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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江辞幽幽地问。
  纪巷实话实说:“三周前。”
  酒精还在体内作祟,冷静的意志却强行把身体的躁动给压住, 只有太阳穴突突地疼。
  江辞感觉自己被划分成了两个自己,一个自己疯狂地摔着东西, 叫嚣着不顺心的一切,另一个自己则陷进沙发里,被无边的无力吞没。
  他很想摇着纪巷的肩膀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但纪巷选择自己承担的原因根本都不需要动脑袋想。
  他也想问接下来怎么办, 自己要不要回去,但纪巷把带给爸妈的礼物都选好了, 答案也早就摆在那儿了。
  所以他沉默了好久,最后起身,走到纪巷的身边, 轻轻地拥住了他, 低声说:“辛苦你了。”
  ——在我被所有人关爱着的那段无知日子里, 让你一个人消化不安惶恐。
  纪巷的鼻头一下子就酸了, 缩在他的怀里拼命摇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好比赛,家里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江辞吻了吻他的额头,“一定会尽快回来见你。”
  “嗯。”纪巷捧住他的脸,“在家好好休息,多陪陪妈妈,把肉都长回来。”
  ……
  纪巷醒得很早,7点就睁开了眼睛。
  但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江辞一夜没睡,天刚蒙蒙亮便坐车去了机场。孤独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再次从临市回怀邡,坐上熟悉的商务客运车,心境却完全不同。
  似乎上一次和纪巷笑着牵着手回来还在昨天。
  快到家的时候,他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梁和美给他说了个地址,让他到了车站之后坐个出租车来。
  地址也早就不是离学校近的那个出租屋了,年后他们买了新房,搬家的那天也不再需要老赵他们骑着长江三轮一趟趟拉。
  一切都在变好,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以往他回来,都是先去看老赵,但这一次他直接回了家。
  开门的梁和美有些憔悴,江辞想,应该是为他的事情失眠担忧的。
  “妈,”他将堵到嗓子眼的难受咽了回去,故作轻松地叫了一句,然后把自己身旁墨绿色的拉杆箱推到她面前,“这里面是纪巷嘱咐我带给你们的礼物。”
  梁和美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崩裂地看了看拉杆箱,并没有伸手去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手碰了一下江辞的脸,略微有些心疼地说:“儿子,瘦了。”
  “小辞回来啦!哎哟真的瘦了,叔叔厨房里炖着好吃的呢,都是你妈妈说的你爱吃的,一会儿可得多吃点。”夏至卿也从屋内出来,将箱子推进屋,替他娘俩解围。
  “谢谢夏叔。”江辞脱下自己的背包,拎在手里,然后看着梁和美,“妈,有我的拖鞋吗?”
  梁和美才略微有些回神,忙俯身去鞋柜里拿出一双灰色的拖鞋摆在他面前:“有的。”
  既然江辞已经回来了,夏至卿就开始把早就准备好的菜一样一样往厨房里面端,江辞本来是要去帮忙,但夏至卿以他还没来过这个新家看看为理由,推着梁和美带着江辞参观一下。
  他们的房子在顶楼,买的是跃层,算下来面积非常大。二楼是两个孩子的卧室,江辞的和夏至卿女儿的。梁和美他们的卧室则在楼下,当时规划的时候就计划以后老了爬楼梯不方便,才定在楼下。
  江辞的卧室非常宽敞,床也非常大,桌子非常宽,衣柜做的镶嵌式设计,直直地顶到天花板。
  ——像是在弥补曾经的什么遗憾似的。
  桌上放着他以前使用的那个电脑,就是还清钱之后花了接近一万块配的,印着bug队标的周边口袋和怀着小心思买回来的风筝纪念品,都被摆放在旁边,完好无损。
  江辞走进去,拿起那个风筝纪念品摸了摸,上面一丝灰尘都没有。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阁楼,是人家楼房顶上做欧式造型设计的三角空间,里面还是空的。
  梁和美介绍的时候,说了一句:“我们原本把这里计划的是宝宝游玩区……”
  然后她就没再说下去,转过身:“走吧。”
  江辞则沉默地跟在她背后下楼。
  让他说什么,我不会生孩子,但这个区域可以保留给夏叔女儿以后用。
  夏叔的女儿今年大二,因为特殊时期学校还没有开学,按理说应该在家,可能因为知道他要回来处理这么敏感的事情吧,反正今天江辞就没有见到过她的影子。
  简单逛过一圈之后,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
  饭桌是长方形的,他们三个人分坐三头,梁和美坐上座,夏至卿和江辞面对着分坐在两边。
  只要一个人的眼睛不瞎,就能够看出来江辞与梁和美之间的气氛非常尴尬。
  夏至卿只能找话题活跃气氛,说了本该梁和美来关心的话。
  他往江辞碗里夹了一个挂着非常多肉的棒子骨:“小辞,最近一定很辛苦吧?都瘦了这么多。”
  “嗯,一个月复习完了所有内容,每天都非常折腾。”江辞低头咬了一口肉,礼貌地赞叹道,“夏叔手艺真好,好久没吃过家里的菜了,很香。”
  “嘿,香就多来点。”夏至卿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你感觉这次发挥得如何?我听说你那个兄弟,就是那个小赵,昨天一考完就回家给他爸说感觉自己发挥得很好,给他爸高兴坏了,昨天我下班回来碰到他,他还在给我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