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蔚脸色一变。
段白焰不再看她,牵着姜竹沥向山坡下走。
灵光直冲大脑,夏蔚迅速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
“对不起!”她二话不说,朝着姜竹沥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是我错怪程西西,还误伤了你!真的太抱歉了!”
夏蔚低着头,背上冒冷汗。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许押错了人。
什么熊恪啊,绯闻里的小明星啊,根本就都不如……
“没关系没关系。”姜竹沥受宠若惊,“其实我也没有伤得很……”
“不用了。”
段白焰垂着眼,情绪莫辨。
盯着夏蔚扣在姜竹沥胳膊上的手看了一会儿,冷淡地拂开。
“她不接受。”
***
段白焰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姜竹沥不懂,为什么从重逢起,他就一直是这幅欲.求不满的表情。
也许他现在的女人们满足不了他……
那些女人好可怜。
交通畅通无阻,很快到达医院。她受的伤不重,只是破了点儿皮,医生开完药水,就放她走了。
姜竹沥企图向段白焰告别:“谢谢你,但我还有事,就不劳烦你送回家了,再见。”
“回去躺着。”他淡淡睨她一眼,不容置喙。
“我想去看看化学老师。”她没办法,只好说实话,“他住院了,这都已经都走到楼下,没道理不上去看看。”
段白焰高中化学不好,天天被老师约谈。
她猜,他肯定不想见化学老师。
结果段白焰想都没想,让熊恪帮忙买了个果篮。
姜竹沥:“……”
好吧,反正她也拦不住。
高中的化学老师姓高,带他们班时,就已经快退休了。
姜竹沥按着病房号找过去,走到门口,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哀叹:“这个不让吃,那也不让吃,我人生的乐趣全被剥夺了!”
“高老师,您还是听师母的吧,她是真为您好。”有个爽朗的男声笑着安慰,“您现在不带学生了,这要是搁过去,肯定有人偷偷往您杯子里撒糖,您病倒了,我们也不用周测了。”
“嘿,我说小兔崽子……”
姜竹沥笑着推门进去:“高老师,我们来看您啦。”
随着推门的动作,病房内的阳光也溢出来。
窗户大敞,映着窗外的花影,室内一片和煦。
一头银发的老先生微微一愣,认清来人后,立刻笑开:“竹沥,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来来,走近点儿,让老师好好看看。”他坐在床头,精神矍铄,两眼笑出褶子,“几年了?上大学之后就没再回来过了吧?真是越长越漂亮。”
姜竹沥摸摸鼻子,见床头柜已经堆满了食物,只好将果篮放到地上:“这是我……段白焰和我的一点心意,听说您是糖尿病,那水果也要记得控制摄入量。”
高老师闻声抬头,这才看见站在旁侧那个高大的青年。
二十出头的年纪,外形俊朗,身骨挺拔,拥有太容易被羡慕的外形和社会资本。阳光晕在身上,眉眼却疏离清淡,眼睛像黑色的漩涡。
他颔首:“高老师。”
高老师怔了好一会儿,才兴奋地想起这是谁:“你们俩,还在一起呢?”
姜竹沥和段白焰都是一愣。
“我高中时就看你俩不对劲,那时候竹沥天天黏着小白,他做不出来的实验你替他做,连参加生日宴都要单独给他准备蛋糕。能有这心思,说你俩没事我都不信。”高老师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着拍姜竹沥的手,“你不知道当时小白看你那个眼神……啧,我早就说有情况。”
姜竹沥有点儿懵。
她帮他做实验,应该只有一次。
高一化学课,不知道段白焰是哪个步骤弄错了,捣鼓来捣鼓去,都搞不出银镜。
她看他一直臭着张脸,小心翼翼地,多做了一支送给他。
她至今记得,他冷淡地回了一句:“你觉得我做不出来吗?”
后来她再也没碰过他的作业。
至于蛋糕……
高一时,他们曾经受邀,参加班上一位同学的生日宴会。
姜竹沥担心蛋糕夹层里会有芒果,又怕初来乍到的段白焰吃不了芒果会很尴尬,干脆自己动手,单独为他做了一个小草莓蛋糕。
但是……
在她的记忆里,那个蛋糕被嫌弃了。
段白焰扫一眼盒子,只说了三个字:“粉色的。”
大概是嫌颜色太少女。
不仅仅是蛋糕,她到现在都觉得,高中时期,段白焰不怎么喜欢她。
甚至于后来她向他告白,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她还是不明白。他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依赖,是喜欢,还是单纯的……想控制。
高老师笑眯眯:“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姜竹沥连忙否决:“我们不……”
“快了。”
段白焰猝然打断她。
姜竹沥的手一顿,心情微妙而复杂。
“你们结婚的时候,一定得请我。”高老师兴奋极了,“我好久没参加过学生的婚宴了,你们这种高中能走到一起的也不多,要珍惜缘分。”
段白焰默了默,从善如流:“一定的。”
“去了也吃不上喜糖,人家结婚,您那么兴奋干嘛?”
高老师正在这儿瞎开心,突然插.进来一个含着笑意的男声。
姜竹沥转头看过去。
望见窗前一个逆光的人影。
“大班长,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见她回望,人影一动,笑着走出窗台的阴影,露出一张年轻明朗的脸,“我是林鹤。”
一提这名字,姜竹沥想起来了。
这个林鹤,就是当初嘲笑段白焰身体素质差,被他按在黑板上殴打的数学课代表。
“好久不联系了。”林鹤笑着,松松垮垮地走过来,“握握手,留个联系方式吧,大班长。”
姜竹沥有些抗拒。
林鹤是学生时代,每个班级都会有的那种,嘴碎手闲的男生。
那时夏天,她爱美,穿无袖衫时就配挂脖的吊带背心,肩带结成蝴蝶结露在外面,他天天伸手扯。
后来也忘了是从哪天起,他突然不来烦她了。
但这种别扭感如影随形。
“过段时间我们要办一场同学聚会,地点还没定,我到时再通知你。”林鹤的手还伸着,“握握呀,老同学。”
姜竹沥有些局促,连忙接住:“哦,好。”
握手的瞬间,段白焰目光扫过——
她手背突然烫起来。
像燃了一团火。
她连忙放开:“会去的。”
“你们怎么还聊上了?”高老师想多跟自己的得意门生吹会儿水,“竹沥,你高中时成绩那么好,现在在哪工作?”
她不卑不亢:“在一家西餐厅,做西点师。”
“诶?”高老师眼睛一亮,“过段时间附中艺术节,校长正打算订蛋糕呢,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帮你推荐,你可得给折扣。”
姜竹沥笑出小虎牙:“好呀。”
“那小白在哪工作呢?”
他做全职霸道总裁!
姜竹沥在心里小声逼逼。
“做导演。”高老师很多年不接触电影,段白焰没有解释太多。
果不其然,他笑吟吟:“都蛮好的,蛮好的。”
顿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问:“咦,竹沥,我怎么好久不见另外那个小姑娘了?”
“您说西西吗?”姜竹沥笑,“她在拍戏,过几天来看您。”
“我不说她,我说你那个小妹妹。”
姜竹沥微怔,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被抽离。
“当时天天跟着你,长得特别有灵气,一到艺术节就能看见她上去跳舞那个……跳那叫什么,芭蕾?”说到妹妹,高老师有些疑惑,“你高中时我还老是看见她来找你呢,后来怎么就不见了……没读我们学校本部的高中?”
“她……”姜竹沥嗓子发苦,含糊其辞,“没读吧……”
高老师还想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