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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姜渔意识都不太清醒,把他当成了闻淙,对他的依赖比他们之前的热恋期都翻了几倍不止。
  吃饭要他抱着吃,一口一口的喂;吃完药后喂一颗糖还不够,要男人亲他,亲得小脸通红喘不上气了还要亲;睡觉也是,必须要人抱着睡,蜷着腿黏黏糊糊地往人怀里钻。
  每一次被姜渔叫着别人的名字亲吻,闻峋一颗心都像是在刀山上活生生滚过,可大脑却又像是飘在香甜柔软的云端,陷入了一个美好到不真实的梦。
  但只要是梦,终究还是有醒来的一天。
  闻峋起床洗漱后,亲手给姜渔冲好了今早的药。
  可他端上来后,看到的是少年直起身来坐在床上的场景。
  姜渔穿着单薄的睡衣,脊背小幅度地发着抖,微垂着头,柔软的额发垂下来搭在额头上。
  听到他的脚步声,那双眼睛如同利箭般朝他射过来。
  闻峋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知道姜渔这是清醒了,不仅清醒了,很可能还完完整整地记得这些天发生过的事情。
  但他没有说什么,神色很平静,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闻峋步子平稳地走过去,他没有再像前几天一样把人抱在怀里喂,而是端起药碗递给了姜渔:“先把药吃了。”
  “啪——”
  白净的瓷碗猛然被少年抬手打翻,褐色的药水撒了闻峋一手,沾上了干净整洁的袖口,空气中都泛着药剂的苦味。
  闻峋的手维持着端药的姿势,在半空中停驻两秒,收了回去。
  他声音很淡:“你身体还没好全,先吃药,剩下的,可以慢慢说。”
  姜渔的手还发着抖,像是还没从刚才那一股打翻药碗的大力中恢复过来,他眸子里盛着厌恶,却并不看站在床边的男人,像是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了。
  “你明知道我这几天脑袋不清醒,为什么还要装成闻淙的样子来骗我。”
  闻峋的手垂在身侧,手上沾染的药汁滴落下去,在地板上砸出细微的响声。
  他指尖蜷了蜷,冷淡的眉眼抬起来:“这不是正符合你所期望的吗?你原本就把我当作他的替代品,怎么我真成了他,你反倒不开心了?”
  斜刺里飞来一个玻璃杯,携着风声擦过男人耳际,砰地一声砸在身后的墙壁上,碎得四分五裂。
  闻峋在原地不动如山。
  即使他觉得这是一次失手,姜渔的目标原本是他的脑袋。
  “滚!”少年坐在床上,半个身子窝在被子里,头发乌黑微乱,本该是十足柔软的模样,身体却像是一只小刺猬般绷紧,对着敌人竖起了浑身的尖刺。
  姜渔盯着他的眸子里满是厌弃:“你根本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空气中响起骨骼摩擦的咯咯响声,闻峋身影立得笔直,拳头几乎捏碎。
  这几天他想了许多,姜渔欺骗他,把他当成已经死去的亲生哥哥的替代品一事,是他一生中难以消弭的最大耻辱,他的确无法忘怀,无法原谅。
  可当他看到少年烧得神志不清,哭得那样伤心欲绝,脸颊上的肉都清减下去,他终究还是心软了,认输了。
  他是这场较量中的失败者,像一只提线木偶,绳子牵在姜渔手里,一举一动都被姜渔所牵制。
  他想就这样吧,哪怕姜渔一直把他当作闻淙的替身,当作一个没有自我意志与人格的物品,但只要少年还能像从前一样对他撒娇,欢快地扑进他怀里对他说喜欢,那就这样自欺欺人地过下去。
  总归,姜渔这辈子是和他在一起,百年后,葬入的也是他的陵。
  可世间怨憎会,爱别离,总是阴错阳差,半点儿不由人。
  闻峋忽地笑了一声。
  那双眼睛里含着赤.裸.裸的嘲讽,看向的却是玻璃窗上,自己模糊寥落的倒影。
  他吐字很轻,语句却如同淬了毒的刀剑,势要将自身和对方都扎得血肉模糊:“姜渔,你以为,闻淙就是什么好东西?”
  “他要是真的为你好,就不会把你像个娈.宠一样关在山里,不让你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也不让你认识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更不会明知自己时日无多,行将就木,还自私地霸占你的生命,在你心智未成,懵懵无知的年纪,引诱你对他一个将死之人心生爱慕,好让你在他死后痛不欲生,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闻峋双眸爬上猩红,像是一只濒临疯狂的兽,他盯着姜渔,一字一句,残忍无情地道:“他要是真的为你着想,从一开始就该把你送走,然后找个荒山野岭一个人安静地死掉!”
  “滚!滚!闭嘴!你给我闭嘴!”姜渔歇斯底里,到最后几乎是崩溃般地尖叫起来。
  “砰”的一声。
  这次的玻璃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闻峋脑袋上。
  少年使了很大的力气,杯子如同砸中一块硬铁,还没掉到地面便直接在男人头上四分五裂。
  殷红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来,如同蜿蜒的蛇纹般爬满了男人整个侧脸,让那张原本清冷英俊的面容显得阴森可怖。
  闻峋却恍若未觉,他看着姜渔快要被逼得发疯的模样,半晌,染血的唇角升起一个轻蔑的笑容:“姜渔,你心里其实很清楚,我说的没有错,不是吗?”
  少年像一只无助的小兽般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起来,抓着被褥的指尖绷紧到泛白,小幅度地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