼神,果然很难看,充满了不甘......与嫉妒?
  柳容景突然发现,他读的那些四书五经的圣贤书都给自己读到狗肚子里了,他发现自己与陈筱艾在一起时完全不能把握好心里情感的平衡,陈筱艾就像他的晴雨表,随便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能左右他情感的全部,自己就像缺失雨水浇灌的植物,渴望日复一日,越来越严重。
  “我知您心情难捱,但是此刻您该分得清事情孰轻孰重。”左莲就差把你可不要坏事这几个大字放在脸上了。
  柳容景微微发烫,有种被看破心事的窘迫,他的情绪在左莲面前无处遁形,忍不住途生出一点恼怒,但左莲显然没有心情理会管不住情绪的纯情大男孩,又给了一个你好好调整的眼神,转身就直接下楼了。
  回来的文灵秀和小曹子正在喝茶用点心,一边吃一边向陈筱艾汇报这两日的发现,她说道:“咱们从黑市卖出的那两颗假腐玉,我一路跟着买主,其中一位买主是京城西郊的富商,卖布料起家,买下腐玉是送给他妻子的,我装做布料商人进去探查过,腐玉的确佩戴在他妻子身上,听闻他们夫妻同甘共苦,感情极深,不似有假。”
  小曹子嘴里塞着包子,朝陈筱艾摇头道:“没有,没有奇怪的地方,没有养兵......”
  柳容景说道:“一个小小富商,肯定没有那样的钱财和胆量私下养兵。”
  “那另外一位买主呢?”
  “这位有点奇怪,也是个商人,腐玉到手后一直压在手里,不见用也不见卖,一直在黑市里乱晃,商家中他是个熟面孔了。”
  作为曾经的黑市活跃分子,陈筱艾摸了摸下巴,对文灵秀说道:“让人继续跟着这个商人,他应该是倒卖商品为主的二手商人,这种人掌握的各类信息非常多,也是信息贩子,花见春有可能会跟这种人联系。”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
  暂时没有有用的线索,众人一时无话,柳容景问抱着手臂沉思的陈筱艾:“黑市里的腐玉要不要再出去几颗?”
  “以我对花见春的了解,他肯定会在黑市里寻找类似腐玉的存在,腐玉是我七年前所炼制,时隔这么久,所以在黑市里流通的数量绝对不能多,不然那家伙肯定会有所警惕。”陈筱艾说道,“因此卖出去那两颗我也不敢挑选买主。总之能把消息散播出去就行。”
  “那咱们的机会,果然还是在琼裳庭的夜宴拍卖吗?会不会太单一了?”
  “放心吧,现在满京城都是找寻奇珍异宝,有了王公贵族的参与,更已成了趋势。为了让场面更加盛大,我不仅与各地商人达成合作,宝物们流水一般上去,还邀请了添香阁的姑娘们来造势。”
  柳容景一愣,说道:“你玩这么大的?还有你什么时候与他们达成合作的,我怎么不知道?”
  陈筱艾比了个大拇指,胸有成竹道:“我是个说做就做的女人。我就不信,腐玉还有美女,吸引不来花见春。”
  柳容景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在他不知道地方,陈筱艾居然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准备筹划,她看着一派轻松,其实没有一刻消停下来过。
  而自己的心里,就只惦记着情情爱爱那点沾酸吃醋的事......难怪左莲会担心他坏事。
  柳容景觉得自己得找点场子回来才行,干咳道:“咳咳......我今天下朝的时候打听了一下,不少王公大臣都会来凑这个热闹,琼裳庭势必人声鼎沸,你让人把品级略高的都安排坐在一处,到时我以晚辈之礼前去问候打探,也方便一些。”
  “少爷,你爹柳尚书也来吗?”
  “我爹一向不跟风凑热闹,再者给皇上的贺礼已经挑选好了,主打一个不出错就是了。这种事情,拔尖夺强也不一定都是好事,我们柳家不去沾这个风头。”
  “果然是一家人啊。”陈筱艾忍不住感叹道,在后宫之中,晨妃娘娘也是这样一个行事稳扎稳打的人,原来是一脉相承啊。
  “既然如此,少爷你到时在王公大臣之间如此走动,你父亲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就当是为仕途历练吧。我父亲,也没想过只让我当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这点你就别但心了。”
  “好吧......”
  众人接着商量正事,一名身着南罗男子打扮,假作护卫的雷音卫小跑过来,回禀道:“陈姑娘,大街上来了一辆马车,看方向是往咱们这里来了,瞧着是沛国公任家的马车,但兄弟们瞧见,车上坐着的是三公主。”
  “三公主?”众人都是一愣,“她现在来这儿做什么?离夜宴还有大半天呢。”
  “她来准没好事。”文灵秀对此深有体会,当初缠着主子的时候就是这样防不胜防,他们这群护卫对此也十分厌烦。
  “八成是冲着腐玉来的。”陈筱艾说着起身,“咱们都到二楼去,让布和老板出面,他个老油条知道该怎么做的。”
  话刚音落,布和老板就哈哈大笑的出现,他扭动肥胖的身躯,手脚灵活地朝陈筱艾行了个标准的南罗礼,十根粗大的手指都套t了宝石戒指,大小不一但个个硕大,颜色璀璨十足,晃起来真是闪瞎人眼。
  “美丽如皎月的陈姑娘,我刚刚可是听到你在夸我了,怎么样?是不是考虑和我继续深入的合作了?”
  布和老板的官话十分标准,口音已与本地人没有差异,若不是他也拥有南罗人的深邃眉眼,乍一看已经与南盛人没有分别。
  陈筱艾朝外一努嘴,笑道:“你马上就要迎来南盛皇族的尊贵客人,你若能招待好,也不是不能考虑。”
  “我们做朋友也有一段时日了,陈姑娘怎么还小看我了呢?”布和老板撅着嘴朝陈筱艾晃动他那根宝石最大的食指,年过五十的人居然还能露出这样自然的调皮神态来,“布和我年轻的时候连皇帝都见过,这又算什么难题呢?”
  陈筱艾在二楼的栏杆处撑着下巴,闻言歪头一笑道:“她可比你五岁的小孙女还烦人,却没有你的小孙女可爱。”
  布和老板想到刚把他的宝库弄得一团糟的小孙女,笑容顿时一收。
  挂着任家灯笼的马车果然停在琼裳庭门口,琼裳庭还未到开门营业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人迎上去,马车里的人等候了一会,最后还是侍女推门下车来,在门口大声说道:“三公主车驾,还不快快出来迎,你们家做生意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布和老板这才带着人迎了出去,他讶异的看着马车,拱了拱手道:“小人该死,竟不知道马车上是三公主,三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三公主赎罪。”
  布和老板心中也犯嘀咕,好歹也是一个公主,怎么连自己名头的马车都没有,而且这马车看着实在普通不过,跟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没什么分别,谁能知道这上面坐着的是公主啊。
  门童搬了脚凳上去,侍女才打开车门,三公主萧欣阳缓缓出了车门,搭着侍女的手款款下车,她抬头看到半开的琼裳庭大门,脸色微变,愠色让她瘦削的脸颊越显刻薄,她道:“怎么?连门都不开,不欢迎本公主?”
  布和老板赔笑道:“好叫三公主知道,琼裳庭是酉时才开门营业的,现在还没到开门营业的时间呐。”
  “笑话,本公主亲自到这,你居然在拘泥什么开门时间?”萧欣阳眼睛一瞪,觉得自己身为公主的权威被大大蔑视了。
  布和老板却不卑不亢道:“回三公主的话,本店的营生与其他店铺不同,是由顺天府统一订下的规矩,不止我家,其他酒楼也都是酉时开门营业,开门关门的时间历来都是如此,没有顺天府的允许,不可随意更改,小的也只是按规矩做事。”
  布和老板不是南盛人,他一个南罗人在南盛开店做生意,是要经过顺天府允许且统一监管的,条条框框都是极严,好不容易在南盛置办下不错的产业,布和老板人精也懂规矩,再大的人物来,他也得到顺天府请示。
  “你......”萧欣阳环顾四周,果然见其他酒楼都是闭门关窗,来往的路人不知道她是什么人物,就见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大白天的就堵在酒楼门前,自然投去了异样的眼神。
  萧欣阳朝布和老板抬了抬下巴,说道:“你就是琼裳庭的老板?”
  “下的不才,正是。”
  “本公主有一笔买卖要跟你谈,快开门进去详谈。”
  布和老板见她身边只跟着一个侍女,也没端着宝盒之类的东西,可想而知是冲着酒楼里的东西而来,联想到最近风靡全京城的那块奇石,布和老板心中顿时门儿清了。
  布和老板喜笑颜开道:“三公主光临,本店今儿真是蓬荜生辉了。只是,只是这店里头还乱着呢,伙计们还在打扫做准备,进去怕脏了您的鞋。小的冒犯......如果要进去,还请走小巷,从后门进去。”
  她萧欣阳,堂堂一个大国公主,怎么可以走穿小巷,走后门?!
  但此刻她急着办正事,如今她要出沛国公府的门实属不易,不仅要报备给沛国公夫妇,还得得到任锦勤的亲口同意外加严格的回府时间......她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因此只能忍下这口窝囊气,提起裙摆进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