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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川从小就知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天赋这事强求不来。
  是对手太强,不是他太垃圾,这他就放心了:“不过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以前从没听说过?”
  “她才多大,非世家出身,这个年纪成名已算早。”
  这倒也是。
  白小川:“可惜这么一来,表哥你没法推荐她进协会。”
  华国美食协会对厨师会员要求格外苛刻,裴宴没名气、没奖项,也并非星级餐厅、知名餐馆主厨,不可能通过审核。
  黎白昕不置可否。
  这样的人不可能籍籍无名,无论有没有人引路,都早晚也会被人看见。
  黎白昕安慰表弟同时,裴宴来到邱老头家中。
  邱老头隐居山野,住的地方十分简朴,二层小楼隐藏于竹林中,颇有点“采菊东篱下”的意味。
  路上经过邱老头的辣椒园,他介绍:“辣椒一半大棚种植,一半是露天辣椒树,全年都能结果。”
  裴宴没想到邱老头一个人能倒腾出这么大一片辣椒园,邱老头看出她的想法,笑道:“也不都是我亲手栽种,我雇了几个当地人帮忙。”
  裴宴迟疑:“我不过开苍蝇小馆,用不了这么多辣椒。”
  邱老头摆手:“用多少定多少,多出来的我会送给周围乡亲。”
  分明外面有那么多垂涎这批辣椒、愿意高价购买的,邱老头却一点不在乎,宁愿送人。
  有钱人的思想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
  邱老头和裴宴交换联系方式,她只需短信下单,邱老头会找专门冷链配送。
  裴宴先下单了二荆条和小米辣各五十斤,用不完就晒干做成干辣椒。
  地址填了家附近代收点,写名字时想起刚才假称姓“步”,笔尖一顿,签下“步茯苓”三字。
  这是底层小宫女时期她分配到的名字。
  裴宴同年进宫的分配到的都是中药名,后来她升八品女使,成为有品级女官,才有资格用回本名。
  从前裴宴行走在宫外,偶尔也会用这个假名。
  邱老头收好单子:“马上天黑,你若没什么事,早点下山吧。”
  不知是不是裴宴错觉,她总觉得邱老头有意催促她快点离开。
  因这老头脾气古怪,她也没多想。事情已经办好,再停留也没必要。
  裴宴前脚刚走,后脚黎白昕就转了进来。
  他左顾右盼,没看见裴宴身影,失望道:“走了?”
  “事情办完,不走留在这过夜?”邱老头翻了个白眼,他虽在香江发家,但其实是广粤人,跟黎家现任家主,黎白昕父亲早年认识,也算看着黎白昕长大。面对黎白昕,他少了分对陌生人的冷硬,更像个脾气暴躁的普通小老头。
  他见黎白昕翻来翻去,警惕道:“难不成你想逮住她单独比一场?”
  黎白昕好像听到什么笑话,笑个不停:“怎么会?她现在比得过我吗?”
  邱老头面露狐疑。
  黎白昕对裴宴那种见猎心喜的兴奋表情,他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一般厨师间切磋,并非坏事,然而跟黎白昕切磋万万不可。
  无他,黎白昕实在太强了。
  五年前他参加上上届世界厨师联合大赛,在世界小组赛上将一位年纪是他两倍还多,荣誉了半辈子的国外名厨打得落花流水。那位名厨淘汰后心态崩塌,从此手艺大幅下降,无奈退出厨师这行。
  圈里很多厨子被这件事吓到,从此黎白昕过境,寸草不生,没人敢轻易跟他较量。
  尽管因为圈里不成文规定,没有正式比试过,但圈里基本默认他不比那几位宗师级别的老爷子差。
  邱老头真怕黎白昕拉着裴宴切磋比试,那姑娘看着就是个有傲气的,指不定就跟那位国外名厨一样,被他弄崩心态,从此拿不起菜刀。
  黎白昕听到邱老头嘟囔,十分不满:“什么叫被我弄崩心态?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习惯用尽全力,谁知那场比赛的主题恰好是那位国外名厨最擅长的领域,在最擅长的领域被狠狠打败,心态自然失衡。
  因为这件事在圈子里一度风评被害,黎白昕只觉无辜。
  黎白昕伸手:“她订购辣椒,你应该知道她的全名和地址?”
  邱老头更加警惕,恨不得立刻将裴宴填好的快递单烧掉:“你要做什么?”
  “观察观察。”那姑娘未来不可限量。
  黎白昕自从大赛夺冠,就颇有点独孤求败的意思,对什么事都无甚兴趣。现在骤然见到一个天赋能与他相比的裴宴,无聊的生活产生波澜。他很期待裴宴成长到和他同样高度的那天。
  邱老头吹胡子瞪眼:“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是不会给你的。”
  黎白昕嘴上说不会找裴宴比试,但这人性格多少有些恶劣,邱老头怕他脑子一抽,害了个好苗子。
  黎白昕叹气:“哎,不给就不给吧,反正早晚能见到。”
  他了解这老头,看似脾气很臭,但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好苗子被埋没。三年后下届世界厨师联合大赛,到时候邱老头肯定会想法子让裴宴参加。
  黎白昕本来对再次参赛没什么兴趣。
  倒不是像其他得过冠军的人一样,怕再参赛名次下降影响神格。他纯粹觉得没有能让他萌生兴趣、感到威胁的对手,再参加也没什么意思。
  但现在不一样。
  他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吊儿郎当支着,手机上开了个全国地图。
  黎白昕是懒得去海选炸鱼的,虽然是上上届冠军,但并没有特权。华国赛区保送小组赛的方式有且只有两种,一种要求是梅林评级餐厅的常驻主厨。
  虽然黎家老店有梅林评级,但黎白昕当了几年咸鱼,只偶尔回去打个卡,并不能算常驻主厨。
  虽说回去老店干个三年,度过更换主厨后的“评级审核”后便能重归常驻主厨之位,但黎白昕嫌这方法太过乏味。
  他更乐意用第二种方法——作为主厨的餐厅拿到“新店之星”。
  这两种方法难度高低见仁见智,不过对黎白昕来说都没什么挑战性。他乐意用第二种,单纯是觉得这更有意思。
  正好家里老头子总念叨要他支棱起来,拓展一下黎家的生意。
  黎白昕闭上眼,让老天爷决定分店位置:“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睁开眼。
  手指指向地图右下区域,最靠近这块的一线大城市是……魔都。
  魔都么?好像宋家今年有在魔都开新店吧?
  不过既然被他点到了,那也没办法,都是老天的旨意嘛。
  黎白昕托着腮,给家里发了条表示今年内立刻、马上要去魔都开分店的消息。
  这下万事俱备,就等三年后大赛。
  他笑容更大,美滋滋地自言自语:“好期待啊。”
  第23章
  且不说黎白昕这一知名咸鱼忽然支棱起来, 主动要求要开分店这件事给广粤黎家造成多大震动。
  此时的浔阳,宋怀忠在办公室砸了第三个杯子。
  槐南街的三层钟楼面积有限,浔阳分店在步行距离五分钟内的写字楼租有工作室,作为管理人员和公关宣传部门的办公场所。工作室位于写字楼高层,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在宋怀忠背后, 衬得他面色格外阴翳:“这么大的事, 你现在才跟我说?”
  宋老爷子和宋宛如大哥为了给魔都新店造势,剪彩后并未立刻回京。
  宋怀忠不愿放过这个拍马屁的大好机会,正式开业后留下帮忙, 在魔都前前后后待了半个多月,今天刚刚回来浔阳。
  结果一回来就从助理小朱口中听到晴天霹雳——那家面馆竟已卖了出去, 他差一步到手的大几十万就这么飞了!
  朱助理委屈:“不是您自己说, 天大的事都别来打扰您?”
  宋怀忠气得一仰倒:“我当是什么鸡毛蒜皮, 哪知道是这么大的事?”
  若非这助理跟他沾亲带故,又是心腹,这么不机灵,真想立刻辞退。
  宋怀忠想不通是哪环出了问题:“风水不好的传言传得那么厉害,谁会买他家铺子?”
  朱助理:“茶馆老板说是个特别年轻, 刚大学毕业的年轻女人买的,不信这个。”
  宋怀忠哑口无言。
  有本事盘下一家两三百万铺子的照理不会太年轻,而稍微有点的生意人很难不信玄学。
  他原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十分完美, 没想到竟折在新时代年轻人手里。
  他面色发沉,眼下不仅仅是他没法中饱私囊的问题。
  盘下相邻两家铺子开成甜品店和礼品店,这是总公司的要求, 关系到总公司未来生意方向,绝不能搞砸。
  钟楼左边的铺子面积过大, 且属于浔阳本地一家老字号,无意转让。
  右隔壁第一家已被宋怀忠收入囊中,再过去就是那家面馆商铺。
  总不能让面馆硬生生支在礼品店和甜品店中间,那多像个笑话?
  他为捞油水拖延时间,眼看着就要闯出大祸。现在只能亡羊补牢,从那个年轻女人手里买回商铺。
  商铺已经开始装修,想打动新户主,少说也得拿出三四百万。
  这笔钱远超出市场价,如果上面过问起来,他为捞油水拖延时间的事铁定瞒不住。
  那就只有他自己补足差价了。
  然而宋怀忠这么些年只能做个二厨,这笔钱对他来说算得上一笔巨款,他出不起,也不舍得出这么一大回血。
  那年轻女人真是该死!那铺子本就是他先看上,先到先得,她凭什么突然冒出来,抢了他的铺子?
  朱助理跟了宋怀忠几年,多少能看出他的心思。他生怕自己被迁怒,绞尽脑汁想法开脱,灵光一闪:“经理,这其实是好事啊!”
  “那面馆老板是因为家里有个病痨鬼儿子,才一直坚持叫市场价。一般人听说要买铺子是宋家,就好像右隔壁那家前户主,为了能跟咱们搭上关系,不巴巴凑上来求着贱卖?”
  “那个新户主肯定也是这样。这下,我们都不用等那个没眼力见的面馆老板松口,可以早点把这事办好了!”
  宋怀忠一想,确实是这样,他之前想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