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浮生说: “我想要林鹤活,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吗”
“我如何知道”姬兰若笑了笑,她和林鹤样貌有几分相似,但神态更潇洒,更狂野,她噙着笑注视着晏浮生说, “我若知道,必不会留在这冥界,早跑去人界逍遥了。”
晏浮生若有所思,姬兰若却笑着说: “你若真心爱她,放她来冥界,你们在这里照样可以逍遥快活,远离了俗世的烦恼,何乐不为”
听罢,晏浮生摇头,她说: “林鹤在人界功成名就,有成千上万的信徒跟随她,信奉她,有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期望拜她为师,她还有一位未曾谋面的女儿,日夜盼望着与她重逢,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可以拥有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一切,与亲人团聚,衣食无忧,受人尊敬,她不该死在一个阴险小人手里,我无法接受,天底下成千上万的人也无法接受,我爱她,天下人都爱她,不论怎样,我都会想办法救她,让她活过来。”
她第一次跟别人说这么多话,听上去一点也不像晏浮生会说的话,不是一位帝君的口吻,没有高高在上的审视和批判,仅仅只是陈述事实,仿佛她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回应她的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姬兰若看着远处熔炉的烈火,以及那些义无反顾投入其中的人们,她开口说: “遗憾人人都有,如果你实在无法放下,去找一位名叫楚尧的人,也许他能帮到你。”
经打听,楚尧在冥界巟城当差,虽不是官吏,却因与巟城主管有着特殊的交情,因此在冥界欺软怕硬,横行霸道。
晏浮生找上门时,楚尧正和一众歌姬在船上喝酒,船行在黑色淤泥般的水面上,无桨而动,楚尧一身红衣,女扮男相,剑眉星目,她怀里搂着歌姬,豪迈和妖娆的气质在她身上融为一体,她远远地察觉到晏浮生的存在,只奇道: “冥界怎么会有活人”
晏浮生飞身落到船尾,裙袂飘扬,她看着楚尧,启唇道: “你可知如何能让人死而复生”
楚尧先是一愣,接着爽朗一笑,扭头跟众歌姬说: “你们先回去,我晚些时候再来寻你们。”
众人心有不悦,可瞅见晏浮生往船尾那一站,那气度和美貌放在整个冥界和九州都是罕见,她们在她旁边连个陪衬都算上,何苦自讨没趣众人只好撇着嘴离开。
楚尧自顾自倒酒,头也不抬地说: “你能寻到这里,说明你已经下定了决心。”
说完,余光里看到晏浮生已经无声无息地到了她跟前,楚尧暗自一惊,捏着酒杯的手有些不稳,她抬起眼眸看着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展露出笑容说: “既然远道而来,不如先喝一杯”
晏浮生并不看杯中酒,她看着楚尧道: “冥界的东西,朕看不上。”
虽然是平静的叙述,但听着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审判,楚尧却乐开了花,她放下酒杯,笑得前俯后仰,她望着美人,笑道: “你说你看不上冥界,可你却修了鬼道,你可知,此后数百年,上千年,这里就是你的归途,目之所及,皆是熔炉,荒野,城邦,无主的鬼魂,连个堪堪入目的美人都没有!”
言语中似有抱怨,看样子在冥界当差并不是一桩美事。
晏浮生不在意这些,她平静地说: “我知道。”
“你一定爱惨了那个人。”楚尧冷笑了一声,低下头饮酒。
晏浮生说: “如何能让人死而复生”
楚尧也不卖关子,她手肘撑在船舷,仰着脸望着晏浮生,笑着道: “你来问我,倒是问对了人,若你去问阎罗王,他只会叱责你大胆妄为,敢于天道作对。你是修道之人,理应知道,凡事皆有代价。”
晏浮生润了下喉咙, “朕愿付出代价。”
“代价不是你。”楚尧笑得意味悠长,支着的小臂伸出食指,指着晏浮生的脸,指尖往下划拉,从胸口到腹部,停在她小腹处——
晏浮生脸色沉了下去。
楚尧说: “你生产过。”
晏浮生垂下眼睑,隐约有几分不安。
楚尧的眼睛微微眯着,像荒野中的狼一样呈现出金色,眼角带着笑意,她接着说: “你差点死在产床上。”
晏浮生袖中灵光一闪,手心陡然多了一把利刃,利刃指着楚尧,她沉着脸说: “告诉我有用的东西,否则我让你魂飞魄散!”
美人的气息令楚尧着迷,尤其是她靠近的时候,楚尧情不自禁地仰着脸,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她,带笑说道: “你与她育有一个女儿,血脉至亲,是天然的祭品,你想复活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夺舍到你女儿身上!你这么爱她,为她牺牲一个血脉有何妨今后你们还会有……”
她的话还没说话,晏浮生终是无法忍受,她抽了口冷气,用利刃刺穿楚尧的喉咙——
夺舍晏霖!
这是天大的笑话!
便是她愿意,阿鹤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用利刃刺中楚尧,但楚尧选择了断臂逃生,她的魂体在一瞬间碎开,逃出晏浮生的攻击范围之后又迅速地修复,最终楚尧站在岸上,看着船上的晏浮生,面上已经没了笑容。
“她的躯体已毁,唯一复活的方法便是夺舍!九州境内,父亲夺舍儿子,情敌夺舍对手的比比皆是!子女之躯乃父母赋予,占过来又如何你既这般爱她,难道不能接受她用另一具躯体与你相爱”楚尧的声音从远处岸上飘来,清晰地传到晏浮生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