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贾家报喜的人到了吴家,只吴家这头无长辈在家,几个哥儿根本没得消息,也不知如何应对,好在家中去年年尾才给吴家二姑娘回过礼儿,因叫管家照例备了一份。
贾家人也不介意,大奶奶娘家报完,还有别家儿,他且忙着呢。
贾门各家也得了消息,有人欢喜、有人酸,只有了胤礽给族人送钱专治贾瑞那次,族中人自觉亲近许多,纷纷表示洗三那日会去添盆,再不提胤礽与吴熳晦气甚的。
林黛玉自然也得了消息,听闻嫂子小侄儿母子均安,极为高兴,但又闻竟要两日后才能去姑妈家,难免遗憾,不过须臾,又兴奋拉着清歌与姜嬷嬷,给小侄子备起见面礼。
房间内,贾林氏抱着吃过奶,打着小呵欠要睡觉的孙子,在儿媳妇床前一面走动,一面低声与儿子儿媳抱怨道,“我早跟你们爹说,孩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出来了,叫他早早回来,谁知,他非自己掰着指头算,说怎也得进五月甚的,偏明儿才回来,现在可好了,亲祖父倒叫家人跟去亲戚家报喜一般,还得专程去一趟……”
这话说得吴熳与胤礽都笑了。
三日后的洗三礼,就在产房门口办。
吴熳在屋里听着,似来了许多人,极为热闹,恭贺声、添盆声、接生婆婆的吉祥话儿、孩子的笑声和官堂客的夸赞声……不绝于耳。
直至仪式过后,婆母似只将孩子抱着给众人看了一圈就送回来了,又令丫鬟婆子们照顾好她,便自去忙洗三宴的事儿了,胤礽则离席好几次来瞧她,偶见儿子吃饭,只脸色难看的出去。
吴熳坐月子的日子过得极快,因着有胤礽配的药丸,她恢复也极快,二三日便开始下床走动,可把伺候的众人吓了一跳,皆围着她左劝右劝,直至婆母请了葛大夫来给她看诊,确认没事了,念叨声才少了。
可如此,她也坐满了四十日,方得畅畅快快梳洗沐浴。
出月子后,拜帖就多了,头一个上门的是尤庚娘。
尤庚娘一见粉雕玉琢的孩子,按耐不住心头欢喜,问了名儿后,直言要抱孩子沾喜气。
她求子久矣,来都后,吴漫给她引荐了葛大夫,如今葛大夫说再吃两个月的汤药,便调养得差不多了。
吴熳自然应允,大哥儿很乖,谁抱都不闹,只独独喜欢她与胤礽,不管在谁怀里,只要他们夫妻在场,一定会不错眼盯着他们笑。
哪怕胤礽日日教训他不规矩,和父母同床、不吃奶娘的奶等等,他亦高兴得很,见了胤礽仍要抱。
尤庚娘抱着这般听话的孩子,心里羡慕极了,后便问了吴熳些孕期之事,以备不时之需。
说起怀孕,便不由说到唐氏。
唐氏如今再醮又有孕了,夫君是赁给她房子那老太太的外甥,一个教书先生,丧妻二年,并无子嗣,老太太见唐氏温婉,极为喜欢,便为二人作了保山,成了好事。
尤氏说完,心中如卸巨石。
吴熳也跟着笑了笑,如此便好了,尤庚娘的结局已完全逆转,只如此一来,金大用可成不了将军了……
吴熳因问如今金家的生计如何。
尤庚娘一听,略露愁容,她联系上了父亲的故旧,凭着这些人脉,在京都远郊置了田庄房舍,可眼下不到收获季节,这些日子都在坐吃山空。
不过,现下也有些转机,尤庚娘因笑道,“你可知道都中贩花的陶家?”
吴熳点头,略为惊讶,金家怎跟那花精家有了联系?
只听尤庚娘接着道,“我夫君偶遇那陶家三郎将花运至金陵贩卖,又从金陵货了时令鲜花至都中,因想了这主意,买陶家的稀品菊花运到中州,尽数卖出后,又从中州货了牡丹至都中,如此一来一回,赚个辛苦钱。”
中州牡丹素来有名,待到花季定是能卖上好价钱的。
吴熳也觉虽辛苦些,到底是个法子,不过,“中州不是有流寇,怎又往那儿去?”
金家便是因流寇之乱方逃了出来,怎不选别的地儿?
只闻尤庚娘叹气道,“我从一位世叔那里得知,中州富家大户多外逃后,那流寇竟渐渐止了,许多人家又返回原籍去了,我家是不打算回去了,只如今,家下无可靠之人,到底不便宜,我夫君此行,正好去寻一寻以前的家奴。”又联系些中州人脉,如此行商也更便宜些。
吴熳只点点头,将此事记在心中,安心招待尤庚娘,又将人送走后,方与胤礽说起这回事儿。
她记得回都路上,男人就对此事很感兴趣。
只没想到,男人早知此事,与她道,“哪里是甚流寇,兵匪而已,甄老太妃寿诞将至,忠远亲王一系便想出了这么个昏招儿敛财,只没想到手下人没分寸,竟叫许多大户人家外逃,惊动了上头人,这才急急停了手。”
甄老太妃?
吴熳原只知她是贾家的靠山之一,因此,她一死,贾家便极速败落,其他便不甚明了了。
许多信息还是胤礽告诉她的,比如当年先皇传位给太上皇,虽留了辅政大臣,但太上皇年幼,朝局始终不稳,是甄老太妃教甄家一系包括宁荣二府在内的多位公侯之家,鼎力支持太上皇,而非扶自己的儿子忠远亲王上位,方将局势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