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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归把自己行李箱里给昭昭爸妈买的礼物拿了出来,又帮她叫了辆出租车。
  飞机上16个小时几乎没怎么闭眼,一上了出租车昭昭瞬间陷入昏睡。
  最后是李格拍着窗户把人叫醒的。
  “睡得像猪一样,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李格不遗余力吐槽,又笑颜如花接过司机拎下来的行李箱,“谢谢师傅啊,师傅您辛苦了。”
  昭昭半死不活从车里走出来,懵了半天似乎才辨认出眼前的老姐,“你怎么在这。”
  “废话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在哪。”李格把最大的行李箱推到昭昭旁边让她自己拎,挑了个最轻的礼盒勾在了手指上。
  “你离婚啦。”昭昭说。
  脑袋被敲了下,李格说:“我谢谢你远道而来的祝福。”
  昭昭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刚好老郑穿着围裙下了楼 ,昭昭跑过去告状,“老郑,呜呜呜我姐打我。”
  老郑佯装训斥李格,“你妹本来脑袋就不灵光,你说你打她头干嘛。”
  昭昭:……
  呜呜这是哪里,还我和蔼可亲相敬如宾的家人!
  回到家,李清汎正端着碗面从厨房出来,看见她进门,淡淡递了个眼神过去,五249令81九2“又不是节假日,大包小包的回家一趟,也不嫌麻烦。”
  昭昭扔下行李箱跑过去从后面抱住李女士,“当然是因为想你啦,我知道你也想我,不要不好意思说嘛。”
  李女士无语笑了声,把昭昭的手掰开,转身又冷起一张脸,“谁想你,烦你还来不及。你不在家哪儿都清净,一回来就给我添乱。”
  昭昭吐吐舌头,“那也是幸福的烦恼。”
  看了眼桌上的面,又说:“不过我刚在飞机上吃过饭了,现在困得要死吃不下,你们先吃吧,别等我。”
  如果说昭昭是厨房杀手,那她妈就是厨房黑洞,吞噬无数杀手的那种。
  她这辈子不想再尝第二次让她窜稀几天的黑暗料理了。
  但她妈是一家之主,掌管家里大小权,这从一家四口三个姓李的可以大致看出,所以即使不想吃昭昭也只能掰扯借口不敢直言。
  说着她拿着背包往自己房间溜,身后李清汎轻说了句:“菜是你爸做的。”
  昭昭往房间走的脚步瞬间折回,包甩到沙发上,嘻嘻笑着去拿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饿了呢。”
  “洗手去!”李清汎从背后冲着脑袋给了她一下,昭昭吃痛捂着脑袋,一边还不忘夹了筷子红烧肉,“呜呜怎么都打我脑袋,打傻了要你们负责。”
  李格慢吞吞跟在后面也进了门,先洗了个手,听到对话笑出了声,“以你的智商,还有更傻的余地吗?”
  昭昭不满囔囔,又向去厨房盛汤的老郑告状,“老郑老郑,你老婆和你大女儿欺负你最宝贝的小女儿了!快来管管呐!”
  “你说的这两个我一个都管不了。”老郑嘿嘿笑着端着砂锅出来,“不过我可以用乌鸡海参汤来慰藉一下你受伤的心灵。”
  昭昭又立马变脸咧嘴龇牙,“好吧,看在鸡汤的份上。”
  主食是面条,拌酱离李格近,昭昭喊她帮忙递一下,李格递过来昭昭却发现是豆瓣酱。
  “我想吃牛肉酱。”昭昭把豆瓣酱推回去,指了指就在旁边的牛肉酱。
  李格没有动作,一边夹菜一边漫不经心回她:“吃什么牛肉酱,豆瓣酱好吃。”
  昭昭张了张嘴,用勺子舀了一勺豆瓣酱放在面里尝了口,味道还行,也就没再坚持。
  也许是路上颠簸耗费了太多体力,或是太久没有尝到家里的味道,昭昭胃口大开,面条吃了两碗,又要去锅里舀汤,却被李清汎阻止了。
  “剩下的给小谢带过去,他上次来不是喜欢你爸做的这个乌鸡汤么。”
  昭昭端着空汤碗悻悻回来,“整天小谢小谢,也不知道我是你生的,还是他是你生的。”
  李清汎淡淡瞥了她一眼,“我这是帮你留个好印象,就你这又懒又馋的样子,也不知道还有谁能受得了你。”
  昭昭把盘子里所剩无几的几块红烧肉全部扒拉进自己的面里,低声嘟囔:“又不是我逼他的。”
  见惯了母女俩一见面就拌嘴,老郑熟练打圆场,“哎呀我们昭昭也是很优秀的嘛,211毕业还进了个名人开的公司,虽然钱少了点但前景很好啊。况且追我们昭昭的人也不少,就光说裴仅,不也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啧,这裴仅啊,说起来也算是从小我看着长大的,没想到——”
  话未说完,老郑的胳膊被李格怼了下,停住看向昭昭。
  昭昭闷头扒了两口饭,说了句“我吃饱了”,捡起沙发上的包,去了自己的房间。
  关门声巨响,老郑知道自己提错了人,“哎”了一声 。
  “都是缘分呐。”老郑接过昭昭吃剩下的继续吃着,“还是缘分不到位。”
  …
  昭昭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呆呆望了许久,而后起身,从床底下拿出一个铁盒子。
  很久没动过了,盒子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昭昭用手拨了拨,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打相册和一些她小时候的玩具。
  打开相册的第一张,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女孩和男孩肩并肩站在小区门口。
  女孩倔强不情愿地鼓着嘴瞥向另一边,男孩嘴唇紧抿着,眼皮轻垂,看着女孩的方向。
  时光兜兜转转,押解着她回到了第一个和裴仅命运交缠的十字路口。
  万美人事件后,昭昭被老郑捉住不分青红皂白训斥了一顿,又勒令她向裴仅道歉。
  一向对女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老郑忽然变脸,昭昭自然无法接受,悄咪咪环顾四周见办公室空无一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赖哭嚎。
  “你向着小流氓说话!老郑你是不是重男轻女!我要告诉姥姥!”
  面对昭昭老招重施,又是耍赖又是搬救兵,老郑一脸无奈,偏偏昭昭这招屡试不爽,他既怕女儿撒娇耍泼,又怕丈母娘施威。
  老郑蹲下去拉昭昭的胳膊,“快起来,地上多凉,拉肚子你妈又得担心。”
  “我妈才不担心我,我妈只在乎你,你重男轻女!”昭昭甩开胳膊继续撒泼。
  老郑满头黑线,“你这都哪里学的词,我两个宝贝女儿,去哪重男轻女。”
  “你护着小流氓!”
  老郑失笑,“裴仅不是小流氓。”
  “就是就是!”昭昭不依,“他欺负我姐妹,还抢别人漫画书!”
  老郑愣了下,“你说的是真的?”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对,裴仅不是这种孩子。”
  见老郑还替裴仅说话,昭昭更气了,“他就是!你去喊他家长来,让他家长揍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说话,老郑的脸色忽然沉下来,眉头也紧紧皱起。
  昭昭看他这个样子,虽然不怕,但是也知道暂时在这讨不到什么好处了,于是气呼呼自己爬起来,撂下句话,“你不管,我自己去处理!”
  打架斗殴是那些没有开化的男孩的手段,昭昭自然不把这个法子放在眼里。
  但她也要裴仅知道惹了她“女子帮”的下场,于是昭昭要求班里的所有女孩都不准和裴仅说话。
  有些慑于昭昭淫威的男孩也知道惹昭昭没好处,跟着加入队伍,渐渐地,本来就沉默不爱说话的裴仅,成了彻彻底底的独行侠。
  昭昭想通过这种方式逼裴仅认错道歉,但一天、两天,很久的时间过去了,裴仅都没有任何动静。
  中午拿出简陋的饭盒,独自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值日时同期的人溜走,他也默默自己打扫完,没向老师告一次状。
  渐渐,昭昭也感觉没意思了,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她觉得出了个空拳胳膊可真酸。
  于是在某天放学,又轮到裴仅值日,装作慢悠悠收拾书包,拖拉到最后,等所有人都走了后,昭昭走到裴仅面前,双手掐腰仰着下巴说:“只要你向我,还有万丽丽道歉,我就让他们和你说话。”
  裴仅眼皮抬都没抬,继续低头扫地。
  “喂!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昭昭转到他前头堵着他的路。
  裴仅终于直起身来,漆黑的眼睛看着她,个子和她差不多高,但她可要比裴仅壮多了,昭昭又扬了扬下巴,“你听见没——”
  “走开。”裴仅说,“挡到我扫地了。”
  昭昭:“……”
  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裴仅拿着扫把从她身前扫到身后,昭昭气到发抖,转过身来,指着裴仅微微弓起的脊背说:“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
  一语成谶,昭昭没想到,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裴仅就没来上学。
  紧接着第二天、第三天,连续一周,都没在学校里看到裴仅。
  在昭昭疑惑又有点后悔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太狠了的时候,班里忽然开始传起一些闲话,关于裴仅的,说裴仅爸爸路上抢劫被抓起来了。
  这话是昭昭从班里一个女孩子口中得知的,她绘声绘色描述自己从家长那里听到的传言,仿佛身临其境般看到满脸刀疤凶狠暴戾的裴仅爸爸拿着刀让人把钱交出来。
  “裴仅就在旁边看着呢!”女孩知道昭昭讨厌裴仅,说得更加起劲,“我妈说这叫共犯,也是要抓起来的。难怪裴仅抢万丽丽的漫画书,原来是遗传!”
  “我妈还说,裴仅他妈妈也被他克死了,他是个小灾星呢——”
  “别说了。”昭昭打断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了这些话并不觉得高兴。
  上课铃响了,说话的女孩悻悻回到座位,又转头兴冲冲讲给自己的同桌听。
  这节课原本是老郑的课,他和语文老师换了课,这节课的主题是“交朋友”,语文老师让前后桌互相自我介绍,然后再向同学们介绍对方。
  昭昭转过身来,视线忽然落在空了好久的座位上。
  也不知道裴仅在牢里有没有交到朋友,他脾气这么差,不会被揍吧,听说监狱里的人都可凶可凶了。
  那天放学后昭昭早早写完作业上床睡了觉,朦朦胧胧中,她梦到裴仅被几个人围在角落拳打脚踢,满脸都是血。
  她跑过去想要救他,但被比自己粗出几倍的胳膊一把推开,一个凶神恶煞的人狞笑着向她走过来。
  尖叫了一声,昭昭猛地从梦里醒了过来。
  她摸了摸额头,已经满头大汗。
  口中干渴无比,昭昭坐起来准备下床喝水,这时听到门外的对话声。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你就当来了自己家就行。”
  “嗯。谢谢。”
  “书包放在这里,我给你拿件衣服,你洗个热水澡。”
  “谢谢。”
  “不用说谢谢,也不用有什么负担,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洗个澡好好睡觉,明天跟我一起去上学。”
  “……嗯……谢、我知道了,郑老师。”
  “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