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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为阿锋的心腹立刻走上前,握住了老人的肩膀:“李叔,得罪了。”
  他按的力道和位置都很巧妙,不会把人弄痛弄伤,却卸掉了对方的力气,让人不得不松开手。
  老管家被几个人按住,带到了一旁,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再挣扎,只是面容平静地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几根整齐燃烧的香被男人一把拔掉,扔在了地上。
  炉子里的香灰温度并不低,甚至还冒着白色的烟,闻峋却眸光一狠,没有半分犹豫地徒手插.了进去。
  不多时,他便从里面摸到了一个滚烫的铁盒子,边角圆润,没有顶盖,焊接得浑然一体,正是当初他亲手放在闻淙墓里那只。
  闻峋冷笑一声,仿佛浑不在意自己被烫得灼红的手指,将盒子交给手下人,寒声下令:“打开它。”
  盒子很快便被专门的工具切割开,露出其下掩藏多年的东西。
  那是一绺头发。
  不,是两绺不同的头发,一绺柔软乌黑,一绺干枯发糙,泛着不健康的亚麻棕色,两缕头发被人打了个结,紧紧束在了一起。
  打结的发丝之下,压着一份折叠起来的纸张。
  展开后,上面的字迹疏朗俊逸,排列整齐,分别写着他妻子和他兄长的生辰八字。
  而两人的生辰下面,又分别写有两句短诗。
  一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二为,“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那是一份婚书。
  第55章 “他是我的小鱼儿。”
  55
  管家是在三十岁那年,从难产的闻夫人手里接过襁褓中的闻淙的。
  不同于双生弟弟面色红润,身强体壮的模样,手里的这个婴儿瘦骨嶙峋,皮肤惨白得泛青,细溜溜的小胳膊仿佛轻轻一捏就会断掉。
  或许是对这个从出生起就被医生断言活不长的的孩子心有亏欠,当时的闻家家主将闻淙分给了他,说他是自己身边最信任,最得力的人,要他从此全心照顾好闻淙。
  而各项指标都非常健康的闻峋,则被分给了另一位管家照料。
  管家已经不记得自己带着这个孩子跑了多少次医院,从咿呀学语的幼童,到五官渐渐长出棱角的少年,他陪伴闻淙的时间,比闻父还要多。
  管家记得,在刚学会说话的时候,闻淙和他的弟弟一样,话是很多的,性格也活络,两个小孩都对这个崭新世界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只是后来,随着年岁渐长,小孩似乎也渐渐明白了自己和弟弟的区别。
  弟弟可以和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一起踢足球,可以别的小男孩打架,可以在下雪天和玩伴一起打雪仗,可他却不能。
  羸弱的身体全靠数不清品类的药物吊着,能维持正常运转已是艰难,他在家里的草坪里摔一跤,围着他的所有佣人都要大惊失色,更别说去做什么剧烈和危险的运动。
  于是管家发现,闻淙慢慢改变了自己的爱好。
  他不再坐在巨大的玻璃窗前,望着楼下奔跑玩耍的弟弟发呆,然后转过头来问他们,他什么时候能好起来,下去和弟弟还有其他小孩一起玩。
  他开始去学习一些同龄的小孩不会喜欢的东西,比如画画,书法,围棋。
  家里请来的每个老师都说他很聪明,很有天赋,不仅学得快,还具备大部分同龄小孩都没有的耐心。
  同样,管家发现他也变得比之前更安静了。
  以前闻峋从外面玩耍回来,兴致勃勃地和他讲起今天发生的一些趣事,他会很感兴趣地微微睁大眼睛,认真聆听,有时还会被逗笑,和弟弟一起说些有的没的。
  但渐渐的,他只是倾听,却不再说些什么了。
  偶尔,那张俊俏的小脸上,还会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厌烦,风一样转瞬而逝,掩藏情绪的能力仿佛不像个小孩。
  年幼的弟弟自然是看不出这些的,所以往往到最后,闻淙会温和地出声告诉自己的弟弟,说自己今天还有学习任务,或是别的什么事情要完成,暂时不能和他一起玩了。
  再后来,闻峋开始上初中,而闻淙因为身体原因,依然只能和从前一样,请家教来家里上课,然后在每天下午,看着自己的弟弟披着一身外界的明亮色彩进屋。
  闻淙的学业很好,虽然没有学校里的同学做对比,但每一个老师都说,这是他们教过最优秀的学生。甚至,老师告诉管家,闻淙在初中阶段就已经掌握了高中的全部内容。
  但就是这样,十五岁的闻淙还是在一次大病初愈后,安静地坐在窗前,望着漫天飞雪对他这个管家说:“李叔,下次不必这么费劲地救我了。生命对我而言没有多大意义,多活十几年,或者明天就死掉,在我心里没有区别。”
  闻淙的生命在日益凋敝,而他的双生弟弟却一日比一日蓬勃。
  大抵是这样对比明显的日日相见太过残忍,又或许是父母不在后,兄弟间的联系便不如之前紧密,总之,闻父因病去世的第二年,闻淙便从和弟弟生活了十七年的别墅里搬了出去,独自居住。
  那之后,管家便察觉到他变得更加寡言,常常一整天都不会说一句话,哪怕是和他这个从小相伴到大的管家。
  直到二十岁那年,闻淙病情恶化,好几次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又硬生生被全球最好的医生从死线上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