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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一个自诩高贵的纯血。
  虽然并不太想承认,但薇尔觉得她刚刚吐出的一连串不怎么文雅的词汇里面,大概包括了自己,虽然沃夫林也是纯血,不过从身旁赫伯特和塞莉娜抽出魔杖的动作来看,这样的猜测显然是正确的。
  即便薇尔一直是个早熟的聪慧又冷静的女孩,她也早就习惯不去在意旁人或恶意或怜悯的目光,可一个在体面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少女,在面对这种远比在戈德里克山谷中遭遇的一切更恶毒且更直接的恶意时,还是忍不住心底发寒。
  也许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赫伯特曾经不愿她去霍格沃茨上学的原因,但她绝不会因此退缩——薇尔悄悄握住了袖子里的魔杖。
  不过,这位女巫尖刻的话语刺痛的显然不只她一个,站台上多的是麻瓜出身的巫师、混血,以及其他对纯血优越主义不屑一顾的成年巫师们。
  气氛变得紧绷起来。
  薇尔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握着魔杖的手上,她抬眼望去,恰好和那个被叫做“雷尔”的男孩对上视线。
  他和刚刚詹姆身边的那个男孩长得足有八成像,只是更瘦小一些,同样皮肤苍白,好像终年不见太阳,黑色的卷发打理得更加整齐,苍白的脸上带着和父母如出一辙的高傲。
  只是他毕竟年纪还小,这样拙劣的模仿反倒让他显得有些可笑。
  薇尔注意到,在被自己发现的时候,那个男孩脸上闪过了片刻的慌乱,但又马上恢复了之前的矜傲,只是脸颊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
  他的手同样藏在袖子里,或许像自己一样握着魔杖。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双带着忧郁的灰色眼眸的瞬间,有种莫名的复杂而又浓重的情感仿佛从薇尔的灵魂深处奔涌而出,让她想要嚎啕大哭,可同时又似乎想要开怀大笑。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这么做了——在挤满站台的相识的不相识的巫师们面前,对着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孩——人们会认为她疯了。
  还好那只是她的幻觉,虽然的确有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划到了下巴上,但人们的目光都已经被布莱克家的纷争吸引过去,没有人注意到她——除了那个男孩。
  只有那个男孩。
  他在混乱的人群中朝她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相当短暂,如同幻觉。
  在所有成年巫师付诸行动前,反倒是西里斯·布莱克,这个布莱克家唯一的格兰芬多,别人口中的异类,率先反驳了自己的母亲——在霍格沃茨的开学日,他当着车站上所有巫师的面和自己的父母大吵了一架。
  薇尔并没有完整见证他们争吵的全过程,虽然第二天这场争吵的始末已经伴着各路小道消息传遍了霍格沃茨。
  早在冲突爆发的时候,她就被赫伯特和塞莉娜推到了火车上,连带着詹姆一起。
  尽管詹姆并不怎么情愿,还一心想要去支持自己的兄弟,最终被尤菲米娅阿姨暴力制裁,只能承担起照顾邻家妹妹的责任。
  他们在偏僻的角落找到了一个空包厢,薇尔用无声漂浮咒指挥着她的行李在架子上排好。
  在此期间,詹姆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然的话他一定会注意到自己今天的新造型,薇尔心想,她指的是现在正待在她鼻梁上的新眼镜,以及耳后正常运转着的伪装成镜链的助听器。
  感谢邓布利多校长,在经过几个月的试验之后,他成功把那个麻瓜出品的眼镜式助听器改造成了现在这个依靠魔力维持运转的炼金产品,可以在霍格沃茨正常使用的那种,它甚至还可以变成不同的颜色。
  而且正常情况下,詹姆应该大声称赞她的无声漂浮咒才对,或许她应该做些什么来安慰他——尽管薇尔觉得,即便是朋友也不太好插手布莱克的家务事。
  不过很快,在门外闪过一抹鲜艳的红色之后,詹姆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从座位上弹起来,他有点语无伦次:“哦,薇尔,你的新造型真不错,呃,我想火车上应该很安全,呃,我是说你刚刚那个无声漂浮咒用的真不错,所以你大概也许不需要我的照顾……好吧,我是说我想暂时离开一下……”
  薇尔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指指门外让他自便,只要走之前关上门。
  詹姆得到答复后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活像一头马上要攻击谁的毒角兽,而这个所谓的“暂时离开”最终被定义成了直到火车到站都没有回来。
  这个包厢的位置比较偏僻,从詹姆离开到列车开动的一刻钟里都没有迎来新的客人。
  薇尔享受着一天之中难得的清静,最后从箱子里翻出了巴沙特女士送她的《魔法史》手稿,她之前还答应赫伯特要写信给他讲自己的读书心得。
  只是很难得的,薇尔发现自己无法静下心来阅读。
  与家人的分别、站台上的混乱、对未来的茫然……或者还有些别的什么,比如她对布莱克家小儿子的奇怪反应,让她的思绪变成了一团乱麻。
  而现在的她就像一只耍弄毛线团的猫狸子,把这团乱麻搅得越来越糟糕了。
  这时候,车厢的门忽然被人敲响,薇尔抿了抿嘴唇,准备给来人开门。
  她有些紧张,即使是接受了塞莉娜的社交礼仪训练之后,她对和陌生人交流这件事还是有些抗拒,因此向门口走去的动作也慢吞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