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瑞不时扫她一眼, 午后至黄昏, 她就没动过。
司若微忽闪着晶亮的杏眼,好奇回眸:“您今日怎愿意生火了?”
“聒噪。”
施瑞等得不耐,晚宴竟还没好, 她的脾气又起来了。
今是司若微生日, 她还没给人庆祝过呢, 也许明年就天人两隔,认识一场总该做些什么。
司若微手撑下巴转了话题:“下月我去申城, 3天。”
施瑞顷刻眯起眼:“去做什么?”
“报恩。”
“说清楚。”
“给一位闵大老教授过80大寿, 再不去怕没机会了。”
司若微陷入了回忆,当年她离开申城受尽白眼鄙夷,除了那白发苍苍扶她一路的老人。
“什么恩让你主动往伤心地去?”
施瑞愈发好奇, 她不知此事,况且叶宛菁还在申城。
“患难之际搀扶我的一双手, 是她告诉我, 事情不论好坏,终究会过去。”
施瑞觑起狐狸眼打量她的背影,眼底潜藏欣慰, 记得住恩情的人值得托付:“让云心跟你去。”
云心是她为司若微挑的保镖,雇佣兵出身, 功夫了得。
“嗯。”
“改籍想拖到什么时候?”
司若微眸光一怔, 这已经不是施瑞第一次催她入籍了:
“…再等等?”
“等我死不瞑目,厉鬼索你命的时候?”施瑞咬牙切齿:“商会绝不答应由华国人掌控。”
“您上次手术顺利, 也没转移,日子还长呢。”
司若微不想答允,这两月她与菲利普操持f国的三年展,对生活与未来,她仍存了期待和侥幸。
“活过50,我就已赢了上帝。最后一年,明年今日你不改也得改。”施瑞霸道至极:“你,滚下去吃饭。”
司若微撇撇嘴:“您不去?您故意叫我来过生日,还嘴硬不说?一起?”
“贵客很多,你陪好。”
施瑞掉头就走,癌症伴发糖尿病,晚宴她只能看不能吃。
司若微敛眸苦笑,过生日也逃不脱应酬,免不了与趾高气扬的old money寒暄客套,她真想逃!
换上华丽的晚礼服,她缓步走下回旋楼梯。
一楼大厅长桌上杯盏晶亮,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当真是她最热闹的一个生日。
司若微清楚,这些人不是为她而来,只是追名逐利,惦记着施瑞和她手中的财富罢了。
经历几番波折,她依旧不贪恋这些虚荣浮华,但她也清楚,实力与势力才是立身根本。
若无施瑞帮忙,叶宛菁的事,叶蓝两家的诽谤算计,她一个都别想查明白。
或许冥冥中,皆是天意使然。
她承了施瑞的情,便没资格挑三拣四,意图抽身而退了。
旧日冤仇放不下,顺势往前是她唯一的出路。
思及此,她接过阿利端来的假酒真果汁,嘴角勾起婉转弧度,笑盈盈混进人流…
大陆另一头,申城富商叶蓝两家都是一派平和表象。
司若微抛出导火索,叶宛菁却没公然引爆炸药桶。
2月中,司若微飞抵申城,抬眸对上低垂的云脚,忽而冷笑了声。
“笑什么?”云心掏出把伞,语气茫然。
“笑我自己吧,傻得很。”司若微转眸瞄她:“伞收起来,矫情。”
云心默然。
施瑞提醒她,若司若微有心搅弄风云,她会给人加把火的。
落魄而走,自要风风火火回来才过瘾啊。
机场出口,一辆车驶来司若微身边。
“大小姐,请。”
司若微骤然拧眉:“rr?神经病啊?说好低调呢?”
“会长的意思。”云心摆出保镖的臭脸:“请上车,老太太的地址司机已查好了。”
司若微把后槽牙咬得嘎嘣响,若把老人家吓着,岂非得不偿失?
“停街边,我走进去,谁都别跟。”
她上去才发现,满车礼物袋子便罢,司机身边还有个金发保镖,要命!
司机尚算听劝,没开进小区。
司若微挑了几样礼物提走,敲响了老楼三层的一处木门。
开门的是个中年女子:“您找谁?”
“请问是吴老家吗?我听说今日是她80大寿,来看望她。”司若微温和淡笑。
女子忙侧身相迎:“是家母还是家父的学生呀?抱歉我没印象了,快请进,欢迎。”
客厅已聚集了很多人,围着两位老人有说有笑。
司若微没想到这么热闹,一时有些局促:“我不是二老的学生,但受过吴老恩惠,冒昧打扰了。这么多桃李在侧,我不留了。”
她没往前,小声跟人寒暄两句,把礼物放在玄关,打算离开。
“别,进去坐。妈,有人来看您!姑娘,怎么称呼?”
听得呼唤,吴老从人堆里颤巍巍站起身,正好对上司若微闪躲的眸光,满是惊讶地冲她招手:
“是你呀,我记得你,孩子,过来。”
“谢谢。”
司若微颔首应下,乖觉地扯了两个小板凳,分给云心一个,并排坐去沙发边:“打扰您了,没您的联系方式,在学校官网上搜到的,实在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