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癫疯狂的遣词造句、歪扭畸形的粗糙笔迹,作者当时的心情可见一斑,她一定是怀着莫大的仇恨,才会在珍爱的日记本里写下这等恶毒的诅咒。
“我爱你”和“一起死去”相并列,“幸福”和“苦难”同获得。
“姐姐”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对暌违许久、终于回归的彼得诞生如此强烈的恶意?
——难道彼得的消失就是“姐姐”的手笔?
——那么其他的老师呢?
——除了彼得和安德烈,理应还有其他老师的存在,他们又和这些孩子有着怎样的故事?
林逾接着翻开了土黄色的日记本。
这位主人和前两位又不相同,与其说是日记,倒不如ta是在完成严肃的观察报告。
ta的记录里没有任何日常内容,但刻写了严格的重要事件和时间记录。
而且,ta也是唯一一个在日记里落款的作者。
——“■■■·莱希特”
林逾心里的名单又有了更新:
1号-和彼得亲密、而后精神出现问题的“姐姐”;
2号-和安德烈亲密、通过“姐姐”开始转向小山羊派的■■;
3号-冷静理智、中立的观察者■■■;
4号-未知的“妹妹”;
5号-未知的第五人。
“星元174年春,*月*日,晴。
“彼得老师抵达家中。”
“星元174年秋,*月*日,阴。
“彼得老师暂离。■■■■难得一见地落泪了,彼得不该再回来。”
“星元175年春,*月*日,雨。
“安德烈老师抵达家中。”
中间被撕去了几页。
显然,■■■比另外两个作者都要更谨慎,ta很清楚写日记的风险。
这一认知让林逾也加大了警惕——毕竟这也意味着,■■■不一定会像另两人那样坦白,ta很可能会故意在日记里撒谎,以此蒙蔽阅读的人。
这样谨慎的人会把日记本留下,林逾能想到的解释只有两个。
第一,■■■主动留下,这样一来,ta有很大可能就是幕后的布局者;
第二,另外有人违背■■■的意愿将日记本带来,但这样做的目的,林逾一时也无法确定。
“星元180年春,*月*日,雨。
“安德烈老师永远离开了我们,愿他安好。”
“星元180年春,*月*日,晴。
“彼得老师回来了,他将代替已故的安德烈,继续担任家庭教师的职务。”
“星元182年春,*月*日,阴。
“■■■■诞下了莱希特家族的耻辱。■■■■背叛了我们。■■■■应该受到惩罚。
“彼得的妻子来访,带走了她荒唐的丈夫。”
“星元182年春,*月*日,多云。
“雅各布老师来了。”
“星元185年冬,*月*日,雪。
“约翰老师顶替了雅各布的职务,今天是我的20岁生日。他的目光投向了仅剩的我。”
陆枚、粉红色日记本、■■、小绵羊派;
郁郁、草绿色日记本、“姐姐”、小山羊派;
艾利亚斯、土黄色日记本、■■■、小绵羊派。
通过■■■的眼睛,林逾终于得以将莱希特家族的变故历史裁出一个具体的时间段。
星元174年~星元185年,经历了彼得、安德烈、雅各布和约翰四位家庭教师的更迭,四个孩子也先后发生了各异的变化。
这段时间正是谢思渊曾说过,亚米德森集团开始追求“复活诺亚”的一段历史。
莱希特家族和孩子们会被选定为福利院的一部分,甚至处于“低层区”这么关键的位置,林逾立刻理解了家庭教师们因何会先后失踪。
不可能是巧合。
这些家庭教师一定都有不同的和“亚米德森”相关的目的。
除了已知的“记者”,另外三名家庭教师的动机和去向也很关键。其中去而复返的“彼得”、确认死亡的“安德烈”在林逾眼中更是尤其重要。
彼得为什么要怂恿“姐姐”去策反■■?
后来的安德烈又是怎样找到了已被策反的■■?
为什么日记最后,■■■声称约翰将目光投向了“仅剩的我”?
是否说明:彼得蛊惑了“姐姐”、安德烈引诱了■■、雅各布也没有放过另一个人,而最后来到的约翰才会看向仅剩的■■■。
就像林逾曾经和89-110他们将楼层代称为“利未”和“小雅各布”。
事实上,他们对楼层的代称都是来自古蓝星的宗教典籍。
传说里神明的十二门徒,利未和小雅各布恰好居于第八、第九顺位,林逾那时也只当是小山羊派内部口耳相传的代称,并无深意,可现在看到“彼得”“安德烈”等一系列人名——
很显然,对“十二门徒”的隐喻,其起源很可能就是星元174年来到低层区的“彼得”老师。
传说中的前四名门徒,恰好就被人们称作彼得、安德烈、雅各布和约翰。
甚至很大可能,就是从这四人来到福利院后,才出现了大批小山羊派的觉醒。
那些曾经点化自己的书籍和知识,从其他孤儿口中偶尔听得的惊艳理论……全都是因为这四名老师曾经来过福利院。
他们来过,而且做了很多事。
即使最后被福利院驱逐或者抹杀,但他们留下的痕迹催醒了低层区的四个孩子,而后将火种传入中层、高层,乃至更多的被圈禁于此的“盲”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