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晃晃悠悠的从原处的拐角处过来,裴丞下意识的皱着眉,他不知道马车内是什么人,但却莫名其妙的不愿意心生不悦。
直到马车内传出一道熟悉的,嚣张的,不悦的男声,“停车!本侯爷要下去。”后,裴丞才知道里面坐着是谁。
江言知立即进入了警戒状态,裴丞就一眨眼的时间,江言知就不知道从什么的地方掏出一把刀,正一脸警惕的看着马车。
裴丞哭笑不得的将小家伙往自己身后一拉,他还没有弱到要让自己的儿子护着的地步。
江言知被裴丞挡在身后,有些不甘心的想往前凑,但被裴丞制止了。
楚靖天从车厢内钻出来,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裴丞,最后将视线落在一脸警惕的盯着自己的江言知,下意识的小腹一痛,他嗤笑一声,“本侯爷可不是那种莽汉,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动手的,你们也无须担心。”
“既然如此,那裴丞就先行告辞了。”裴丞也不磨叽,拉着江言知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也不是怕了楚靖天,只是不愿意跟这人有什么纠葛。
楚靖天傻眼,他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两句,裴丞就要转身离开,顿时心下不悦,“本侯爷还没让你离开呢,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裴丞跟江言知没有停住脚步,反而越走越快,楚靖天当下就急了,怒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跟江凛之到底是什么关系吗?若是他真的对我无意的话,堂堂一个侯爷,难不成还会对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商人死缠烂打?”
裴丞的脚步一顿,眼眸深处逐渐浮现出一抹黑气,江凛之的为人他知道,不需要别人给他上课,“侯爷若是还知道维护自己的脸面,那你也该知道,对别人的丈夫死缠烂打是极其恶心人的行为。”
楚靖天的脸气的一红,他当然知道传出去对自己的名声不好听,可是他就是那个江凛之,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也不愿意跟别人谈婚论嫁,“江凛之不在,我们谈谈吧。”
裴丞转身,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面前的楚靖天,嗤笑一声,“侯爷是觉得自己的身份能使唤这世间的所有人,还是觉得我裴丞,真的会任由你在我面前胡闹。”
楚靖天到底是个被宠大的贵公子,被裴丞这句话给打乱了自己原先想好的所有说法,“你一个平民百姓,难道还能对我动手?真是笑话,你以为帝都的国法会容许你伤害皇亲国戚!?”
“帝都的国法会不会容许我伤害皇亲国戚,此事还有待考究。但若是我在这白虎茶坊,神不知鬼不觉的伤害你小侯爷,你说,远在天边的帝都,远在天边的景荆侯爷府是否会知道您是在死在我的手下的?”裴丞走近楚靖天的面前,每说一句就越靠近他一步。
楚靖天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没反应过来,当裴丞靠近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往后退,直到退到车厢边,退无可退之后,他才掩饰一般的红着脸大喊:“你以为你真的能杀了我!?即便你可以,你觉得江凛之会放任你做这样的事!“”我的夫君自然是向着我的,难道不是吗?“裴丞看着这如同纸老虎一般的楚靖只觉得无比好笑,他原先还以为这楚靖天是个有骨气的汉子,结果没想到这么没出息。
楚靖天也意识到自己此刻处于弱势,当即就怒了,伸手,一把推开裴丞。
裴丞没稳住,倒退好几步。
此时,刚好拿着伞跟冰镇酸梅水赶过来的东来目睹了这一幕,东来飞一般的冲过来,扬声,怒道:“这里是白虎茶坊,景荆侯爷府再过分,也不能再我们的地盘做什么!”
楚靖天有苦说不出。
裴丞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楚靖天,然后看向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现的车夫,垂下眼眸,“这车夫是侯爷府的,还是茶坊的?”
东来赶到”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车夫,对方的眼神有些心虚的到处乱瞅,心下了然,“夫人放心,此事奴才会处理好。”
“小侯爷,”东来转身,看着楚靖天,语气说不上难听,但却说不上多恭敬,“爷吩咐过,您一早就得离开茶坊,为何都日上三竿了,您还没有离去?”
楚靖天傲气的扫了一眼东来,“怎么,本侯爷什么时候离开还需要跟你一个奴才说?”“侯爷误会了。”东来垂下眼眸,说:“这是爷吩咐下来的,若是等爷回来看到您还在茶坊,此事……便难办了。”
楚靖天的脸色刹那间大变,他也知道江凛之生气起来有多可怕,但却不愿意在裴丞面前丢了面子,闻言,冷冷道:“难道我堂堂侯爷还会怕了他?”
东来没说话,只是弓着腰,手朝着马车的方向伸直,眼神看着地下。
楚靖天冷哼一声,看着裴丞,“你最好别得意,等到了帝都,你能不能守得住自己的位置跟男人,那就两说了。”
“我的男人我自然有本事守得住。”裴丞慢悠悠道,“您连拥有都没有过,还是别在这里放大话。”免得传出去丢人现眼。
楚靖天气的说不出话,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上马车,离开。
车夫扬起马鞭,晃晃悠悠的载着小侯爷楚靖天离开。
等目送马车离开之后,东来立即跪在地上,“都是奴才失职,不然也不会……请夫人责罚奴才!”
“”此事不是你的错。“裴丞烦躁的揉了揉额角,楚靖天不是一个善茬,而裴丞自然也不可能是善茬。
可裴丞虽然不惧怕对方的,但却没办法忽视对方话里对自己的挑衅。
毕竟不管是谁,只要知道自己的男人被别人暗中窥探惦记着,心里就不会太舒服。而裴丞现在也是这个心理,他心里清楚的知道江凛之对楚靖天无意,但只要一想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楚靖天曾无数次想爬上自己男人的床……这就让他无比的火大。
“江凛之在哪。”裴丞垂下眼眸,“带我去找他。”
“爷此时应该在山脚下的茶坊。”东来连忙说,然后在裴丞的示意下从地上站起来,重新跟在裴丞的身后。
裴丞将冰镇酸梅水递给江言知,看着他喝,自己却不喝。
走了几步路,东来担心裴丞会被太阳晒的不舒服,苦苦劝他喝两口酸梅水,这天气还是多喝点水才保险。
等裴丞三人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刚得到消息的江凛之也走出来,几个人面对面的对上,江凛之走过来,用手巾将裴丞额头的汗水给擦干净,说:“下次别莽撞,等我解决。”
裴丞定定的看着江凛之,男人也不心虚就这么让他看。
最后还是裴丞先败下阵,没再看他,说:“这就是白虎茶坊?”裴丞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工人。
“里面人多,也没冰块,你会受不住。”江凛之不准他进去。
裴丞的想法被江凛之看破,只能尴尬的点点头,说:“嗯。”
“这附近有一处瀑布,很凉快。”江凛之看着紧紧跟在裴丞身边的小家伙,眼里闪过一丝嫌弃,“快到午饭时候了,待会在那边吃吧。”
裴丞没拒绝,看不到制茶过程,那去看看瀑布,也是极好的。
江凛之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东来。
站在一边的东来收到主子的意思,沉默着退下,想着待会该怎么解释楚靖天的事。
站在一边的程二举着伞,遮着裴丞跟主子,他之前没仔细看过夫人,现在看来,长的还真是不错。
就在程二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阴冷带着警告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程二立即就僵住,后背瞬间泛起了一层冷汗。
第171章 烦躁
与此同时,帝都,佰候府。
佰侯爷楚荀下了早朝就回府,刚坐下,想起上次收到的信还没来得及看,便拿出来,嘴角含着的笑意在看到信里的内容后,脸上刹那间一变。
“安仁。”
守在外面的小管事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推开门,走进来,跪在地上,“侯爷。”
“我让你派人守着华城,怎么现在华城变化这么大,都没人跟我知会一声。”说完,楚荀便将信封丢在桌子上,一向温润如玉的性子发起脾气来,竟也令人无端的升起一股寒意。
安仁被吓的浑身发颤,“奴才……此事奴才也不知情。”
“两天内将华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呈上来,不然,你便……”楚荀垂下眼眸,没将话里的意思说完。
安仁委屈的点头,直道是是是。
楚荀摆摆手,让安仁出去,等屋内只剩下他一人之后,楚荀重新将信封拿起来,将信里面的内容又看了一次,拿起纸笔,想写回去,但想到对方在信内他说他已经离开了那小宅子,回 到了江家主宅,不再方便与他时常通信,便只能作罢。
楚荀的神色中隐约透出一丝不悦。江家不过是个在华城能排的号的一个小小的商家,居然会猖狂到这个地步……
但只要他一想到,若不是因为江家的猖狂,或许自己也不会跟那人有所交流吧。毕竟不是每个能嫁了人的男妻都会被赶出去,而且这一赶就是好几年。
不知怎的,楚荀只要一想到跟自己在信中来往了几年的信友,心情总会变得不可思议的好。其实,楚荀觉得自己还得感谢那人的没出息的丈夫,若不是对方太软弱无能,或许自己也不能跟对方遇到。
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过分的楚荀捧着信封,来来回回得看了几遍之后,才依依不舍的将信封放好,专心的处理公务。
茶坊。
瀑布底下的水很干净,也很凉快,裴丞坐在树荫下,只觉得无比的凉快。他一边喝着手里的酸梅水,一边看着正在浅水区试着用木叉子戳鱼的江言知,觉得有些头疼。
程二将饭菜都摆出来,而东来正捧着刚蒸好的甜糕跟蜜枣拿过来。
裴丞拿起一块蜜枣,不知怎的,觉得有些反胃,以为是天气炎热,于是便将蜜枣放下,而是拿起筷子,夹起一个丸子,晈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便将剩下的那半个丸子戳进江凛之的嘴里。
江凛之还在低头对帐本,他每年也就这两天会待在茶坊,所以一有时间就会全心全意的扑在茶坊的事情上,不过江凛之跟裴丞都没觉得有什么。
张开嘴巴,江凛之看也不看便将丸子咬住,快速的咀嚼,咽下去后,才道:“玩得差不多了,这水冷,别泡出毛病了。”
江言知的身子在这半年的时间被养的差不多了,但偶尔还会突然感冒发热,请来了大夫,大夫也只是说小家伙的身子虽然比年初那会好了很多,但却还是需要多修养。
东来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让江言知从水里出来。
江言知面无表情的将木叉子丢在一边,然后翻身爬上来,他刚刚看父亲随手一插就能插中一又大又肥的鱼,还以为很好弄,结果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弄了半天只插中一条小鱼的江言知蹲下来,将他的鱼拿起来看了看,确认这鱼丟回水里也活不了了,只能将鱼带回去,丢在一边,说:“拿去熬汤。”
正在烤江凛之刚刚插中的鱼的家仆一顿,另外一位家仆眼疾手快的将小鱼拿起来,殷勤的架起锅子煮鱼汤。
心里郁闷的江言知走到裴丞的身边,坐下来,闷声闷气的说:“爹爹,我回来了。”
“嗯。”裴丞喜欢吃丸子,吃了两个,觉得很开心,见小家伙不开心了,想了想,用筷子戳起一个丸子,塞进江言知的嘴里,说:“吃吧。”
江言知食不知味的咀嚼,突然说:“我没有插中鱼。”
“我喜欢喝鱼汤,大的鱼不适合熬鱼汤。”裴丞想了想,安慰道,“你一共戳上了三条小鱼,熬一锅鱼汤,待会再放点枣子进去,很好喝。”
“好。”江言知还是一脸郁闷,但为了给裴丞面子,还是勉为其难的点头。
结果等鱼汤熬好之后,裴丞却吃饱了,他一边啃着甜糕,一边看着端到面前的鱼汤,干咳一声,也不看小家伙那期待的眼神,对着江凛之,说:“喝汤吗?”
刚开始吃饭的江凛之刚想开声拒绝,但却被看出意图的裴丞直接说:“嗯,我给你端一碗过来。”
东来将鱼汤端过来,这汤熬的白白的,鱼肉跟鱼骨头也都熬烂了,全部飘在汤里面,闻起来味道还不错。
裴丞却又些不适,他皱着眉,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说:“这味道好浓。”
刚刚负责熬鱼汤的家仆脸上不由得露出尴尬的笑,“刚刚没带多少调味出来,所以会有些鱼腥味,夫人不习惯也是正常。”
裴丞的确不喜欢鱼腥味,但看在小家伙的份上,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一口,然后赶忙又喝了一口酸梅水,将那反胃的感觉压下去,“味道其实不错。”就是腥味有点重。
但怀过一胎的裴丞却总觉得自己此刻对腥味的反应太大了,实在不像是……裴丞悄悄的将手放在小腹的位置上,心思有些沉重。
他这段时间跟江凛之在床上胡闹的次数太多,两人都年轻,不知道节制,也贪图享乐,如果……真的就这样中了,裴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也许只是一个意外吧,裴丞在心底如此安慰自己,男人怀孕本来就是很难的事情,自己总不可能这么快就中招吧,自己刚刚的不适应,可能是因为晒的多了,有些中暑。
在心底不断的安慰自己的裴丞没办法真的静心,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或许是因为担心自己的猜测是多余的,会让江凛之白欢喜一场,又或许是因为裴丞担心如果自己真的中招了,那么江凛之刚刚承诺自己的点心铺子,或许会因为肚子里那还不确定的孩子而泡汤。
裴丞选择了将此事先藏在心底。
在这方面有些粗神经的江凛之没注意到裴丞的异样,他自顾自的往嘴里送着饭菜,心里却在想着茶坊的生意。
而江言知此刻也在低头猛喝汤,这是他插中的鱼,父亲跟爹都不喜欢吃,他便赌气的自己吃。
一家三口各怀心思的吃完了这顿饭。
次日,裴丞昏昏欲睡的在床上躺了半天,然后起床吃饭,最后带着江言知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吃个饭继续睡觉。
裴丞这是在通宵几台独来对待自己身子这段时间发生的异常,他不愿意去查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喜,他更不愿意自己是真的有喜。
第三天一早,裴丞跟着江凛之,带着江言知,三人朝着帝都的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