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矜,你这么做,把你自己当什么,又把我当什么?”
这句质问的话砸下去,迟迟没再有回应。
白矜微微垂下眸,纤长的睫羽轻颤。
下一刻,陆欢感受到手指的湿润。
她愣了愣,后知后觉是白矜滑落在脸颊旁的泪水,沾湿了她的指间。
哭了。
眼泪颗颗掉落。
她小声抽泣的声音响起。
“姐姐真的不想再碰我了吗?”
“是我不够好看吗......”
“对不起......”
“求姐姐报复回来,好不好?...”
一句句不解地询问后面再次跟着道歉。无助的哭声细细在客厅内流淌。
“......”一阵滞停之后,陆欢恢复理智,“真是够了......”
眸子一洌,给她拽稳了外套。
“披好,过来!”
陆欢拽过白矜的手腕往她的房间走。把她推进房间内,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灯光朝上,放在门口的柜台面,给房间内照起光亮。
“现在就把衣服换了。”
陆欢落下这么一句命令的话,转手就把房门带上,在门外等着。
从头至尾白矜没反抗一下。
身上披着的外套还留有陆欢的气息。白矜缩了缩身体,等待发热的眼眶冷却。
而房间外。
陆欢突跳的太阳穴渐渐平复,起伏的胸口也回归平常。
方才的摄人心魄的场面浮过眼前,她闭了闭眸子,将这些扫开。
房间内动静消失了好些时候,终于有了脚步挪动的声响。
陆欢双臂环绕在身前,斜身靠墙,没有离开,就这样一直等着。
直至等到房门打开,白矜从里面走出来。
这时的她已经换回来了衣服,姿态如同往常一般,后面手机手电筒的灯微微照亮,能看清她已经平稳了情绪,但眸面还是浮现着一层未褪的薄雾。
她抬手,把外套还回来。
陆欢一声不语地拿回来外套,拿过手机,紧接着转身就走,动作利索,毫无拖泥带水。
比来之前,更生气了。
白矜看着她往阳台方向走。
看着陆欢划开玻璃门走出去,再将门带上,阳台的空间隔绝于客厅。
还是很糟。
无论怎么做,好像总是能把姐姐弄生气......
白矜走去厨房,往玻璃杯中倒热水。
可是这样做不行吗。
为什么呢?
为什么。
“......”
暮色模糊,天空的墨色愈发浓郁,明亮的弯月之外没有繁星。
树叶在秋意下抵不住风的侵蚀,簌簌掉落,只余留下枯寂光秃的树枝。
月光将枯树的影子映往地面。
夜里的风凉,吹在脸上使人清醒。
被风扬起的发丝拂过面庞,陆欢手撑在阳台,淡淡地低头望向外面的漆黑景色。
手机接收到物业发来的消息,说是因特殊情况耽搁要迟几十分钟。
陆欢回复完,关闭屏幕,疲惫地低下头,任由耳旁发丝垂落。
她真的不知道白矜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慢慢回想起那三天,回想起白矜本性毕露后说出的那些,与她的外表截然不同的话。
陆欢只得以扭曲与偏执来形容。
陆欢自身觉得,凭借小时候她对她做出的那些事,应当足够白矜恨透她了。毕竟是她一直在想办法赶走白矜,还没有底线地百般欺负。
如果没有陆欢的阻碍与讨厌,凭秦岺对她的偏爱,她应该起码能过一个好的童年。
可陆欢欺负了白矜一整个童年。
最后,白矜不仅没有讨厌她,恨她入骨。
甚至还爱上了她。
陆欢真的不知道白矜喜欢上她了哪一点。
那一夜,白矜对陆欢说,她喜欢她皮囊下的那颗烂好人心。
起因,都是在书法课那次陆欢意图栽赃陷害她,陆欢最后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突然收手。
但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是她先作恶起的端。
普通反应难道不是讨厌她么?分明最开始是她打算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白矜怎么会觉得感兴趣,甚至是喜欢。
一念至此,陆欢闭眸捏着眉心。
一个正常的人,真的会拥有这样的想法么?
不会。
白矜偏执的思想,行为,都不是一个正常思想的人所能想出和做出的。
陆欢逐渐意识到此,停止捏眉心的动作,沉了沉目光。
是因为在不健康的环境下长大吗?
通过白矜口述的往事回忆,陆欢能感受到她的家庭并不幸福。
她的父亲情绪时常不稳定,暴躁又狂怒。母亲为了家庭不破碎,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原谅。自以为这样就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外加上她们本身也事务繁忙,给予的关心应当也不多。而且再没等白矜超过八岁,父母就双双去世了。
陆欢从与白矜见面起,就知道她不爱说话,眼睛时常冷冰冰的。最初只是觉得她生性淡漠,但现在再看来,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家庭生活环境的影响不可忽视。
身后客厅传来玻璃砸碎的声音,打断陆欢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