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敦闻人摇头叹息道完,直觉不可能,女子怎能进入考场?
教书先生竟道那第四名经魁李姓书生是一女子,原姓颜,此番揭露出来,盖因其生得面如冠玉,才高八斗,叫世家看中,争相招赘,其中,齐国公府近支与顺阳伯府互不相让,都欲在春闱前将人定下。
不想,拉扯间竟发现此人乃女子,且是一书生之妻,众人惊骇,两家都觉受骗,合力将那颜氏告到了衙门。
贾敦不信,只因本朝科举入场前,皆需集体沐浴,且换上官府所供衣物,考生若为女子,早该被发现了,这女子如何能一路往上,直取举人功名?
可事实就是如此。
朱生与颜氏两厢碰到一起,更叫翰林学士确信前岁秋闱舞弊,已上折子请彻查,而朝中有人为了私利,欲将前岁秋闱成绩作废,中试者皆除功名,待今年秋闱中举后,再言明年会试之事。
话至此,在坐几人情绪不稳,纷纷起身作揖,请贾敦为他们想想法子,众人这二年来一心为明年春闱备考,哪里有心思准备秋闱,且秋闱已临近,若有个万一,此试不中,三年又三年,他们只能白白耽搁。
还有不少已授官出京的,若是作废,这两年多付出也算白废了。
如此,贾敦也算明了众人所求,他们希望此案只废朱生与颜氏功名,其他人可照常参试。
只他觉极难,先不论朱生如何,颜氏之事,便是大异,她如何能次次不露馅儿进入考场,此中就有蹊跷。
因只问,“这二人现下如何处置?”
教书先生道,“已关押候审,就连当日监督众生洗澡的兵勇也都被押了。”
前头正厅中贾敦等正谈论此事,后头胤礽与吴熳已得了消息,夫妻二人突闻朱尔旦之事,都觉惊讶。
胤礽见此事闹大,眼神闪动,脑中忽有了计策,陆判一直未寻上门,他正愁报仇无门,如今可不正是机会!
因告了吴熳,便往前头来,使人进厅通报后,进门与众人见礼。
众人素闻贾琛才名,也欲结交,对他突入打断众人商谈,亦不在意,纷纷起身,拱手见礼。
只见人落坐后,便同他们说起这朱尔旦之事,言坊间并非虚言,“……原我初闻此事,亦觉好奇,因使人去寻了那朱生的同年好友问了问,几人可证此事不虚,那朱生确与地府陆判相识,且为他们引荐过,只几人见陆判面目狰狞,心中害怕,便提前离席了……”
这话一出,教书先生与几位举人面面相觑,目露犹疑,从未想过此事竟能为真,又闻贾琛道,“听闻那朱生的胸腹上至今仍存有缝合后的红痕。”
众人闻此更是惊呼,贾敦亦惊讶看向儿子。
胤礽只接着道,“此事虚幻飘渺,说出来官府恐不易采信,只此乃地府判官徇私闹出之事,带累诸位,众位何不请朱生的几位同年作证,又联合院、乡二试名落‘孙山’之学子,至十王庙请愿,请十殿阎王,甚至东岳大帝作主,又请其证明朱生确在那些时日文思大进,并无其他作弊之举,如此,严惩陆判与朱生即可,此事与诸位何干?”又何来功名作废之由?
在坐之人皆犹豫,并不大信鬼神存在,亦不知如此儿戏般的做法可有用,因不置可否。
只闻贾琛又道,“至于那颜氏,我虽不了解,但闻诸位所言,对其才学并无异议?”
众人又面面相觑,后有人羞愧低头,有人目露不屑,只教书先生叹了句公道话,“确有大才,会试必中!”
胤礽便笑,“既如此,若想平息此事,就需众位为此女说一说话了。”
话音落下,方才不屑之人面色难看起来,小声议论,对胤礽似也不满起来。
胤礽恍若未见,只与教书先生道,“因其才高,学差、兵勇、众考生对其多有尊重,洗浴那日亦有优待,请其先行洗浴,又恐细观其体亵渎、得罪了人,因使其安然入了考场……”
教书先生瞪大了眼,其他人亦然,若是如此解释,那舞弊之事便不再可能,又可助学差、兵勇等洗去渎职之罪,渡过此劫,想那些人也愿相助!
胤礽又道,“其余诸事可由我父子二人周旋,”比如打点学差、兵勇等,“只这颜氏之名,还望众位为其传扬了。”
其实,此言根本站不住脚,总不可能前头县、府、院三试,试试如此,胤礽猜测此女确实有些别的手段能躲过检查。
只她才高毋庸置疑,遂舞弊之事确不存在,如此,便能操作。
想顺天府学政上下都怕因此女被论罪,定会认下此言,且鼎力相助的。
而朝中,皇帝亦容不得大臣借科举之事为己谋利,因此,必会偏向书生这头,遂只让颜氏之才名叫天下皆知即可。
胤礽如此想想,嘴角不觉上扬,想将来极长一段时间里,又将掀起一阵女男之才的论比,只望此举能助此界女子地位更朝妻子描述的未来近上几小步吧。
胤礽言毕,众人交相讨论此法如何实施方佳,再无一人反对。
说到至十王庙请愿之事,胤礽又道,“此事,我想诸位还是声势浩荡地去才好,一令官府信服,二叫地府重视,且阴曹徇私致阳间政事混乱、文人声名受损,甚至落第书生一生之命与运大改,此可是大忌大恶,若诸位能借此事使之规避一二,于阳间来说,可是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