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
江和阅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像是什么也未发生过似的模样,干咳了声,道:“不必了。”
扣着押过去那是面对不配合的犯人才会用上的招数,这人都这么配合了,何必再押着过去。那不是多此一举。
只是,看着对方一脸淡定的模样,江和阅只觉自己身为朝廷正二品的官威瞬间全无。
不。
是丢脸至极。
江和阅在前带路,苏卞跟在身后,慢慢的走着。
至于那一众官兵,则静静地跟在苏卞的身后,以防止苏卞逃跑。
苏卞心情不佳,无意开口。
再者苏卞本来也不是什么多话的性子,所以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于是就这样如此的沉默了一路。
苏卞不开口,表情冷静又淡定。
可接下来要见得人,不是什么县令,也不是什么知府,而是当朝堂堂的正一品,太尉大人!明知是太尉季一肖,却还能依旧的如
此淡定,江和阅便忍不住好奇起苏卞的身份来了。
于是,耐不住寂寞的江和阅忍不住好奇道:“你究竟是何人?”
苏卞心情不佳,凉凉的吐出两个字,“凡人。”
江和阅:“……”
江和阅不想再跟苏卞说话了。
然后,江和阅就也没再说话,于是一行人就这样沉默的走了好一段路。
走了一会,江和阅便就又忍不住了。
实际上他倒不是耐不住寂寞,只是见苏卞冷着脸不说话,他便就越忍不住想要上去搭话。
对方越是不说自己的身份,他便就愈发的好奇对方的身份起来。
而且从对方淡然处之的态度,以及周身的气势和有条有理的口吻来看,江和阅敢笃定,对方绝非常人。
于是只听江和阅又忍不住问道:“难不成这位公子是从哪来的世外高人?”
……没理。
江和阅不屈不挠,又问:“还是哪位大臣府中的公子?不对……倘若是哪位大臣府中的公子,我应该认识才对。”
……无人应答。
江和阅又道:“还是……”
这回江和阅还未说罢,苏卞终于忍不住瞧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大人的话未免有些太多了。”
江和阅瞅了苏卞一眼,颇为郁结的闭上了嘴。
然后,便忍不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他话多了吗?真的很多吗?难道真的真的非常多吗?
就在江和阅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时,同一时间,苏卞也终于被带到了神武门的宫门外。
宫门外,灯火通明。一排的禁卫军,面无表情的站在宫门外守着。
而在这其中,一名身穿着黑色的麒麟官袍,气势浑厚逼仄的男子最为显眼。
男子面色冷淡阴沉,背脊挺直。
他双手背在身后,薄唇紧抿。
苏卞隔着远处,遥遥的看了眼,虽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在瞥见其身上的墨黑色麒麟官袍之后,便就一下子了然了。
庄杜信书房里的一本书上记载过,能穿将麒麟官服穿在身上的,就只有当朝的一品重臣才穿的上。
他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在官位上,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在其书上打了极其显眼的着重记号。倘若苏卞没猜错的话,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庄杜信,是想着
以后倘若遇上了权势在望的一品大臣,一定势必要上去巴结一番。
至于他又为什么会这么猜……
是因为那本书上,除了官位做了记号以外,其他的任何位置都是干干净净的。
虽之前苏卞并未试想过能让那少根筋的皇帝如此胆战心惊的太尉季一肖究竟是何等的模样,不过在见到真人后,便就一下子释然
为何那皇帝一提到太尉二字,就如此的害怕了。
虽仅仅只是隔着远处看了眼,但却就能一下子看出,对方绝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了。
江和阅见到季一肖,赶忙上前拱手复命道:“太尉大人,下官已经将人带到了。”
季一肖淡淡的恩了一声。
江和阅安静的退居到一旁。
季一肖将视线转向苏卞。
苏卞安静的站在原地,见季一肖抬眼看了过来,这才淡淡道:“见过太尉大人。”
正如江和阅所想的一般,在季一肖还能如此淡定平静的平民的确不常见。
而且……看对方神态自若的模样,看样子也绝非一般人物。
季一肖凝神看了苏卞一眼,道:“你是何人。”
苏卞平静的答:“宁乡县县令庄杜信。”
听到是宁乡县的县令,季一肖罕见的诧异了一瞬。
季一肖拧眉道:“为何宁乡县的县令不在宁乡县,而在京城?”
苏卞依旧面色平静,“下官受皇上传唤而来。”
季一肖反问,“传唤?为何本官不知?”
不论是晋帝批的奏章还是拟的诏书,基本上季一肖都会先过目一遍。可现下,他竟全然不知那蠢货偷偷拟了诏书,将一个县令召
进京。
季一肖蹙眉反问,苏卞不答。
季一肖沉着脸回想了一番最近这几日晋帝的反常,脸色微微的有些发黑。
季一肖又问:“今日晚上,和皇上在一块的,是你?”
苏卞答:“是。”
季一肖眯眼,冷声道,“所以……方才帮皇上躲过搜捕的,也是你?”
季一肖声音低沉,面色已然有了不快。
聪明点的,都知道这时绝不能承认。即便季一肖深知是苏卞帮晋帝躲过的搜捕,可空口无据,就算心知,也奈何不了苏卞。
倘若真的承认下来,那就再辩无可辩了。
所以苏卞冷着一张脸,不答。
这好像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当着面无视季一肖,季一肖面色微凝,眼眸顿时意味深长了些许。
而至于一旁看完全程的江和阅,忍不住颇为惊愕的瞧了苏卞一眼。
同时间,不由得忍不住对苏卞更为的好奇起来。
季一肖并非玄约,他耐性十足。
季一肖又问:“今日晚上你与皇上一并去了何处?”
苏卞面无表情道:“这些太尉大人想必早已查明了。”
苏卞并不觉得季一肖会不知道这些。
既然能查到今晚和那缺根筋的皇帝在一起的是他,自然肯定也会将今晚那皇帝去了哪些地方给顺带查了查。
不过,苏卞说这话的原因,只是因为不喜白费口舌罢了。
但在季一肖的眼中就完全的截然不同了。
问那蠢货,那蠢货宁愿去抄四书五经也不肯开口。
问苏卞,苏卞却一直与他打着太极。
看起来有问有答,然而实际上一个字也未透露。
季一肖沉下了脸,最后问了句,“今日晚上,皇上究竟和你说了些什么。”
季一肖拧眉,苏卞也瞬间拧起了眉。
……说了什么?
苏卞蹙眉回想了一番。
‘朕根本就不想当皇帝,一点都不好玩。’
‘待会见到绿荷姑娘究竟该说些什么呢?’
‘庄大人就随朕一起进去吧,庄大人别怕,国尉府可好玩了!’
‘每样姑娘都来上一个吧。还有牡丹和冬雪也要了。’
……
回想罢,苏卞沉默了两秒。
苏卞抬帘,看向季一肖那严肃发黑的表情,道:“太尉大人当真要听?”
当然,苏卞这话里,没有掺夹任何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询问罢了。
不过……在季一肖的眼中,就又瞬间的变了意味。
见苏卞牙关严实,闭的死紧,季一肖饶是耐性再好,也懒得再继续和苏卞耗下去了。
季一肖收回视线,转身,“关进太卿院的刑房,明日本官再来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