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了定定看了他一眼:“说。”
花解忧将谷小草推出去。
“知了姐,乐乐堂的掌柜山雨娘娘跟您交情不错吧?我今天只是一个中人,真正要找您的是我旁边这位谷道友,她是山雨娘娘的合作伙伴,想打听一个消息。”
元宝派的确与乐乐堂话本店有过合作,不过都是胡拉拉去谈的,谷小草根本没见过那山雨娘娘,但是赶鸭子上架,她也只好佯做淡定的胡乱点头。
王知了自然没有那么好骗,她怀疑的打量着谷小草。
“那蛐蛐的亲朋好友多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着便拿出共千里,要给山雨娘娘发视频邀请:“我喊她自己来认。”
这当然不行,如今四大仙门抓捕元宝派去招引仙墟公审,正是风声鹤唳的当口。他们是来打听执法堂位置的,可不是来自爆位置的,哪怕是曾经的合作伙伴也不能轻信。
花解忧连忙劝她:“不用不用,山雨娘娘在筹备签售会,最近可忙了。她手下有个作家,叫乔巧巧,你应该也认识,问她就行。”
这位乔巧巧姑娘是山雨娘娘那里最火的话本写手,为人风趣、善解人意,王知了自然也认得,可她却没防备这姑娘会跟花解忧合伙行骗。
却说这乔巧巧是怎么和花解忧搭上关系的呢?
……
元宝派举行醒道木挂匾庆典那日,乔巧巧也去了,只是她嫌街上吵闹,又是重度社恐,典礼结束便回家休息,没有等到晚上的夜市和烟火。
那天晚上,乔巧巧正和平日一样,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熬夜码字,正写到脑补对象打啵开心处,惊闻元宝派众人被拉去受审的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谷小草的独自离开,也被视为谷物师徒be的典型代表,被许多吃瓜群众群嘲。
乔巧巧心说胡说八道,他们两个好得很,说不定谷小草在哪里准备救人呢。
她准备登上“谷物夫妇结婚没”小组,连夜发长文为谷物夫妇的情比金坚“正名”,没想到手滑发错了帖子,给发去平常披皮黑的“花草夫妇有点甜”小组。
乔巧巧这一贴在花草小组发出来,小组长带头发问号群嘲,双方掀起了腥风血雨的键盘骂战。
而这个“花草”小组的管理员是谁呢?
其实是花解忧。
第六十八章 [v]
花解忧自己带头磕自己和谷小草的cp。
但是网上冲浪的乔巧巧实在是太暴躁了,而且还有单身几百年练成的无敌手速,花解忧在网上骂不过她。
他只能利用管理员权限给这人删帖拉黑一条龙,但有时候吵架反思起来总觉得自己发挥的不够好,反而越想越气。
花解忧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不少,他喊来一个高手黑进这个披皮黑的账户,发现对方居然就是鼎鼎有名的网络写手“产粮大户”。
然后花解忧就匿名去山雨娘娘开的话本网上给她的每篇小甜文都打了大大的负分。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这次谷小草非闹着去劫法场的时候,花解忧就在想要去哪里打听执法堂的消息,想来想去还是从王知了这里拿情报最合适,潋滟芳华楼里的消息错综复杂,最不怕得罪四大仙门。
而凭借乔巧巧对“谷物夫妇”的一片老母亲守护之心,必然能在不惊动山雨娘娘的情况下,和楼主王知了搭上线。
因此,花解忧在去天上京的路上点开了“产粮大户”的头像框,开始给她发私信。
“产粮太太你在吗?我是元宝派谷小草的朋友,谷小草正在路上逃亡,需要你帮她一个小忙。”
……
潋滟芳华楼内,一切进展顺利。
有了乔巧巧的作证和帮忙,王知了打消怀疑,终于答应和谷小草坐下来谈谈。蘑菇少女的居所挂了许多厚厚的帘帐,几盏壁灯暗淡昏黄,又有一个白玉莲花台喷出许多加湿的白雾。
谷小草不由感叹这环境确实很适合长蘑菇啊。
王知了端起手边的甜羹喝了一口:“说吧,你想打听谁的消息。”
谷小草怕她一听是要打听执法堂的消息,打了退堂鼓。按照市井间摸爬滚打的经验,此时不妨激她一激,于是便故意说:“我想知道的消息可能比较隐秘——”
王知了瞪着身旁陪坐的花解忧,直接打断了她:“你没告诉她我是谁吗?”
花解忧捧哏是专业的,他一听这话忙对谷小草说:“你别纠结,直接问。”
也许是被触到了在意之处,不肯叫人小瞧,那王知了却不依不饶道。
“你叫谷小草对不对?其实打一进门我就知道,你就是元宝派那个流亡在外的弟子。”
骤然被说破名字,谷小草眼底有警惕之意,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听下去。
王知了傲然道:“我这潋滟芳华楼,明面上是整个寒山境最大的花楼,可懂行的人都知道,这里是修仙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如果你问的消息连我也不知道,那这个世上便没有人知道了。”
谷小草忙道:“这是自然。正因久仰楼主大名,这才求到您这里来。那我就不啰嗦了,请问您知道昨天晚上将元宝派带走的执法堂那伙人,如今在何处吗?”
王知了妙目流转,似是在考虑消息卖不卖,最终吐出三字。
“大雪山”
这三字方出口,便只见桌面上有个兔儿爷不倒翁摆件旋转起来,并且发出了轻微的嗡鸣,兔儿爷面目慈祥带笑,原先眯起来的眼睛猛然张大,揣着的一双手双双指向天花板方向。
花解忧见状叹道。
“看来我两人进城之时还是太过扎眼,执法堂这群狗崽子牙还没长硬,嗅觉倒是够灵敏,这不就顺着味儿找来了吗?”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大雪山脚下的猎户小屋中,捻尘缘和灭花听到屋外有动静。灭花起身想开口问外面来者何人,捻尘缘将他一把按在原地,手竖在唇前轻嘘一声。
按下灭花后,捻尘缘闭目再仔细听屋外动静,不过转瞬便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他笃定道:“不是人,是狼。”
朔风起,这一阵风急,呼的一声将木屋本就不太牢靠的房门吹开了,片片雪花飘落,在地板上融化成水。
灭花一个哆嗦抬眼看向屋外,狼群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光,虎视眈眈望着屋内人。它们在雪地中围拢做一圈,白色的皮毛纤尘不染,分不清是地上雪更白,还是身上皮毛更白。
头狼站在原地低低咆哮了一声,却没有直接冲上来,它盯着屋内二人,似是在衡量双方实力,判断狼群能否对两只猎物一击即中。
狼群非常饥饿,他们已经大半个月没有捕食到合适的猎物了,是以久久围着不散。
灭花早已慌了神,他怕惊动狼群,私下向捻尘缘传音:“我们能跑出去吗?”
捻尘缘却回他一句:“不能跑,杀干净。”
灭花不由自主喉结一动,咽了咽口水,他对捻尘缘的实力有信心,可他对自己没信心啊?再说万一真的打起来,捻尘缘还顾得上他吗?
做出杀灭狼群的决定,并非是捻尘缘好战,而是因为要想带着灭花这个累赘,突破狼群重围,很难做到不伤一只狼。
而狼这种动物又十分记仇,一旦被狼群盯上追踪,便是尾大不掉,接下来两人不可能放心埋伏“劫法场”。
既然打定主意死战,再拖下去没意思,为了给狼群创造一个契机,捻尘缘故意做出了转头的动作,实则浑身肌肉紧绷,全然戒备。
头狼看来也不想错过这个难得进攻机会,它悄无声息的带着几十只狼向屋内二人扑去。
修仙界的狼自然与凡俗野兽不同,一时之间伴随狼群进攻,风声大作,平底卷起数丈暴雪,片片锋利如刀刃。
狼群虽未有灵智,但身负灵气,又兼常居在雪山,天然知晓如何利用风雪的力量。
捻尘缘周身荡起涟漪状波纹,挡下了狼群第一波进攻。这一次他故意只守未攻,看起来只要再努力一下,便能被吞食入腹,因此挑动的群狼战意愈浓。
甚至有几只公狼按捺不住要往前冲,被狼王撕咬了几下才暂时退回去等待。
捻尘缘打工很有经验,似是生怕雇主灭花给一个差评,再事后不认账。他趁着狼群酝酿的时候,抛出二十余张困锁服把门窗贴的严丝合缝。
更是对灭花贴心道:“你在屋内等我吧,这里施展不开拳脚。”
灭花第一次跟捻尘缘打交道,鼓足勇气扯着他袖子不让走:“我一个人在屋里啊?万一你把我抛在这里呢?”
针对这类疑心重的顾客,捻尘缘耐心无比,温声询问:“你恐高吗?”
灭花愣愣地摇头。
如此这般,捻尘缘舒展了眉眼道:“行,那你就跟着我好了。”
只见捻尘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张缩略符贴在灭花身上,后者迅速缩成手掌般大小,捻尘缘熟练将之放在衣裳内侧口袋中,随后便跳出屋门去。
狼群心思浮躁,迫不及待在头狼的带领下发动了第二次冲锋。
捻尘缘再无留手,他周身灵气流一荡,掀起更大的一场风雪,将狼群驱赶聚拢,雪雾中夹杂着细小尖锐的冰凌,割破了数只野狼的喉咙。
洁白的雪地洒落了红梅般的血迹,热腾腾的血腥气让头狼双目赤红。
它敏锐的感觉到对手难缠,从喉中沉闷嘶吼两声,狼群在头狼的命令下,再度冷静地冲破风雪围困四散开来。
以头狼为首,狼群接二连三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向捻尘缘猛扑。
捻尘缘是属“龟”的,最擅长操控灵气流结为护罩防守,很少主动进攻的他,这一次仍未曾动用任何法器。
他越空而起,辗转腾挪,平地腾起雪雾。在风雪掩护下,捻尘缘抓住其中一只狼的头皮顶毛,甩到另一只狼涎水乱滴的嘴边,一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用的利落。
狼群顿时阵型打乱,战损大半。
头狼心生怯意,低吼一声,想要带领狼群撤退。
捻尘缘怕狼跑掉,周身灵气接连波动,撤退的狼群撞在半透明的灵气罩上。这一招犹似瓮中捉鳖,他一掐手诀调动冰雪做针状,如漫天落花般泼洒出去,瞬间狼尸遍地。
唯有头狼机警,借落雪旋转形成一道小漩涡抵挡冰针,这才躲过一劫。
见狼群尽数折于捻尘缘之手,头狼目似滴血,对月哀嚎。捻尘缘目露不忍之色,轻轻说了一句“对不住”。
头狼的皮毛迎着风飞动,他为了家族的仇恨背水一战,风雪呼啸而起,仿佛那头狼也变成了风雪本身。
锋利的獠牙碰上温热的喉咙。
鲜血淅淅沥沥洒落,捻尘缘纤长的手指穿透了头狼的心脏,头狼的獠牙却没能穿破捻尘缘周身护持的灵气罩。
狼尸端庄美丽的瘫在地上,捻尘缘抓起一捧雪擦了擦手上还暖的血。
朔风扬起纷纷飘落的雪花,渐渐埋葬了狼群。
捻尘缘低头看了看内侧口袋里的灭花,他已经吐了自己一身,面色也有些不妙,之前拿出来的酒也撒的到处都是。捻尘缘连忙将他放出来,恢复正常身形,毕恭毕敬搀扶着。
打工人卑微认错:“对不起、对不起。口袋里可能有点太颠簸了。狼都杀完了,我这里有上好的玫瑰漱口水,还有五谷养生干粮,吐了咱还能再补给一下,我陪你进屋烤火歇息吧?”
……
潋滟芳华楼。
花解忧将一张灵石卡拍在桌子上:“上面有三万灵石,买您这条消息。那些狗追的紧,我们就不在此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