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刀,也不知道会先砍向谁?
然而静宜师傅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她把目光从胸针上移开,盯着虞闻道:“坐吧,她的故事很长。”
虞闻顿了顿,伸手拉开两把椅子,自己坐在其中一把上面。
容迟:“?”
他有点受宠若惊,赶紧坐在另一把空椅子上。
真想不到,大反派来到佛门境地,竟然也变成绅士了。
“那么,就从这么枚胸针说起吧。”静宜师傅重新点燃一根檀香,语音淡淡:“这枚胸针,是季长青送给你母亲梓宜的第一份礼物。”
“季长青小时候住在我们家对面,他跟梓宜青梅竹马,从小到大几乎所有的学校,都是在同一所。
后来他父母因经济诈骗,死在了牢狱之中,他从此在学校被同学孤立,只有梓宜一个朋友,两人相处久了,有了感情,就谈起了恋爱。
梓宜对我说:‘长青说了,以后会对我很好,我要月亮绝不给我摘星星。妈妈你看这枚胸针,是他送我的第一份礼物,跑去隔壁江城买的呢。’
对于他们谈恋爱这件事,我跟梓宜父亲当然是不同意的,首先季长青这个人花言巧语,名利心、虚荣心都很重。再一个原因,他父母有案底,祸及三代。
可是梓宜竟然跟他跑了,还说什么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永远都不会后悔......”
说到这里,静宜师傅停了下来,望着幽幽飘起的檀香,重重叹了口气。
虞闻静静的听着,目光毫无波澜,而容迟则边听边留意他的表情。
“......再后来就是她回家跟我要户口本,说怀孕了,得结婚,我考虑了几天打算成全他们。
可就在这时,梓宜又说不打算领证了,我问她原因,她什么都不肯说。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季长青外面有了女人,还跟这个女人领了证,生了儿子,可怜的梓宜从青梅竹马变成了小三,她爸爸一气之下,心脏病死了。
我想叫梓宜回家,她说她自己造成的恶果,自己承担,不会拖累任何人。
我一气之下来到了这里,原以为她会回心转意,可是她固执的要自己承担一切。
再后来,就是她去m国之前来看我那一次......”
说到这里,静宜师傅再次停顿下来,她把胸针放在桌上,站起来烧水泡茶。
虞闻的目光里,混杂着淡淡的悲哀和丝丝的希望,他突然扭头看了眼容迟。
容迟正悄悄观察他的表情,冷不丁四目相对,被当场抓包,他背脊一直,还以为大反派会阴阳怪气的说点什么。
然而虞闻只是淡淡看他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原来妈妈真的去m国了?】
【真是太好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接我呢?】
听着虞闻的心声,容迟心底一阵酸涩。
他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悄悄塞进虞闻手里。
“?”
虞闻一愣,扭头看向他。
容迟泪汪汪道:“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
虞闻:“......”
他有些无语。
虽然他母亲的爱情令人感到悲伤,但是即将找到母亲的喜悦是大于一切的。
有什么好难过的。
片刻后,静宜师傅端过来三杯茶,“请喝茶。”
虞闻拿起一杯喝了几口,看对方没有再继续谈下去的意思,便主动开口问:“那后来呢?我母亲去m国了吗?她现在在m国哪里?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吗?”
静宜师傅抬头看他一眼,目光复杂。
她眼神里那一丝细微的痛苦,被容迟精准地捕捉到了。
糟糕!
静宜师傅应该已经知道了。
容迟焦灼的目光在两人中间转来转去,手心开始冒汗。
希望虞闻母亲的死,和哥哥没有任何关系。
静宜师傅喝了口茶,缓缓开口:“梓宜那天来看我,说在m国安定下来以后,就会回来接我,可是......可是她在下山的路上出了车祸,面目全非,身首异处。”
第49章
虞闻凝滞了片刻, 眼神有瞬间的空洞,然后把碰翻的茶杯扶起来,笑着问:“你刚才说......谁出车祸死了?还身首异处?”
空气刹那间寂静无比,落针可闻。
只有大殿里的经文, 若有若无的传进来, 悠扬空灵,仿佛在超度人的灵魂。
容迟被虞闻嘴角的淡笑, 搞得毛骨悚然, 他扭头看向静宜师傅。
咽了烟口水,忍不住小声问:“害死他的人是谁啊?有、有姓容的吗?”
“我不知道, 肇事者逃逸了,我变卖家产找了几年,都没有找到。”静宜师傅说完, 拿着小毛刷轻轻扫着落在桌子上的檀香灰。
无悲无喜,那些陈年旧事就像她的一场梦。
“真好!如果我知道妈妈早就死了,我就不费心费力地惦念她了,我还以为她生活的不好,不想打搅我。”虞闻表情无波无澜,看着挺正常。
容迟不敢接话, 满含同情的窥着他, 两只手绞在一起,有点无措。
几分钟后,虞闻站起来, 朝他轻松地笑笑:“已经了解清楚了, 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