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说:“夫人说了,只要你能及时的跟她说,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东来一脸感激的点头,然而下一秒,他的神色一变,急吼吼的说:“糟了,二爷让我去厨房端言知少爷的药,我……我现在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去厨房给言知少爷将药端过去了。”说完,东来就急匆匆的一路小跑着去厨房。
春意看着东来急匆匆的背影,撇了撇嘴,不屑的说:“什么二爷,不过就是一个病秧子罢了,真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嗤。”
说完,春意就顺着来的路上走回去,她掀开珠帘,弯腰走进去,凑近胡夏云的耳边,说:“夫人放心,奴婢刚刚已经吩咐好了。”
胡夏云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她倒是想再安排几个人进东院,但却担心又被江凛之发现,所以只能从东来的身上下手。
没多久,气喘吁吁的东来端着药从外面走进来,然后放在圆桌上。
江凛之漠然的扫了一眼东来,说:“让你去厨房端一碗药,怎么现在才回来。”
东来讪笑的说:“奴才刚去厨房的时候,厨房还在熬着药,等了好一会才能端。”
江凛之随意的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江大爷神情淡然的坐在位置上,似乎是没察觉到这几人的古怪。
裴丞却莫名的觉得有些怪,怎么春意前脚刚回来,东来后脚也跟着进来了。
等吃完饭,东来就按照两个主子的意思,带着几个家仆去收拾行李了。因为这次出行只是带了几天的衣裳以及贺礼,多余的东西倒是没带什么,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
看着家仆们将行李全部搬上马车之后,东来这才转身去正厅,找到裴丞跟江凛之,这才说:“二爷,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是现在就走,还是待会再走。”
裴丞有些烦躁,按理说他现在要离开,理应去找父母说一声的,但裴丞担心自己要是真的去找他们了,裴父裴母却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人一一毕竟江大爷也在现场,裴家父母再怎么样也会装装样子的。
正想着,裴丞就听到站在自己身边的江凛之说:“去跟岳父岳母说一声吧。”
裴丞抬头,看了一眼江凛之,然后才点头。
江大爷沉默着看了一眼这对小夫夫,神色莫名的不好看。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盯着这两人,说:“你们待会就去看铺子?凛之应该忘了那几间铺子的位置了吧,我今日刚好……
原本神色还算好看的胡夏云在听到江大爷这句话之后,立即就黑了脸,她不受控制的瞪着江大爷,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昨晚还说好今日陪我回家一趟的!怎么,一看到你的弟弟,弟妹就要反悔了?”
“我商铺的活计很多,没时间跟你去胡家。”江大爷冷下脸,对胡夏云的无理取闹感到厌烦,“你若是真的想家了,待会自己回去吧。”
“你有时间带着你这弟弟,弟妹去看他们的商铺,就没时间陪着我回家,你到底是谁的丈夫!”胡夏云气的浑身发抖,连脸色都泛着不自然的红色,这是被气的。
说完,胡夏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转过头,不善的盯着裴丞看,眼里满是嫉恨。
她从裴丞嫁进江家的第一天就觉得江大爷不对劲,不然她也不会在裴丞一生下江言知之后,就急吼吼的胡乱找了个理由要送走裴丞。结果原以为几年过去了,江大爷当初对裴丞的那个小心思早就熄灭了,结果现在看来反而是越烧越烈了!
裴丞却被胡夏云的眼神看的莫名其妙的,他哪里能想得到,也就几瞬息的功夫,胡夏云就在心里想了几个自己怎么在暗地里勾引她丈夫的场景。
若是他知道了,估计会被胡夏云跟江大爷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饭。
江大爷漠然的看着胡夏云,眼里没有一点的感情,他居高临下的呵斥,“胡夏云,这里是在外面,你说话就不能过过脑子吗。商铺这段时间的活计很多,我没空跟你回娘家。”
说完,江大爷说:“春意。”
“哎!”春意赶忙走上前一步,“奴婢在。”
“待会带着你主子回她娘家一躺。若是夫人愿意多待几日也不碍事。”江大爷只丟下这句话,就直接甩袖离开。
胡夏云站在原地,委屈又悲愤的盯着江大爷的背影看。
江大爷走的很快,完全没有回头。
胡夏云回过神,不善的看着江二爷,若有所指的说:“二叔,若是平日里无事,还是多顾着自己的后院吧,免得着火了。”
后院着火?
那岂不是就是说自己有问题?裴丞气极反笑,心道胡夏云这段时间应该是被气糊涂了,脚软连这种话也能说的出来。
江凛之不冷不热的说:“大嫂与其关心我的后院,倒不如先关心自己家男人。”
胡夏云气急,却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直接离开。
江凛之的嘴角扯了扯。他知道裴丞没做过什么,但却保不齐别人会对他做什么。
裴丞的衣角被人轻轻的扯了扯,他顺势低下头一看,江言知喝完了药,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求表演的期待。
东来端着已经空掉的药碗,心道这言知少爷还真是好粘着夫人啊。
第058章 软下态度来
裴丞将乖乖吃完药的小家伙抱起来,说:“二爷,我们也回去吧。”
停顿了一下,裴丞继续说:“至于……就让东来五正厅跟父母说一声就好,今天家里来了很多宾客,他们也没什么心思顾得上我们,所以还是别特意去跟他们说了。”
免得到时候想走还走不了。
江凛之没说什么,既然裴丞都不愿意了,那他也不会真的闲到没事的自找麻烦。
“走吧。”江凛之率先抬起脚步离开。
裴丞反应过来之后,江凛之已经走到门口了,他神经在某些方面很粗,所以并没有立即察觉到江凛之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可当他们这一行人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上马车,身后就传来裴管家急促的呼叫声。
裴丞对裴管家的声音很熟悉,以前他在裴家不受宠的时候,若不是因为裴管家经常外出的时候偷偷给自己带几本话本回来,或许他就真的把自己养成了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废物。虽说现在自己跟废物也差不多了,裴丞在心底自嘲。
裴管家喘着粗气跑过来,他上了年纪了,跑的不快,他语速有些快,不舍的说:“二少爷,之前不是说好要在家里住三四天再回去的吗,怎么还没过了老爷的生辰,您就要回去了?”江凛之看了一眼裴管家,转身踩着小凳子上马车。
裴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裴管家的问题,他听到身后发出的上马车的声响,心道江凛之应该是不耐烦了,所以便先将抱在怀里的江言知放下来,然后用眼神示意东来看着点小家伙。
江言知从爹爹温暖的怀中下来,一时间还有些懵圈,他转身看了看小凳子跟马车,自动自觉的爬上去。
东来紧张的站在一边,伸出手,虚扶着江言知,生怕他会突然掉下来。
裴丞跟裴管家说:“父亲跟母亲都知道我要回去了?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裴管家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还没想到该怎么解释的时候,他就听到裴丞冷冷的说:“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裴管家咽了咽口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若是裴父裴母能对二少爷上心一点的话,或许这几日家里就不会闹出这么多笑话。
因为知道裴家父母做的事实在是太过分,所以裴管家也没有试图跟裴丞解释什么,他只是干巴巴的说,“二少爷也不用太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有些事……不就是这样嘛。”
裴丞嘴角微微一扯,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或许他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裴管家看到裴丞这副表情,有些心虚,刚打算开口再说点什么,免得裴丞往后真的跟裴家生份了,可是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马车内传出一到低沉的男音:“时候不早了,再晚了就只能转一个铺子了。”
裴丞转头看了一眼马车,疏离道:“管家,有些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了,就不要说的太清楚,免得……到时候谁都不好看。
裴管家幽幽的叹口气,无奈的点头,说:“此事是老奴逾越了,还请二少爷见谅。既然时候不早了,那老奴也不再多说废话了,二少爷……一路小心。”
裴丞点点头,拍了拍裴管家的肩膀,转身踩着小凳子上马车。
马车内,江凛之正在看书,见裴丞弯腰从外面走进来了,他也不抬头,直接说:“以后若是无事,还是少回来吧。”
裴丞动作一顿,随后不自然的点头,顺势坐下。
刚坐下没多久,江言知就缠过来了。
江言知似乎是太喜欢裴丞了,所以分给另外一位父亲的喜欢就浅了许多,他一开始单独跟江凛之呆在一个马车内时还有些坐立不安,但等裴丞一进来,他身上的那股不安瞬间就消失,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这股单纯的喜爱并不掺杂着别的感情。
江凛之抬起眼眸,他明显感受到江言知身上的情绪瞬间就变得跟刚刚不同,所以他不由得抬头看去,结果刚好看到江言知窝在裴丞怀里撒娇的一幕一一虽说没有像小女生娇滴滴的撒娇,但在江凛之看来,一个四岁的小男孩还黏黏糊糊的赖在父亲的身上就是在撒娇。
江凛之有些烦躁。
裴丞一直在暗中注意江凛之的变化,他见江凛之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冷漠,以为江凛之是对刚刚的事情心生不悦,抿着唇,说:“二爷可是觉得这两日待在裴家……”
江凛之说:“夫人此番话是何意?”
“这两日待在裴家是委屈了二爷,但若是不回来,或许我永远不知道我在裴家……”裴丞抱着江言知,垂下眼眸,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江言知的头发。
江言知享受的眯着眼睛,双眼都喜悦。
江凛之冷冷道:“他已经四岁了,不是一岁。裴丞,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生的是个女儿。”
裴丞干咳一声,他也知道江言知这段时间越来越黏着自己,但上一世的事情实在是让裴丞怕了,所以他不仅不敢强迫江言知“成长”,更不敢让江言知离开自己一步。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根本就不对,这样不利于江言知的成长。可他现在就是真的做不到强迫江言知远离自己。
裴丞低垂着眼眸,说:“明年开春他就要去学堂了,到那时即便我让他黏着我,他也会自己学着离开我。二爷,这些话我都懂的。”
江凛之冷笑,“我看你不是懂。他已经四岁了,裴丞。”
裴丞觉得从吃完饭之后,江凛之就一直不太对劲,脾气仿佛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古怪,他皱着眉,说:“二爷,我以前年幼的时候,在这样的寒天只能自己缩在床榻取暖。父母的房屋向来只有大哥跟小妹能进。”
江凛之的神色一松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前些年我身子不好,从来就没顾得上他,不然也不会任由那些丫环婆子骑到主子的头上。”裴丞想到那两个欺辱了江言知四年的丫环跟乳娘,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前些日子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根本没时间理会之前那两个下人。
之前胡夏云信誓旦旦跟他说,她会处置那两个在背后嚼主子舌根的丫环跟乳娘的。可裴丞却在出门前在前院看到了那两人的身影,虽然距离有些远,看的不太清,但裴丞却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人。
江凛之蹙眉。
“以前没照顾好他,现在总不能还忽视他吧。”裴丞眼底的阴霾闪过,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个弧度,“二爷,您说对吧?”
裴丞直觉江凛之绝不会有什么意见。
因为同自己一样,从小到大从来没享受过什么叫做父爱母爱的江凛之,应该对此也是深有感触。
果不其然,江凛之在听到裴丞的解释之后,便放弃了要纠正江言知经常黏着裴丞的小动作江言知将脸埋在裴丞的胸口,他注意到了江凛之的眼神,然后看过去。
江凛之没说什么,然后收回视线。
马车内有些安静。
江凛之说:“偏院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那两个丫环婆子,真的被赶走了吗。”
裴丞一怔,他应该是没想到江凛之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他皱着眉,说:“之前胡夏云跟我说,她会处理好那两个丫环婆子的,但是……我一开始是真的信了。”
江凛之大约是猜到了一点,道:“你在西苑看到她们了。”
裴丞点头,“我没在西苑看到她们,我是在前院看到的她们。不过我猜,她们应该还躲在西苑。”
那两个丫环婆子既然跟欺负小小年级的江言知,那就表示她们的背后肯定是有人的,所以……西苑的老夫人应该不会做这么明显的小动作,江大爷跟江三爷不屑于对小孩子动手,那么就剩下……胡夏云。
江凛之嘴角一扯,冷冷的说:“她还真是够大胆的。”
“此事都是我的错。”
出乎意料的,江凛之一开始并没反应过来裴丞为什么会这样说。
裴丞没敢看江凛之脸上的神色,他继续自顾自的说:“若是我一开始对他多一点关心,或许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怨我。”
江凛之抿着唇不吱声。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