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剩的余晖斜斜地打在地面,晕染一圈朦胧。气温降下来,湿冷的空气钻入骨髓。
从酒店开车返回去时,陆欢再次经过那条公路,看见路指示牌面上所写的墓园。
车辆转弯,行驶进去。
临近十一月的天,落叶已经落得差不多。
陆欢将车停好后,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捧花束,进入墓园,踏上石砌台阶。
走到那座墓碑前。
在碑前,已经有一束花了。
雪白的花瓣,柔嫩而圣洁。
是一束白玫瑰。
不难想到,是白矜临走前来看望过而留下的花。
场景与上次有所相似。但不同的是,这次的花旁边没有写给白犹的信。只孤零零地留下一束花朵。
冷风吹拂,拿着花束的手被冻得冰冷。
陆欢注视着那张相片。
眉眼间透露着温柔之色,仿若能透过面相看见她的内心,如同外表一般,善解人意,温柔以待生活与人。
一层轻薄的余晖静静地打在人像上,使她面容更加柔和。
陆欢弯腰,将花束放在她的碑前。
“对不起,之前对您女儿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当初还在此处,对白矜说出那些欺骗的话。
说会一直陪着她,说会对她好。
陆欢单膝着地,蹲在碑前,目光垂落,心中百般情绪交织。
白矜内心的偏执源于陆欢。陆欢觉得,她不在白矜身边,白矜应该就不会再因为她而伤害自己了。
现在白矜离开,应该会寻找到自己的幸福吧。
幸福可以是她喜欢的小猫小狗,也可以是喜欢的生活方式。也或许是另一个真正与她相爱,可以共度余生的人。
一个爱她,但不会像陆欢一样伤害过她的人。
待到最后一丝余晖落去,太阳消失,光亮堙灭,陆欢才离开墓园。
枝叶随风摇动,世界的色泽随着阳光的消失而失去一层暖色。
那座墓碑前,人像一成不变地温柔,含着淡笑。
直至一阵冷风刮过,吹散灰尘。
单束的白玫瑰经风吹使,靠向一旁的花束。
无人看见之处,它们彼此相挨。
“......”
过了两日,陆欢往家中购置了新的爬玩架和猫窝。
再将原先住处的猫粮,还有漠漠喜欢的猫玩具收拾入箱子,搬到车上,带走。
陆欢没有勇气几次三番地回这间房子,便将漠漠带回自己那去。
“混猫,都怪你,害得我要搬来搬去。”
上回才把猫粮玩具这些搬回来,这会儿又要带回。
分明是数落的话,语气却不像之前那样嚣张气盛,反倒带了些莫名的压抑。
连漠漠都没听出来她在数落它,还以为她是在难过,蹬着猫脚往她身上贴。
临走前,陆欢再打开白矜的房间看了一眼。
里面如同上一次她离开的时候一样,扫去了居住过的痕迹。
在之前陆欢看见她房间的时候,里面就是干净的,并不是条理有序的整洁,而是东西稀少的简洁。
衣服都叠在包里,没有放入衣柜挂起来。像是随时就可以拎过包离开一般。
她一直做的,都是随时离开的准备。
陆欢扫视了一圈,空无一物的房间内,柜子上摆放的一个本子格外显眼。
是那个黑色的本子。
a5大小,黑色软外壳。
陆欢有印象。当时她就是在这个本子里找到了白矜父亲的相片。
当时看的时候,里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内容。
但现在,唯有这个被留了下来。
陆欢走近房间,拿下本子翻开,眼底稍震了一下。
里面写上了黑字。
字迹清晰,字体清秀。
‘我有一个秘密,只是写信告诉过母亲,除了母亲,没有人知道。’
‘大学刚毕业不久,我回去见秦阿姨的时候,秦阿姨问我之后想去哪,我说,想在启宁。’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见到她了...除去这样的方法,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接近她的办法。’
‘然后,秦阿姨就让我住进了她的家里。’
‘我知道她一直都恨我,但是......就算没有爱,也或许会有其它地方的爱吧,她不爱我,或许,会爱我的身体呢?所以那天晚上,我刻意向她展露身躯。’
‘而那晚,看见了她惊魂未定的神情。不是厌恶。’
‘看来,她对我的身体,是有兴趣的。’
看到这,陆欢呼吸滞了片刻。
这是,白矜的日记么?
原来那天,是刻意的。
其中涉及到许多陆欢不知道的视角片段,顷刻,陆欢坐了下来,翻到下一页——
‘姐姐对我戒备心很重,离开时,是将房门反锁的。而有一次,她故意没有锁门,桌面摆了许多文件,可能猜测我是觊觎公司,故意试探我。’
‘如她所愿,我去翻了那些东西,留下了翻找的痕迹,后来,成功地让她认为我有这个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