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峰却是反问:“不是吗?”
池晚沉默了。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行为,发现好像真的挺令人误解的……明知道人是凶手,却不选择报警,这似乎好像就是想捏着把柄威胁人而已。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伍峰问,“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池晚看着他,突然就笑了,道:“我不要钱,也不要其他,我单纯的只是想让你坐牢!”
伍峰却是嗤笑,讥讽道:“你早就发现了我,却一直不报警,你跟我说你只是想让我坐牢?你觉得我会信?”
他道:“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不如坦荡一些!”
池晚看着他,有些沉默。
“也许,只是因为我没有证据证明你是那个案子的杀人凶手,所以才一直没报警呢?”她语气诚恳的道。
伍峰:“……”
他表情恍惚的看着池晚,声音发飘:“因为,没有证据?”
池晚:“很奇怪吗?你也说了,这个案子在当时是悬案,警察们甚至都没怀疑到你的身上来,所以,我就算知道你是凶手,也没办法证明你是凶手!”
“没有证据,警察也没办法抓你,给你定罪。”
在伍峰逐渐瞪大以及慢慢变得狰狞的表情中,池晚笑,慢条斯理的道:“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亲口承认你是这个案子的凶手了……”
“啊!”
伍峰突然大叫,表情狰狞,猛的就朝池晚冲过来:“我杀了你!”
砰!
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从外边暴力破开,一群警察出现在门口:“别动!警察!”
小路警官率先冲进包厢,下意识的喊:“池小姐!池小……姐?”
看着平安无事站在包厢里,她惊慌担心的表情逐渐趋近于无声,而后默默的看一眼躺在地上的伍峰,方才问:“池小姐,你没事吧?”
池晚:“没事。”
警察们冲进来,直接将伍峰拷住,伍峰表情扭曲的看着池晚,“贱人!贱人!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小路警官撸起袖子,气咻咻的:“你给我闭嘴!”
“小路警官,没关系的。”池晚却是拉住她,一脸的不在意,而后看了一眼仍然在喋喋不休骂她的伍峰,语气轻飘飘的道:“人都要坐牢了,就让他骂几句吧。”
听到她的话的小路警官:“……”
看着表情更加扭曲狰狞的伍峰,她心里默默为伍峰点了个蜡——池小姐说话真的是,杀人诛心啊,人哪里疼就往哪里戳了。
包厢外,火锅店的老板还有店里的客人站在门口,好奇的往包厢里看,议论的声音不断的传进来。
“……这是怎么了?伍峰怎么被警察抓了?”
“不清楚啊。”
“这么多警察,好像是个大案子啊。”
火锅店老板看着这一幕,目光闪了闪,跟店里的服务员道:“你走烧烤店一趟,把这事跟郑梅说一下,就说伍峰出事了。”
“诶!”店里服务员应了一声。
等伍峰被警察抓着走出火锅店的时候,郑梅赶了过来,她是一路跑过来的,等走到近前,看着双手被拷住的伍峰,脚步逐渐就变得缓慢起来,眼泪也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伍峰!”她叫了一声。
伍峰看见她,表情有些惭愧,忍不住微微偏过了头,似乎不敢看她。
目送着被警察扭送上警车,郑梅泪流满面,直到看见不远处的池晚,她突然疯了似的冲过去,伸手就要打池晚,同时嘴里哭喊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放过我们一家了?!”
“你为什么这么恶毒?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家伍峰!为什么啊——”
她歇斯底里,看着池晚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池晚往后退了一步,一把抓住她撕打的双手,而后往后一扭,语气冷静而冰冷的道:“你说我害他?嗤……”
她嗤笑,“我觉得你需要搞清楚一件事,是你丈夫他杀了人,犯了错,所以才会被警察抓捕,不管是什么结果,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唉哟唉哟,这位小姐!”火锅店老板忙凑过来打圆场,“郑梅她是昏了头了,你不要和她计较啊。”
池晚手一推,将郑梅推出去,见她跌坐在地上,一脸失魂落魄,倒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
火锅店老板,以及这条街上的一些熟人围到郑梅身边,“郑梅,你没事吧?伍峰怎么会被警察抓啊?他到底犯什么事了?”
无数的问话闯入郑梅的耳中,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要她说,她丈夫是个杀人犯,十三年前杀了人,所以今天才会被逮捕?
她说不出口……
郑梅捂着脸,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
伍峰的事情比池晚想象中的要顺利。
她还以为伍峰会狗急跳墙,对自己下手,会杀了自己,可是没想到他竟是以为自己只是以此为要挟,想向他要钱。
嗯,只能说,这真的是个美丽的误会。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池晚无关了,她便打算离开阳市了,因为这事,她已经在阳市多停留八天了,基本在阳市呆了快半个月。
而许南那边,跟他们一起回去的林哥等人,此时也有了相关的消息。
因为许南之前见过和金镯一套的那条项链,警察们很顺利的从郑燕那里拿到了那条项链,而后确定了,那条项链的确就是和金镯子是一套。
而剩下的一个金镯子已经耳坠,他们也从郑燕的姐姐和兄弟那里找到了。
有了这个证物,郑燕爷爷终于承认了是自己杀死了许南爷爷,对这个案子供认不讳,而他杀许南爷爷的原因也很简单,不过是财帛动人心。
“……就因为我爷爷赚了钱,他看了眼红,”许南苦笑着跟池晚说,“所以,他就杀了我爷爷。”
根据郑燕爷爷所说,那一年他们村的一群人出门打工赚钱,郑燕爷爷因为头脑灵活,又有眼光,便做起了小生意,然后到年底就赚了一笔不菲的数字。
赚了钱的许爷爷记得对妻子的承诺,特意找了当地有名的银楼打了一套首饰。
因为和郑燕爷爷关系好,他便将这事告诉了郑燕爷爷,可是谁知道,郑燕爷爷却因此起了杀心,在杀了他之后,谋夺了他的钱财,并且将他埋尸于五河村的竹林里。
以防被人发现,他还特意将许爷爷的尸体埋在了那块大石头底下。
郑燕爷爷到最后都不明白,许爷爷的尸体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许南他们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尸体的,明明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的啊。
对于他来说,这可能永远是个谜了。
这个案子爆出来,他们村的人都惊呆了,他们谁也没想到,许南爷爷竟然是被郑燕爷爷给杀死的,他们当初感情明明那么好,又是亲戚的。
“……我就说,他为什么对我和奶奶那么好,一直对我奶奶那么照顾,因此还导致很多人说他是看上了我奶奶,我伯奶奶为了这事还看我奶奶不顺眼。”
“原来他只是因为愧疚啊!”
许南这些事情憋在心里不吐不快,可是又不好跟别人说,此时对着池晚,倒是没这么多顾忌了。
池晚听着她的话,却是想到了另一个人,李秀臣。
李秀臣母亲的事情和许南爷爷的事情可以说是异曲同工,两人都是因为财被亲人害死的,可见人心之可怕,足以让认识的人都变得扭曲可怕起来。
许南将最近的事情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又声音低落的和池晚道:“……我奶奶去世了,我们回来的第二天,她就去世了。”
池晚:“……节哀顺变。”
许南苦笑,“我其实,并没有太难过,你知道吗,我奶奶是笑着走的,我爷爷回来了,她已经没有遗憾了,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将我爷爷找回来。”
为了这个愿望,不管遇到什么,即便是身体上的苦痛,她都一直坚持着,一直坚持到不能坚持的地步。
好在,虽然有波折,但是最后他们还是找到许爷爷了。
现在,也终于没人再说,她奶奶是被她爷爷抛弃了的这种话,她奶奶没有被抛弃,她爷爷也不是攀了高枝。
“……池小姐,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找到我爷爷!谢谢你,等回头,事情处理完了,我会再去山神庙还愿的。”
“谢谢山神、也谢谢你帮我找到了我爷爷,让我奶奶终于没有留下任何的遗憾。”
“谢谢!”
……
从许南那里,池晚收获了很纯粹的信仰和香火,这些都化作了神力,源源不断的滋养着她虚弱病痛的身体。
在阳市再呆了一天,池晚就跟小路警官告辞了,准备离开了。
她没有回江城,知道她出来了,而没有在山神庙里,沈凌夷便联系了她,趁着她不在,便让施工队去将山神庙修缮了。
到现在,施工还没结束了,所以回去山神庙也没办法开门的。
池晚想了想,倒是转道去了b市,华夏首都。
元旦过去,天气越发冷了,距离新年不过一个月,连带着b市的街上都多了几分喜庆,池晚乘坐飞机到了b市机场。
她订了酒店,准备坐地铁过去。
机场的地铁因为是首发站,里边十分空旷,池晚顺利的坐到了一个位置,伴随着地铁启动的声音,她靠着椅子闭目养神,有些昏昏欲睡。
“饼饼,到站了记得叫我啊……”她含糊跟饼饼说了一声。
饼饼被她抱在手里,听她叮嘱,整只灵猛的打起了精神,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不断的看着上上下下的行人。
突然,地铁到了一个大站,从外边涌进来一群人,有人眼疾手快的找到位置坐下,但是更多的人却只能挤在车厢里。
饼饼的眼睛一转,和一双刻薄浑浊的眼睛对上。
眼睛的主人一个身材矮小干瘪的老太太,当然,老太太是看不见它的,她只是在盯着池晚看,因而才让饼饼产生了一种和她对视的错觉。
“……喂!”
老太太突然冲着池晚喊了一声,而后伸脚踢了池晚一脚,池晚惊醒,茫然的睁开眼,一张开眼就对上一张干瘪刻薄的脸。
池晚:“……”
她微微坐直了身体,看着对方,语气很好的问:“奶奶,您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我有什么事?哎呦,现在的年轻人可真的是,一点礼貌都不懂啊,我这么一个老太太站在这里,腰不好腿不好的,竟然都不愿意给个位置给我!可真的是没教养的哦。”
老太太声音可不低,扯着嗓子喊着,瞬间就将无数人的视线给吸引了过来,池晚感觉到一道道怜悯、看好戏,又或是不赞同的眼神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自己身上。
池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