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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架空 > 靖安侯 > 第266节
  沈老爷淡淡的说道:“你们这两个地方,跟其他派出去的人不太一样,到了地方上之后,这两个地方邸报司的收入,在你们俩差事结束之前,都归你们调用,我需要你们在今年年底之前,把各自的人数发展到一百到三百人,也就是说,要大量招揽他们的本地人。”
  “钱不够,就给我递话。”
  “有没有问题?”
  两个人都纷纷低头,沉声道:“回司正,没有问题!”
  “好。”
  沈毅淡淡的说道:“你们回去之后,各自留下一个副手,以及三成的人手,到时候留在建康的一组也会抽出三成的人手,我要组建八组了。”
  按照沈毅的构想,今后这一组跟八组,就常驻建康,不会再挪窝了。
  尤其是这个新建的八组。
  这是邸报司自己弄起来的建制,没有内卫的参与,在沈毅的构想中,这个八组将来也会是邸报司情报处最强力的一个小组。
  段冲与郑虎恭敬行礼。
  “卑职遵命!”
  两个人说完话之后,便都躬身告退,离开了沈毅的书房。
  两个人走了之后,沈老爷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边看着自己桌子上的舆图,一边揉太阳穴。
  “本来在邸报司,每天可以快快活活的摸鱼,但是现在看来,要忙活一阵子了……”
  邸报司这一次,要进行第二轮扩张,除了大规模扩张之外,沈毅还要亲自组建一个八组,这些工作量,足够他忙活好一阵子了。
  从前那样,上午到邸报司喝茶,睡完午觉就下班的生活,恐怕要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想要在朝廷里往上爬,就不能天天混日子,总是要努力做点事情的。
  这天,沈老爷在邸报司,罕见的加了个班,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他才离开了自己的书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然后他看着外面的漆黑的夜色,微微一笑。
  “建康的晚上,以后说不定是我邸报司说了算……”
  第四百零七章 问一个问题
  只两三天的时间,邸报司的二组跟四组就陆续从建康离开,朝着台州府和广州府而去。
  这两个地方,都是倭患比较严重的沿海城市之一,也比较具有代表性,只要邸报司在这两个地方立足,将来就可以从这两个地方,陆续辐射其他区域。
  当然了,前期他们主要的任务是在当地站稳脚跟,然后才能陆续替邸报司做其他的事情。
  两个邸报司的小组离开,再加上要新建八组,沈毅着实忙活了一段时间,基本上每天都是早上去邸报司上班,然后见一批人,有时候还要出门去情报处的驻地看看实际情况,每天都要搞到天黑才能回家。
  忙活了四五天时间之后,八组的组建开始走上日程,让邸报司内部人员感到意外的是,八组组长的人选并不是另外两组的副组长,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名叫林生。
  林生这个人,是去年邸报司招人的时候,沈毅亲自招进来的。
  这个人是个读书人,建康本地的,只不过科考不顺,只过了县试,勉强算是个童生,后来家里生了变故,二老都没了,也就没有人再供他读书,听说邸报司招人,便来报名了。
  当时,他以为邸报司是招文职,干的给邸报写写文章之类的活,事实上邸报司的情报人员在外活动的时候,大部分也是用的这个名义,按照沈毅的说法,就是“记者”。
  不过当时邸报司写东西的人已经招满了,他就被安排进了邸报司一组遴选,因为身子瘦弱,体力不行,当时一组的内卫教头,差点就把他筛了出去,还是沈毅亲自考校了他几句,把他招进了邸报司。
  之后的几个月时间里,他一直在邸报司的一组,也没有担任什么职位,不过这个林生,这几个月时间里,一个人在建康城里瞎转悠,就发现了不少情报。
  而且这个人,读过书,相比较于邸报司其他人来说,他很有文化。
  他甚至给沈毅写过信,信里主要是一些文章,其中两篇文章被刊印在了邸报里。
  忙活了五天时间之后,沈老爷终于把手头的事情忙活了七七八八,他伸着懒腰,走出了书房门口。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稍稍有些瘦弱的年轻人,正微微弯着身子,满脸堆笑:“司正,您让我去组建八组,得给钱啊,今天下午属下去司里的账房支钱了,他们说没有您的条子,一文钱都不给……”
  沈毅两只手拢在袖子里,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身后这个其实比他还要年长几岁的下属,开口道:“不是给你支了一千两银子了么?八组刚开始建,人都是从另外三个组各调了一些人,这才几天时间,就花完了?”
  林生是个模样俊俏的读书人,看起来卖相非常不错,他愁眉苦脸的说道:“大老爷,不是您说让我尽量多招点人,填补二组跟四组留下来的空缺嘛,这几天时间,属下废寝忘食的选人,腿都跑断了,才找到二十个合适的人手。”
  沈毅回头瞥了他一眼,闷声道:“二十多个人,怎么花掉一千两银子的?”
  林生低着头,开口道:“司正,属下想,咱们既然是要搞情报,就不能太过死板,当初几个师父们教我们的时候,曾经也说过这个,因此我就想把八组的一些人,安排到各行各业,乃至于一些王侯贵族家里去,让他们先在里面藏着……”
  “您也知道,一些行业想要进去不容易,一些大家族想要进去当家丁,都得跟管事使银子……”
  “况且,咱们让人藏在那些大家族里,月钱总不能比那些大家族给的低,不然谁还会给咱们做事……”
  说到这里,他对着沈毅低头道:“还有,就是秦淮河畔的那些个青楼楚馆,属下也在安排人进去。”
  “您也知道,这些地方的人手,月钱不能给少了,给的少了,他们就干脆跟别人去干活了……”
  “好了好了。”
  沈毅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一眼这个胆子有点大的读书人,低眉道:“今天天色晚了,你回去写一份开销的单子,明天送到我书房来,再有……”
  沈老爷面色严肃,他看向林生,开口道:“你派人藏别人家可以,但是要聪明一些,上面没有差事,就让他们踏踏实实的在人家家里做事,不要有什么动作。”
  他面色冷了下来:“还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府第,需要报到我这里来,经过我同意。”
  林生嬉皮笑脸的说道:“司正放心,属下都明白的。”
  “明天属下就给您写详细的开销……”
  ……
  次日,沈毅又给八组批了一千两银子的开支。
  到这会儿,邸报司第二轮扩张已经布局出去了,沈毅花了一上午时间,在邸报司看了几份下一期邸报的稿子,到了中午的时候,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在邸报司书房的小床上睡了个午觉之后,沈老爷便久违的早退了一次,打卡下班了。
  嗯……不用打卡。
  下班之后,他去东市街逛了一圈,特意去笔筒巷里转了一下,路过黄石斋的时候,他往里面瞅了一眼,黄石斋里除了吴掌柜之外,多了几个生面孔,但是并没有看到许复。
  这并不奇怪,许复马上就要成为皇商了,估计有很多事情要忙,一个黄石斋,不足以让他每天泡在这里了。
  不过黄石斋里,又多了个熟悉的面孔。
  姓张名义,是许复的五个小伙伴之中的老二。
  张义发现沈毅之后,很是热情的把他请了进去,一口一个公子的叫着,沈毅进店随便看了看,发现黄石斋已经不光卖砚台,还开始一些纸张和毛笔了。
  沈毅用成本价买了一刀浣溪笺,又选了两支毛笔,然后提在手上,晃晃悠悠的朝着城北的张家走去。
  因为没有什么事情,而且沈毅有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他就全靠步行,慢悠悠的走到了张家门口。
  到了张家之后,他给门房报上了名字,很快就有张家的后生把他请了进去。
  确切来说,是张简的亲弟弟,年龄比沈毅稍小一些,名叫张鹿。
  得知沈毅是来拜访老相国的时候,张鹿先是去问了一声,很快回来把沈毅领到了张家的后院,一身青色棉衣的张相,正坐在亭子下面画山水。
  沈毅不敢打扰,在一旁等了大半个时辰,一幅山水才将将画好,老相国加上了自己的印章,扭头看着沈毅,笑道:“让子恒在一旁等了这许久,这画干脆就送你了。”
  沈毅将手中一刀浣溪笺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早就听说老相国字画双绝,今天算是来着了。”
  “什么字画双绝。”
  张敬放下毛笔,一旁的侍女端来热水,他洗了洗手上的墨迹,爽朗一笑:“从前在中书的时候,还能厚脸皮认下这个奉承,现在人走茶凉了,再说什么字画双绝,就是自家不要脸了。”
  沈毅看了看这幅山水画,由衷感慨:“撇开中书宰相的身份,老相国的画也是极好的。”
  张简对着一旁的下人和孙子张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着看向沈毅,微笑道:“子恒今天来,不是为了拍马屁的罢?”
  沈毅摇头。
  “一是要探望老相国。”
  “二是想请教相国几个问题。”
  张简舒展眉头,坐了下来:“说来听听。”
  沈毅神色严肃。
  “晚辈想知道,去年跟齐人打了大半年,齐人到底伤亡了多少?”
  第四百零八章 阴阳怪气!
  这个问题,有些敏感。
  因为到目前为止,大陈与北齐持续了大半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这大半年时间里,双方各有死伤,淮河水师加上禁军的伤亡,一共是三万余人。
  这三万余人,自然不是全部都死了,其中大部分只是受伤,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失去了战斗力。
  但是,对于这场战争的结果,尤其是北齐的伤亡,不管是官方对外公布的数据,还是朝廷内部的文书,都没有详细说明。
  甚至……
  赵昌平这个户部尚书都不知道。
  张相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沈毅,哑然一笑:“子恒你是朝廷在职的官员,你都不知道,老夫这个已经告老致仕的糟老头子,如何能够知道?”
  沈毅吐出了一口浊气,开口道:“不瞒老相国,这个问题晚辈曾经问过赵师伯,但是赵师伯这个户部尚书,只知道朝廷需要给多少抚恤,但是对齐人的伤亡一无所知,思来想去,整个朝廷里除了陛下之外,能够告知晚辈的,也就只有老相国您了。”
  这种事情,只有皇帝和赵家以及兵部的官员知道。
  沈毅在兵部,没有任何人脉。
  但是张敬不一样,老头当了十几年宰相,跟杨敬宗一样,门生故吏到处都是,他虽然不在职的,但是很多沈毅不知道的事情,他大概率是知道的。
  “有些事情,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老头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笔墨,一边说道:“徒增烦恼而已。”
  “去年一年,晚辈在邸报司,见过太多前线的文书了,因此心里很是好奇,非要知道齐人的伤亡不可。”
  张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眉道:“那好,老夫跟你说。”
  他看向沈毅,开口道:“不过老夫今日说的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你出了这个门,老夫便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