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吴熳又去向黄翁请教过几次,得黄翁亲口承认,他们也算入门了,方开始准备回都之事。
胤礽携吴熳,并林雅茹夫妻又去了一趟林家庄,与老族长告别。
席上,胤礽与老族长言,他已着人从都中送了些书来,又请林海也送了些来,请老族长收到后,散与族中书生,助他们科举。
老族长自知这些书有多珍贵,只老泪纵横,不住道谢,林家旁支已许多年未出过进士了。
胤礽忙止住老族长,解释道,“独木难支,群木才成林,林氏壮大于我们来说是好事。”
他亦有私心,如今,林海一人确应了这“独木难支”,需要帮手,他之势欲再扩大,也需人。
天色渐暗,一行人惜别时,又见容哥儿来送,只听他与吴熳认真道,“婶婶,明年都中再会。”明年他跟娘亲会随父亲入都准备春闱,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吴熳只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应下了。
胤礽则在心中哼笑,等春闱时,他们不知又到哪里去了,肯定遇不上的。
吴熳瞧着这一大一小,眼中闪过笑意。
从林家庄回来后,姑苏知府严律似也得了他们将离去的消息,派人送了帖子来,邀胤礽赏花谈会。
胤礽应下,此去互相试探一番,达成些小共识,满意而归。
只才进门,便闻一令人不悦之事。
金陵宁国府的管家带了那秦钟上门,嘴上说着“感谢琛大爷的救命之恩”,实则是倚宁府之势,自作主张来羞胤礽的脸,拐弯抹角说他连亲戚都不愿认,害他跑这一趟。
胤礽本是大酒量之人,也被这刁奴惹了酒气出来,一脚将人踹翻,命护院丢出去,打个半死,才算出气。
而秦钟,尚处在见了“月宫仙子”的震撼之中,不知怎的就被丢出门来,瞧那些仆人下死手地打人,本就娇怯,只吓得缩了脖子,抱紧脑袋,躲在一旁。
护院回去与胤礽一说,胤礽回屋便与吴熳哝哝道,“爷不会有这样的儿子!”
吴熳只捧了醒酒汤来,安抚道,“他本来也不是。”
长得就不像。
第八十四回
且说胤礽下令将金陵宁府的大管家丢出门, 打个半死,其余宁府家人看那狠劲儿,根本不敢上前阻拦, 只等人高马大的护院进府关上门后,方敢抬了大管家, 领着蓉大奶奶的弟弟匆匆走了。
只被打的大管家且未回神,一壁“嗳哟嗳哟”痛呼, 一壁嚷着他定要去都中告状, 告老太太告珍大爷,说琛大爷不顾祖训,苛待下人。
胤礽听了护院来报, 一笑置之。
他手下可没宁荣二府的破规矩, 什么伺候久了的奴才比年轻主子有体面,主子站着他们坐,白养出一起子眼高于顶的刁奴, 如今都敢到爷面前颐指气使, 找死!
至于史太君与贾珍, 若敢冲他出声, 那真是到了彻底决裂的时候。
再说秦钟, 着实被吓坏了, 回去途中唯唯诺诺, 不敢言语。
只不过多久,“月宫仙子”的绝代容颜恍惚又现眼前, 动人之音回荡耳边, 一时酥软不可自拔, 只暗恨自己怎不生得早些,与仙子早日相遇。
过一会子, 又期待快些回都,他想速与宝叔分享欣赏这绝色姝丽,只暗自筹算着,仙子也是贾家女眷,自然有再见之时,一时间,哪里还顾得上宁府管家被打之事。
这令人不悦的岔子,便如此过去。
宁府之人迅速出发,只待进都复命与告状,胤礽与吴熳则不紧不慢打点行装,准备给都中亲朋故旧的土仪。
这不知不觉中,各家礼物并上冯信准备发往都中的货物,及林家的货物,竟装了两大船,又带上将近三百的船工与护卫,才浩浩汤汤出发。
船上,林雅茹常与吴熳闲话,偶然得见跟着王官儿到处走、学东西的小幺,不由思念越哥儿,心性极韧的女子,也难得抹了两回泪,吴熳只默默陪着。
而叫林雅茹睹人思人的的小幺,上船后,吴熳方知他竟拜了王官儿为师,如今正在王官儿手下学本事。
她因寻了兆利来问,兆利只说将这孩子带回姑苏宅中后,他觉日子过得太好,受之有愧,总想着帮忙干活,可他年纪又小,又不是家中的伙计或下人,府里人都拦着不让。
在府中走动时,就见了王官儿晒在日头底下,那装着厉鬼的小坛子,厉鬼察觉来人是个孩子,便言语诱惑小幺放他出去。
不想,这孩子不为所动不说,还言语教训了厉鬼一番,话头又絮又密,听得厉鬼忍无可忍,破口大骂。
只小小个人儿也不知是听不懂,还是怎的,也不搭那鬼的话,就这么一人一鬼,自说自的。
王官儿见了都惊奇,又瞧他心性坚定,未被厉鬼迷惑,便逗他可要拜他为师,小幺可能将王官儿当成了外头铺子里收徒弟的老师傅,忙问他多久能出师,出师后工钱多少。
这极接地气的话语,问得王官儿一愣一愣的,一时没反应过来,便答他们这活儿得靠天分,有人三五年大成,有人十几二十年,甚至一辈子也摸不着门道,出师之后挣钱随缘,有多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