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微哑然。
“手里没势力,你就没话语权,更休想讨公道。外物是把剑,用途全在你。但你现在的心性,给你再好的剑,也是糟蹋。”
“您后悔了?”
“我从不悔,经受风浪最容易改变人,叶蓝两家给你练手。好言引导不听,你自去风浪里滚。”
“什么意思?”
“让他们成为你的囊中物,你不忍心我会操纵,保证给你足够的教训。”
司若微气急:“我已有主意了,您晕了没听见而已。”
“我决定的事,不改。”
“那我改?我不再感情用事,您收回成命?”
“改?说得轻巧。先改籍吧,容易些。”
“为何不栽培云心,却舍近求远捡我来?她很聪明。”司若微问出积压日久的疑惑。
施瑞面色骤冷,语气阴寒:“活腻了?滚!”
说翻脸就翻脸,司若微始料未及,灰溜溜离开病房,逮到阿利便问:“蓝映雪母女在哪?”
“巴黎,蓝映雪家。”
“我去一趟,你进去照顾她。”
“现在走吗?家里那两人?”
司若微有些颓唐:“我顾不上,放了吧。”
阿利应下,回了病房。
司若微自医院赶往机场,不出3小时便抵达了蓝映雪的住处。
母女二人惊魂未定,被商会“保护”便罢,蓝啸竟毫不犹豫舍了她们,还瞒她们好些事,她们宛如遭受了当头棒喝。
司若微推门进去,挥退了商会的“保镖”。
蓝母得知她的身份,看向她的视线多了七分温存,还有三分复杂难言,好似伤怀。
“有事询问,别怕,我对人命没兴趣。”
司若微扫了眼再无嚣张之色,缩在蓝母怀里跟小猫似的蓝映雪,只得先行安抚。
蓝母轻叹:“我知道。”
若司若微要害人,就不会救蓝映雪。
司若微端详着蓝映雪的五官:“她不是你女儿吧?你是不是一早知道?”
蓝映雪满目惶惑,她以为司若微的出现只是让她多了个姐妹,但这话实在吓到她了。
蓝母默然点头。
司若微讪笑:“讲讲?29年人生错置,血亲相残,我和她都有资格知晓身世。”
“妈?她胡说什么?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蓝映雪染了哭腔,抓起蓝母的胳膊摇晃着。
蓝母眼底涔泪:“…怪我,是我的错,我软弱没勇气。”
司若微不想目睹她们母女垂泪,走去窗边眺望风景。
“当年难产,我脱力昏厥,你险些窒息不会哭,要送监护区照料。我醒后,身侧放了个虎头虎脑的男婴,生产时我隐约瞧见孩子脚掌有红心胎记,可那男婴没有…”
司若微杏眼的光晕暗沉下来,她右脚的确有个小红心,这些年从未散去。
“我当医生抱错了孩子,但医生矢口否认。后来我爸在楼道听到蓝啸和婆婆私语,说男婴是堂嫂所生,拉我回江宁老家生孩子,就为调换女胎,过继男孩。”
司若微愈发费解:“那为何蓝映雪这女儿被养在你家,为何我没去那堂亲家?”
“我自不会忍,本想让被蓝家买通的医生反水,但还没出手,堂亲就后悔了,夺走男孩塞给我一个女婴。女婴就是小雪,我知道她也不是,但当时监护区只剩她了。”
蓝母早已泪流满面:“当晚5个产妇临盆,监护区除小雪外还有个女婴。我想着都是当妈的,阴差阳错,女儿会活得很好,或许比生在不爱她的家里更幸福,便抱小雪回家了。”
蓝映雪呆滞当场,骤然松开了攀着蓝母的手,如被弃去的小猫,失魂落魄又心寒。
司若微凝眸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妈对不起你们。我不是没找过,可多年杳无音讯,天长日久不知从何查起了。”
司若微快步走出房间,与蓝映雪擦肩时扯了扯她的裙摆:“出来,有话说。”
蓝映雪如行尸走肉般晃到楼道:“…让我给你让位,是吗?”
司若微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家人的合照:“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他们大概率是你的亲人。他们很好,我不想让给你,你的家我也不稀罕。但你有资格知晓这些,要验证吗?”
“我的…亲人?”蓝映雪目瞪口呆:“他们?你的那群乡野…”
“住口!”司若微厉声喝止:“再说下去,我还打你。你被养成这样,不配做我爸妈的女儿。滚,带你妈回蓝家去!”
“哈,哈哈…”
蓝映雪扶着墙又是哭又是笑,疯疯癫癫滑瘫在地板上。
司若微本还纠结,要不要把爸妈的联系方式给蓝映雪,但她现在觉得,没必要。
清脆的高跟鞋声回荡在铺满木地板的楼道里,司若微头也不回地走了。
蓝啸为男孩与老娘配合,用堂侄调包亲骨肉骗妻子,真不是人。
蓝家富贵又如何,迂腐思想令人发指。
她庆幸没有长在那,感恩老天的玩笑给了她一双温存的父母。
“若微!”蓝母听得动静,如脱弦的箭般冲出房间:“让我们补偿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