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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架空 > 靖安侯 > 第246节
  第三百八十章 大义凛然章御史
  监察御史是个七品官,但是却是实打实的位低权重。
  最重要的是,这个位置可以风闻奏事,也就是说话不用负责任,只要他听说了某件事,就可以直接上书参你,而且参了之后,有司衙门就要下场调查,查实了自然是该处理处理,该问罪问罪。
  而如果查无此事,御史是不必负责任的。
  不过监察御史与朝廷里的御史还是不一样的,监察御史具体负责某一片区域,比如说这位章甫章御史,便是负责京畿一带的监察御史,其中江都府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因此,他虽然是个七品官,但是身为四品官的江都郑府尊,也亲自到城门口迎接他了。
  这位章御史与赵尚书的女婿宋应,是同年的好友,交情匪浅,而张简是赵尚书的学生,两个人自然是认识的。
  不过不是特别熟,只能说是认识。
  两个人互相见礼之后,张简先是看了看府尊,又看了看章甫,笑着说道:“虽然是许久未见,但是我等这些做地方官的,可是都不怎么希望看见少陵兄。”
  章御史年纪也不大,闻言微微一笑,开口道:“我等这些御史,也是辛苦命,刚在家里休息没几天,便被上官催着巡察……”
  他回头看了看郑府尊,微笑道:“这不,就到江都打秋风来了,在江都厮混一些时日,回去也好跟上官交差。”
  郑府尊满脸笑容。
  “要说怕,诸位同僚之中,郑某人是最不怕的,郑某人刚到江都没有多少时日,什么事情,可都查不到我的头上。”
  几位官老爷开了几句玩笑之后,互相对视了几眼,都是哈哈大笑。
  郑府尊是个四十来岁的小胖子,说完了场面话之后,便微微侧过身子,笑着说道:“好了,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事,郑某人在明月楼设了宴,给章御史接风。”
  章甫满脸笑容:“那就叨扰诸位了。”
  就这样,诸位官老爷一起动身去了明月楼,府尊老爷主陪,府衙的其他几个副官以及张县尊做副陪,一帮老爷把章御史灌的迷迷糊糊,府衙的唐同知还想把章御史带到玉带湖畔的红楼里潇洒,而章御史直接喝的不省人事,倒在了地上。
  一帮官老爷散了酒席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县尊老爷摇摇晃晃的走出明月楼,但是却并没有回家里去,而是在家人的搀扶下,来到了沈毅的住处,敲响了沈家的房门。
  很快,张县尊就被请了进去,见他喝的醉醺醺的,沈毅就让丫鬟熬了姜茶给他醒酒。
  张县尊脸上带着红晕,坐在沈毅的对面,他打了好几个酒嗝之后,才缓缓开口:“子恒,今……今天有个御史到了江都。”
  沈毅给他倒了杯热茶,笑着说道:“师兄想说什么?”
  张简醉醺醺的站了起来,拍着胸脯,说话有些含糊:“有什么需要为兄办的,尽管开口。”
  沈毅沉默了一会儿,微笑道:“过些日子,说不定真有麻烦师兄的地方,不过现在……”
  他起身扶着张简坐下,然后面露微笑:“现在,师兄还是先醒醒酒为好。”
  这天晚上,有了六七分醉意的张县尊,在沈毅家里待到很晚,才被沈毅亲自送回了家里。
  ……
  在江都的日子,沈毅是十分惬意悠闲的,一来不用去管邸报司的事情,二来甚至连早起也不用早起了,沈毅每天除了在家看一看闲书,就是去书院做陆夫子或者秦先生下棋聊天,就这样不知不觉便许多天过去,时间来到了洪德七年的十二月。
  沈毅的婚期,定在十二月十六,也就是说距离沈毅成婚,只有半个月出头的时间了。
  好在沈毅是翰林公,沈家上下自然齐心协力的想要办好他的婚事,因此这场婚事里,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沈毅插手的地方,他大可以安心做自己的甩手掌柜,只需要静静的等待着婚期就行了。
  而在沈老爷悠闲过日子的时候,章御史在江都的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这几天时间里,他分别巡察了江都府衙以及江都县衙的政事,度支以及各种各样的账目账册。
  府衙的郑府尊刚到江都没多久,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而张简更不用多说了,张大少乃是相门子,且不说他看得上看不上地方上的这点汤汤水水,就算看得上,章甫也不敢去查他。
  不过章御史还是很“尽职尽责”的,只在江都待了几天时间,他就发现江都县衙两年前已经结案的一桩案子有问题。
  因为这桩案子的很多口供前后不一,不少甘泉书院的学子都站出来作证,是范东成等四人殴杀了学子陈清,但是最后,当时的县官冯禄,却因为几个“当事人”的口供,认定的作案的人是钱通一个人,草草结案。
  当初仵作验尸的记录,也已经不翼而飞,被消抹的干干净净。
  于是乎,章甫就要求江都县衙重审此案。
  这件事情,就闹到了府衙那里。
  郑府尊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满脸古怪,他先是看了一遍案卷,然后对着章甫笑着说道:“章御史,稽核地方刑名,应该是刑部的职责,似乎跟御史台……”
  章御史这会儿满脸严肃。
  “本官乃是监察御史,负责纠察官员,如果这桩案子有什么错漏,那就是前任县官的错漏,本官当上书参奏江都前任县官冯禄。”
  章甫看了一眼郑府尊,淡淡的说道:“如果郑知府不愿意重审此案,本官只好与书刑部,让刑部派人下来重审此案了。”
  郑知府满脸都是笑容:“章御史这话言重了,我们地方官府,肯定全力配合御史台,如果章御史觉得此案需要重审,而县衙那边又没有什么意见,那府衙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见郑府尊松了口,章御史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带着知府衙门的文书回到了江都县衙,跟县尊张简通了气。
  两个人是同一阵营的,而且张简乃是书院的人,本就对范家没有任何好感,当即让县衙刑房着手重新查实此案。
  在县衙待了半天之后,章御史才离开了县衙,回到了知府衙门给安排的客店里休息,还没有走到客店,就被范家人拦在了半路上。
  范家人的人很是客气,一口一个御史老爷。
  甚至范家的老四,亲自送上了五千两的银票上来,章御史嗤之以鼻。
  相比较于以为户部尚书来说,五千两银子,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章甫看都没有看一眼。
  范家的老四名叫范链,见章甫不收钱,这位范家的老四,对着章甫微微一笑:“章御史,今天你不收下这些钱,说不定过几天便回后悔。”
  章御史满脸正气。
  “章某身为监察御史,平生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说吧,章甫拂袖而去,大义凛然。
  而范家的四老爷,脸上则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笑容云淡风轻。
  云淡风轻里,又带了几分自信。
  第三百八十一章 被抓了!
  洪德七年十二月初三,甘泉书院。
  沈毅今天起了个大早,在江都城里买了点陆夫子爱吃的糕点还有茶叶,提在手上,来书院里拜会老先生。
  见到陆夫子的时候,陆先生书房里正在看一篇策论,见到沈毅进来,他对着沈毅招了招手,笑着说道:“子恒来的正好,明年书院又有一批学子要参与县试,今天收上来他们写的策论,你这个翰林公,也帮着看一看。”
  沈毅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对着陆夫子笑了笑,开口道:“恩师,县试似乎不考策论罢?”
  “只是很少考,也不至于全然不考。”
  陆夫子哑然一笑,开口道:“再说了,即便县试不考,后面还有府试院试,总是要考的,咱们书院的学生,只要去考试了,就要求十中七生员,哪能止步于县试?”
  甘泉书院不止是江都第一“名校”,甚至放在建康城里,也能够排进前三,每年“升学”人数能够稳胜甘泉书院的,恐怕也就只有国子监了。
  而除了甘泉书院之外,其他那些有名的书院,大多数都是只招收秀才,秀才以下他们是不收的。
  比如说范家的那位范俢范侍郎,当年就是在江都中的秀才,然后被建康的一家书院看中,去建康读书去了,与甘泉书院失之交臂。
  沈毅从老师面前接过一篇策论,粗略的看了一眼之后,便放在了一边,微微摇头道:“行文有些稚嫩,用典也不准。”
  陆夫子笑呵呵的递了一根红笔在沈毅手里。
  “既然看了,就顺便批一下,你这个十七八岁的翰林公,现在在书院里可是名气大的很,你给那些师弟们批批文章,说不定他们就能发奋图强,将来再出一次甘泉七子。”
  沈毅接过红笔,苦笑了一声:“今日来,是问一问恩师,成婚之前还有什么礼数要办的,不曾想给恩师抓了壮丁了。”
  陆夫子哈哈一笑,开口道:“这里头,可是有你家兄弟的策论,子恒便没有兴趣看一看?”
  沈毅在书房里找了个桌子,一边提笔蘸墨,一边微笑摇头:“小弟的学业,学生回来这几天考校过了,很是不错,比学生考举人那会儿还要强上一些,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年中秀才不是什么问题,如果发挥得好。”
  沈毅停下手中的毛笔,对着陆夫子笑道:“说不定能给书院挣个小三元回来。”
  小三元,就是县试案首,府试案首,院试同样案首,连续三试第一名。
  “沈恒的文章,为师也看过了。”
  陆夫子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开口道:“不得不说,他的读书天分,的确比子恒你强一些,而且博闻强记,从为师这里借去的书,只一两天两三天功夫,他便能默背下来了。”
  说到这里,陆夫子顿了顿,继续说道:“沈恒明年科考,如果真的能中小三元,那么不妨让他歇几年再考,去争一争六元及第。”
  说话间,沈毅又批好了一份文章。
  以他现在的学问,尤其是在科考上面的学问,改这些学弟的文章,就跟高中生改小学生作文没有什么分别,可以说是轻松写意,听到了陆夫子的话之后,他停下毛笔,哑然一笑。
  “大陈立国至今一二百年了,还未曾出过六元及第,连三元及第都只有一个,恩师想的也太远了一些。”
  “想一想总不是坏事。”
  陆夫子忍不住捋了捋自己下颌的胡须,笑着说道:“不过沈恒的天赋,中进士应当不是什么难事,下一科不中,再下一科也定然中了,到时候沈家一门双进士,也是一桩佳话。”
  沈翰林再一次停笔,微笑道:“等沈恒中了生员之后,恩师不嫌弃的话,便也收他入门,有恩师教导,他中进士也能多几分把握。”
  听到沈毅这句话,陆夫子神色微动。
  老实说,沈恒这种天赋,已经不能用读书种子来形容,而是可以当得起神童二字。
  如果说沈毅进学的过程中还有几分侥幸,那么沈恒将来,绝对会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踩上去,能收这么个前途无量的弟子,对于陆夫子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吸引力。
  正当陆夫子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书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略带急促的敲门声。
  然后,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张简的声音。
  “师叔,子恒在这里么!”
  沈毅停下手中的毛笔,与陆夫子对视了一眼,师徒俩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彼此的目光中都有了一些异样。
  沈毅把毛笔放在笔架上,然后走到房门口,看向房门口一身便衣的张县尊,沈毅把他拉进了屋子里,开口问道:“师兄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