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看见他手中闪着寒光的剑刃,惊惶地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他咽了一口唾沫,声音颤颤道:“我错了我错了,这些事我都做错了,可是把你们弄进这个阵是狐仙逼迫的,你死了,我就能离开,这也是仇仙长承诺的,不不,是他逼我的,仙长饶命啊,都是他们逼我的......”
他恨不得当即跪下给眼前这个阎罗一样的冷面少年磕几个,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可是荆澈手腕一动,敛华的剑鞘又硬生生把他弯下的膝盖给打了回去。
“你该跪的人不是我,是他们,”荆澈指向身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尸山,声音冷得像霜,“是渡陵千千万万条活着受你折磨,死了也要被你囚困的性命!”
三爷仍旧哭喊着“我是被逼的”之类的话,荆澈却丝毫不带同情地抬起了剑,他在万俟硕的记忆了看见过事情的真相。
“为了荣华富贵甘愿做万俟家的一条走狗,坏事做尽,你死有余辜,该入地狱。”
剑锋落下时,三爷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大喊“我身体里有仇仙长的真气!”
荆澈呼吸一滞,剑锋硬生生偏了三寸。
“他教你这么说的?”
三爷脸上的横肉都被吓得抽搐,看见对方看死人一样的眼神,还是硬着头皮将仙长教给他的话喊了出来,“仇仙长说,他在我身体里注入了一道他的真气,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就只剩一条路能走了。”
哪里来的真气?老妖道一只魔,浑身上下都只有魔气。
他想起在城主家祠堂外被他暗算的事情,霎时明白了老妖道的意思。
自己今日如果杀了他,难保不会再次被老妖道的魔气引出魔的体征,而回忆阵也会很快崩塌,如果以魔的身份出现在一众仙门人士的面前,到那时候,连做个普通人都是奢求,他只能成魔。
可是如果不杀他,这里被他囚困的亡灵残尸就永远进不了轮回。
荆澈眸光微黯,剑停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去。
三爷看出了他的犹豫,吊在嗓子眼的一颗心落下去一半,还没等脑门的冷汗消掉,眼中突然溅入一层血红,随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胸膛一阵阵扩散开来。
噗呲——
哗啦啦——
三爷缓缓倒地。
荆澈猛然回头,墨行舟就站在不远处,若无其事地拽回刺入三爷胸膛的锁链。
啧了一声,道:“有什么不能杀的,真能唬人。”
通天锁从三爷的胸膛里收回来,竟然将血液尽数吸收,黑漆漆的锁链表面变得焕然一新。
因为不是荆澈亲手所杀,老妖道留在三爷体内的魔气根本找不到攻击对象,飘了一圈便彻底散了。
墨行舟将通天锁也扔进储物袋子里,抬眸看向荆澈,“走了。”
荆澈正愣愣地瞧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墨行舟对他神秘一笑,“有一会儿了,你的秘密都被我听到了。”
荆澈的脸微微有些发白,很快他就在墨行舟戏谑的目光下反应了过来:他和三爷的对话堪称打哑迷,墨行舟哪里真能听到什么秘密?
墨行舟去拉他的胳膊,荆澈跟着他走了两步,又问:“萧郁呢?入口已经被堵死,你就这样进来,岂不是暴露了?”
墨行舟顺着他的话反问道:“入口已经被堵死,你就这样留在里面,是不打算出去了?”
“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墨行舟双手搭上他的肩膀按了按,“行了,我知道你是想送这些人进轮回,我把萧郁支开去寻君问,君问一到,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荆澈手指动了动,忍住没去拍他的胳膊上的手。
萧郁说这条河叫浊河,里面有数不清的亡灵死尸,联系在渡陵的经历,墨行舟便大致明白了这个空间裂隙恐怕是和万俟城的奴隶有关,也顿悟了荆澈只身留下的目的。
可怜他当个反派魔尊的徒弟,非但不祸害苍生,遇事还总想要去救人。潜龙阵那次是,这次也是。可是总得眼睁睁看着师父给别人下绊子,想必他这个徒弟当得是十分憋屈的。
说他秉性良善吧,真下起手来又狠辣果决,说他不近人情吧,有时候心软到墨行舟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蛇坑那次,他不杀他,墨行舟到现在都想不通是为什么。
回忆阵彻底坍塌,仙门一行人回到赌场,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
还数君问的状态最好,及时用自己天生治愈系的能力超度了阵中的亡灵,包括那些被三爷囚困了许多年的奴隶。
在阵中侥幸保命的赌徒都心有余悸地回家了,有不少人哭爹喊娘地发誓说以后再也不踏进赌场半步。
回到清风客栈时,店小二正在给天字一号房间安新窗扇,动作很大,嘴里念念有词,见他走近,很惊喜地放下了手中的活。
“客官,您回来了。”
瞧见眼熟的店小二,墨行舟才想起来一件被自己抛之脑后的事情。
他那天上街,买了不少吃食回来,还吩咐小二去厨房重新热了一遭,当时想的是给阿澈补补身体,因为徒弟看着实在是太瘦,大概是在原主还在的时候饱受虐待所导致的,没想到一去耗费了这么些天,那些食物不会还在房间里吧?这么多天,都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