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促司若微离家后, 叶宛菁放下装模作样的勺子, 走去书房拨通那串未接来电的号码。
“宁姐, 什么事?我刚起。”
“小叶,宛聪能打离婚诉讼吗?”
电话那头,关宁的话音激动又沙哑。
“怎么了?谁要离婚?”叶宛菁眉心一紧, 关宁的状态不太对。
“我。宛聪的联系方式给我, 行吗?”
叶宛菁心间漏跳半拍, 才得了二女儿,关宁怎闹起了离婚?
“宁姐, 你先冷静。聪姐她也不擅长也不接离婚诉讼…”
“那算了, 我再问问别…”
“不,你听我说完。她爱人专打这类官司,只是要价高, 不知道你能不…”
“我能,我什么都能接受。我要那混蛋净身出户, 我要他滚!”
关宁倏尔情绪崩溃, 撕心裂肺的哀嚎。
叶宛菁不得以拉远了手机与耳边的距离。
能让关宁失态至此,那老公是干了什么丑事啊…
“宁姐,我把他名片给你, 你们私聊?”
她想知道关宁的事,但不是在人情绪失控时听人谩骂哭诉。
“好, 麻烦你了。”关宁切断了电话, 鼻音很重。
叶宛菁给姐夫发过消息后,走去窗边望着外间的草坪发呆。
关宁的婚姻若生变故, 就刚才那反应来看,一时半会的,怕是无心工作了。
艺术馆的合同顶在那儿,若关宁不得力,倒霉的又是司若微。
毕竟关宁大抵要念在与叶宛菁有私交的份上,在家事萦怀之际,求着叶宛菁不要雪上加霜,追究毁约或是延误项目进展的责任。
叶宛菁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来应对这突发的意外,以及由此引发的连锁效应。
关宁的丈夫,可也是上市公司的总裁呢。这场官司打起来,申城八卦小报又要有的聊了。
艺术馆营收不多,却是叶宛菁手里捏着的,公然抗衡蓝家,促进叶氏实业集团转型的重要标杆。
无论有何变故,都不能砸了艺术馆这块招牌。
这是叶宛菁的原则,她便要以此为伊始,给集团趟出条新的发展路径。
吃老本,早已不符合时代主流。
而其他新兴行业,蓝家又先人一步站稳脚跟,拢住了申城乃至整个南方的大半资源与人脉。
当日,叶宛菁在书房折腾一整日公司的安排,到最后,令她犯愁的,只剩司若微一人。
“我回来啦。”
下午4点,司若微开开心心冲进家门,轻车熟路去寻在书房办公的叶宛菁。
可今日书房的门却是关着的。
她没好打搅,转身坐去沙发上伸懒腰。
“进来吧。”
叶宛菁听见脚步声,开门出来找她。
“你忙吧,我不打扰。”
“有事商量,来。”
“噢。”司若微心里犯嘀咕,什么事这么神秘?
叶宛菁给她倒了杯花茶:“关宁联系过你么?”
司若微捧过茶杯一脸茫然:“没,怎么了?”
“还记得她上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么?”
“说来奇怪,我出国后她再没联系过。我觉得她可能还是不满我跑出来两年,没跟她商量吧。”
“她家出事了,今早她问我找离婚律师。”
“离婚?她才生了宝宝呀。而且系里很多老师羡慕,说她婚姻美满呢。”
“嗯,孩子在襁褓就闹离婚,绝非小事。”
司若微忍不住吐槽:“天呐,婚姻果然靠不住。”
“你的关注点该是这个么?”
叶宛菁眉心的褶皱愈发深了。
司若微耸耸肩:“要谈项目的事?后悔把项目一股脑委托给关宁了?她私事一件接一件,是否很让你头疼?”
“她约莫没心力关顾馆里的项目,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愿意支付高额违约金取消合同的。”
叶宛菁话说一半,端详着司若微的反应。
司若微幡然清醒,试图打消叶宛菁维系合同的念头:
“叶…叶总,这不对。这和之前小项目不一样,她顶不住谁来接手?我不行啊。策展要有人脉、资源、社交运筹…反正这么大项目我替她做不了,杀了我也…”
“别慌。”
叶宛菁就料到她会是这反应,也知道她说得没错。
承接长期项目,一个学生不够格,即便有人力物力支持,精力也不够。
若给司若微一个专业团队支撑,她没有带团队的经验,也未见得把控得住。
且就目前的合同而言,叶宛菁无法给她找到后备力量。
艺术馆的项目,已与司若微所在的院系与师门绑定在了一处。
可若换下关宁这个领头人,不管谁顶上去,司若微都休想再拿到全数资源做研究,别的老师定要分一杯羹。
“我…慌。关老师其实没教我什么,我入学她就怀孕了。”司若微实话实说:
“叶大馆长,你为公司利益考量,也要及时止损才对呀。我博论还没开题,可以换选题的。”
“你倒是机灵,想把自己撇干净了?”
叶宛菁陡然失笑,司若微还挺想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