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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生啊,无愧是能言善辩,有战国时纵横家遗风的说客,说话也好玩,同乘一点都不无聊。
  天下大小诸事皆决于始皇帝。——这话半对半错。
  就像现在,直接任职一县县令官职,但是也有给地方大员放权。
  周邈继续传达旨令:“另外,作为县令佐官的县丞与县尉二官,县丞可由县令自行推荐。一旦定下人选,再行呈报咸阳审核。”
  虽多半会审核通过,必要‘背调’还是会有,也是履行了决策权。
  河西郡下五县,盐县暂且不论,自西向东的四县之中,陈平的亲信陈金、徐黍,任首尾两县的县令。
  另调任上届新科廷士——郦食其和张耳二人,分别任河西郡腹地酒泉、金羌二地县令。
  陈平不由暗道:果真不愧是始皇帝!
  制衡与防备的手段,帝王心术皆是光明正大。
  郦食其和张耳二人,分别是首届科举进士科二甲第二、第一,又已为官一年,考察过他们能力,于是放心安插进河西郡腹地为县令。
  佐官县丞的人选,由县令推荐,便是寻找帮手,不至于被架空。——固然,四个县令皆平等享有此特权。
  如此一来,不会超过他陈平,却能达到制衡作用。
  但同时,又给予他这个郡守足够的信任。在建城、郡治等事上听取他的意见,并将其中两县交予他的亲信。
  ——尽管是貌分隔的首尾两县,但敦煌县是郡治所在的县,也弥补了差距。
  至于尚未定下的盐县,思虑其富藏盐矿、硝石矿的特性,应当是咸阳绝对控制之地了。
  陈平对始皇帝授官的四个县令人选,心服口服。
  “那么,县尉如何?”
  现在虽有武城侯王离率五万士伍,分驻两郡。但大军过多渗入地方,不仅是分散心力,恐有割据一方嫌疑,也非始皇帝陛下所愿。
  维持治安、拘捕刑狱一类政事,还得归于县尉及郡中兵力。
  “这个陛下没明说。”
  周邈固然政治素养不及
  大秦君臣,但还是那么一回事——见多识广了,即便有纸上谈兵之嫌,总也会更加敏锐。
  “但是吧……”周邈神秘兮兮地,悄悄透露:“有郡尉领导坐镇,何不先草建维持治安的县中士卒队伍?而后请旨陛下,派任县尉,便也名正言顺。”
  就像之前先把城建好,而后请旨建县。
  现在把‘民兵’队伍先建好,再请旨派任县尉、或举荐县尉人选,都很好嘛。
  反正郡尉赵亥,已经是朝廷派任,之后的县尉也归他辖制。
  赵亥当即明白:他是陛下亲信,河西郡的治安兵力,得归他管辖!
  进一步明悟:他、楚显和陈平,需得呈三足鼎立之势!
  “臣先前懈怠,明日起,必定尽快在各县募集勇武黔首,加以训练,编伍巡逻!”
  如仙使所言,先把县尉班子组建起来,届时不管是陛下派任,还是举荐他的亲信,郡中都要在他赵亥——或者说咸阳的掌控之下!
  孺子可教也。
  周邈见赵亥明白过来,也颇有欣慰之感。
  虽然他和陈平私交深厚,但赵亥是始皇陛下的心腹,那该点拨的,还是要点拨。
  陈平想得通透,毫无异议,也不欲抢功,反而难得友善道:“郡尉若有需要某协助之处,尽管直言。”
  仙使心中,始皇帝最重。他与仙使私交已久,可一旦他的私心妨害到始皇帝意图,于大秦大局不利,那么私交分崩离析,不过就在刹那间。
  楚显左看看,右看看。
  心中也有所想法:赵亥和陈平眼见权力大涨,那他作为监御史,也得奋起才行啊……
  此时,楚显才猛然发现:仙使交予他的‘基层普法任务’,岂不正是为他来日监察郡中,打下地基!
  “臣亦将深入黔首,探知民生疾苦,全心为黔首消疑解难!”
  前来教化月氏牧民的淳于越所率百家诸生,倒是正方便他多多接触。
  “?……”周邈疑惑无语,为何楚显也表态了?
  但直觉不是件坏事。
  “楚御史肯深入体察基层,正是为官之道。”
  既然直觉不是坏事,那先鼓励了再说。
  接风洗尘宴开始前
  的正事,就谈到这里,之后皆是闲谈了。
  吃过饭,歇宿一晚。
  ……
  第二日,周邈出发西域东郡,前往郡治所在哈密县。
  目前西域东郡正式建制的县,仅有哈密一县。
  其余广袤地区,还是草原牧场。
  “……只论棉花种植,工坊建在哈密,占据地利优势。然而从匈奴等部收购羊毛,此地就远了些。”
  驻西域东郡织室织令吕娥姁,在见到周邈寒暄过一阵,不着痕迹地,就说起纺织工坊的选址利弊。
  “棉麻纺织工坊,棉花与羊毛都是原料,只是靠近棉花产地,不能算是上佳选址。”
  周邈就算不涉政事,但住在咸阳宫中,接触的都是大秦高层,且不说高屋建瓴,总归消息更加灵通。
  “棉花的推广种植,毋庸置疑很重要,这关乎大秦士伍、黔首,冬日御寒大事。”
  “但从匈奴等部收购羊毛,纺织成毛线,钩织成毛线衣裤,或织成羊毛衣裳、毡毯等,这事也同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