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卡——”
“再来一张！”
“笑一下！”
每个进入诺亚基地工作的人员都需要被录入系统，这一点萧如月当然知道, 这也是她配合这么愚蠢行为的唯二缘由。
“苏离。”萧如月忽然开口。
在旁边摆弄相机的苏离扭过头，鼻子差点撞在萧如月的发丝上：“嗯？”
这还是她和萧如月第一次靠的这么近, 当然不算死缠烂打跟在她屁股后面的时候。
萧如月看着相机里自己的模样，一时有些恍惚，她抿了抿嘴唇, 沉默了很久, 沉默到苏离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连声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没有边界感了。
苏离鞠躬道歉的时候，萧如月轻轻从她手中拿过相机，缓缓开口：“可以洗出来一张给我吗？”
“啊？”苏离表情懵懂, 似乎没懂萧如月的用意。她又重复了一遍：“照片洗出来一张给我可以吗？”
像是怕她没懂一般, 萧如月自顾自地解释道：“照的很好。”
好到能让她二十年来坚信的唯物论坍塌成一片废墟。
九月，阳光明媚的一个午后。
素汐迈着大步, 双手插兜走在南城的街道上，银白色的头发格外扎眼，回头率极高，她身边跟着一个同样双手插兜、发色眨眼间的女人。
草坪杂草已经新生，素容踢了踢沿边的石阶，嘴里叼着一根草，低着头看着地面：“我还是不敢相信你居然真的来自未来，还是我生的！”
“不是你生的。”素汐饶有耐心地纠正她：“你是alpha没有生育能力。”
明明才三十三岁，却已经有了一个二十岁的女儿，素容和面前早熟版本的女儿大眼瞪小眼，咬了咬嘴里的草，不可置信地开口。
“你知道吗，我和宿明妍只是联姻，两家人各有目的的联姻，我和她完全没有感情基础的，全都是为了拿到诺亚方舟的船票能活下去。”
“宿家是搞机械的，诺亚计划的主办人考虑到移居它星后可能遇到未知的危险，主动邀请了机械世家宿家为诺亚工作，我只是个商人，你懂吧，商人，搞房地产和金融的，海水淹过来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没有了，再多钱也没用。”
素汐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送钱呢？”
说完她紧紧抿住嘴唇，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会问出这话。
素容眸中闪烁出一丝奇异的光芒，像是终于从这个和她很像（样貌）又很不像（性格）的亲生女儿身上找到了一个共同点，她呸了一声把嘴里的草吐在地上，用脚碾了上去：“早就送过了。”
像是解释一般：“从最底层送到中高层，但是不顶用，诺亚计划有国家的暗中支持，研究经费根本轮不到我这种商户来出，那些钱只能用来搞一搞关系。”
“不过。”她语气一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从基层到中高层，几乎各个岗位都有素容说的上话的人，她从一位中高层诺亚计划主办人的亲属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所有为诺亚计划工作的人员都可以登上诺亚方舟号，逃离即将被海水吞没的地球，在漫长的星际旅行中去搏一丝生机。
素汐很认可这个规定：“没有这些人的努力，诺亚方舟号也没办法顺利起航。”
素容啧了一声，自顾自地踢了两脚台阶，像是嘲讽般地开口：“天真。”
“你知道为诺亚计划工作的有多少人吗？”
她竖起一根手指，静候素汐的答案。素汐思考了一下：“1万人？”
“错！大错特错！”
“是10万人！”
素容的手指像警用手电筒一般从南城的落日余晖商区中心地段指向南北城交界之处，画个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圆圈：“所谓的诺亚方舟号大概也就只有这么大吧。”
如果不考虑它需要承载多少人的话，这已经是很客观的飞船体积了。
素容勾起食指，比了一个数字9，怼到素汐的面前：“9万人，至少有9万人登不上她们用尽毕生心血建造的诺亚方舟号，东城那些贵族的诺言就是放屁，谁信谁是傻瓜，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素容仰头望着天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无奈也有几分无力，她今年三十岁已经过了叛逆、自以为无所不能的年龄了，对世事无常早已看淡，早年那些拯救世界的高端理想已经被现实打击的只能明哲保身，她瞥了一眼素汐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她低头轻咳了一声：“喂——”
素汐从思索中缓缓抬头：“怎么了？”
素容的手纠结在一起：“你打算怎么办啊？”
一个来自未来的人究竟该去往何方，如果她和宿明妍的女儿真的死在这里，未来又会产生怎样的变化，这些不可控又无法改变的因素让素容有些抓狂，暴躁地想要踹开身旁所有挡路的东西。
素汐的答案简单又直白：“活下去，和萧如月一起登上诺亚方舟号前往里斯特利星。”
素容踹台阶的脚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放了下来，她双手插兜，眼神不明地盯着素汐看。如果这个人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她绝对不会多管这种闲事，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