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会稍稍延迟一下。”慕容桀道。
他撑着起身。走到门外看了一下。雨势还是很大,但是天色已经有些发白,应该马上就要天亮了。
这雨下得这么大。慕容桀暗暗皱起了眉头。秦舟怕是未必能来。
若秦舟不能来,这小镇就那么点大,老八一定会找到。
自己受伤了,子安又不懂得武功,只靠刀疤索也总有顾不到的时候。
“秦舟应该是来不了。”子安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道。
慕容桀安慰道:“别担心,秦舟习惯了行军,水路行不到,还能走陆路来,只是稍稍延迟一下。”
子安不知道陆路怎么走,但是,水路是直下的,陆路却要攀山越岭,就算来到,也不可能一天半天来到。
“走陆路,有多远?”
慕容桀算了一下,“若不是这样的大雨,一两天可到。”
“若这样的大雨,几乎不辨道路,怕也要三四天吧?”
慕容桀没做声,便等同是默认了。
秦舟必定是在水路上行走的,但是遇到暴风雨,也会上岸避风,改走陆路的话,得攀过几座大山,还有好长的路程,这样的电闪雷鸣暴雨狂注的天气,三四天确实是保守估计了。
子安扶着他走回去,再度为他检查伤口。
伤口很大,很深,也失了很多血,但是竟然能不发炎,又退烧,真是奇迹啊。
子安在龙王庙里转了一下,发现还有个后堂。
她进去看了看,然后出来惊喜地道:“这龙王庙也真是奇怪,门口竟然长得这么大药材,而且,似乎除了药材,其他的草都不长,而且,后面还有个小厨房,仿佛素日有人在这里住似的。”
而且竟发现后面有个小厨房,堆放着很多干柴,都是劈好了的,摆放整齐,而且,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米缸里还有米。
“兴许往日有人在守庙。”慕容桀觉得没什么奇怪的,香火鼎盛的庙,一般都会有人守着,只是或许大暴雨来临,守护的人便先行回家了。
“我先出去采药,你在这里等我。”
子安从龙王像后面取了一件蓑衣,慕容桀一手接过来,“雨这么大,你不要去,我去。”
“你怎么知道要什么药?不碍事,就两步路,你在门口看着我就是。”
子安说完,拿了蓑衣穿在身上便出去了。
采药回来之后,用米缸里的米熬了点粥,然后再用水泡着药等吃了粥再煎药。
吃了粥,又喝了药,子安走到门口,发现天色还是像之前看的那样,没有亮起来,雨势也没有减弱。
这一次便是子安也看出不妥来了,“这雨似乎和昨晚没有变化,就是天色微微亮了点,只是,一个时辰前就是这样了。”
慕容桀拖着身子起来,见外面确实如方才一样吗,也暗暗生疑,觉得时间似乎是静止了一般。
“这或许是好事,至少,这样的大雨,无人能找到这里来。”慕容桀道。
子安笑了,点头道:“没做,确实,上天都在帮我们。”
子安坐回去,继续生了火堆,两人坐在火堆前取暖。
天气其实也不算冷,但是因为下雨,加上两人都曾淋湿过,寒气积聚,便觉得寒冷,尤其慕容桀伤势重,若一味冷着不好,才生了个火堆。
慕容桀双臂都有伤,却还是坚持要圈着她,子安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老祖宗回来了。”子安微微抬了一下头,“京中一切,都不必担心的。”
慕容桀的手收紧了一些,“嗯!”
他看着火堆,心里也像是被火烤着般难受,这一切,是真不该发生的,他才刚狠下心肠,却没想到,人家比他还要快一步。
有些决定,他是应该早一点做。
如果这一次子安出了什么事,他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这么多次的教训,为什么他总心存希望?
夫妻同心,子安知他心底难受,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和老七不一样,她的那些所谓亲人,都不是真正的亲人,如果真的是生身父亲,她当初也未必能对夏槐钧这样狠。
“对了,我见过孙芳儿,现在霖霖和老王爷在为她解蛊毒,等她好了,就能解了同命蛊。”
“好。”慕容桀又只是应了一声,然后无话。
如此过了几个时辰,雨势还是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
而且,天色始终没有亮透,相反,越发的沉暗了,似乎又开始进入夜晚。
两千北漠兵马,进入青州,且迅速以摄政王的名誉控制了青州衙门,且开始了全城搜查。
两天两夜的暴雨停歇之后,青州似乎焕然一新,天空是洁净得近乎透明,连一丝云都没有。
傍晚,阿景快步进入衙门。
“郡王,已经打听到,有疑似南怀王的人曾下榻过西贤客栈,其中一人,像是王妃,昨晚打斗了一场,有人救走了王妃,根据客栈的人形容,应该是王爷。”
“码头那边问过没有?南怀王可曾离开?”秦舟一身青色锦袍,做男儿打扮,面容冷峻。
“回郡王,已经问过,今天从青州码头离开的只有几个商人。”
“如此说来,人还在青州。”秦舟沉吟片刻,看向旁边那吓得瑟瑟发抖的青州知府一眼,“大人,你派几个人,带着本郡的兵马全城搜查,但凡发现有可疑的人,一律先行扣下,若有武林人士阻挠,立刻回来禀报本郡。”
第八百零八章 抢占先机
青州知府不敢违抗秦舟的命令,她一来就表明白了身份,且说是奉摄政王的命令办事。他虽不信,可人家铁骑铮铮。青州府的官兵加起来,也不过是几百人,如何跟人家斗?
且就算往最近的军营去。也得到肇州,人都被控制住,如何能出去请救兵?
无奈之下。青州知府只能按照秦舟的吩咐去做。
南怀王确实还在青州,且他也知道。若抓不到慕容桀和夏子安,他是无法回到南国地界,一旦出现在南国。就会被慕容桀的探子发现,手中没有拿捏的人,他便是一块在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所以。他出动了所有的人去找慕容桀和夏子安。
大雨下了很久。从慕容桀救走夏子安开始,一直到翌日傍晚,雨势都没有停歇。
暴雨中找人。视线不好。压根无法寻人,直到傍晚雨停,他才开始去寻找。
青州就这么大,他便不信受伤的慕容桀能翻天去。
然而,一直到翌日晚上,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爷,秦舟带人来到。”一名黑衣人上前禀报。
南怀王眸子一冷,“带了多少人?”
“估计有两三千人,且已经控制了青州府。”
南怀王觉得不太可能,“这暴雨便不曾停过,秦舟是怎么来的?”
“应该是走陆路来的。”
“这不大可能,即便是从肇州下的罗村渡头上,攀山而过,也得一天多才能抵达青州,这样大的暴雨,压根无法行走,他们怎么可能来得这么迅速?”
暴雨并非不能走山路,而是暴雨太大,视线不好,即便是他手底下的顶尖高手,在这样的大暴雨之下,也很难前行。
尤其这两日,白天夜晚都几乎是一样的漆黑,无法撑火把,摸黑赶路,最起码也得三天。
黑衣人道:“属下也觉得很奇怪,大暴雨,水路是走不了的,她要带人来,只能走陆路。”
“先生呢?”南怀王问道。
“他说要亲自葬了绿衣姑娘的尸体,应该已经回来了。”
慕容桀救走夏子安之后,他们便迅速转移了地方,找到了这一所大宅,是青州一个富户的宅子,他们抢占了地方,把富户一家都拘禁起来,鹊巢鸠占。
南怀王站在商丘所住的厢房门口,沉了沉气,才推门进去。
商丘确实是刚回来,鞋子上还沾着一层厚厚的黄泥,地上的 脚印也印着黄泥水。
商丘坐在凳子上,手里捧着一个青瓷描花杯子,手指有些轻颤,杯子里的热水升起白雾,他的面容在白雾里,似乎有些怔然。
见南怀王进来,他放下杯子站起来,“王爷!”
“葬了?”南怀王问道。
商丘点头,“是的,无棺,一张席子裹身。”
声音有些凄凉。
南怀王直视着他,“来日本王事成,会厚葬她。”
商丘微微一震,抬起头看着南怀王,有些无奈地道:“王爷,放手吧。”
南怀王眸子里怒气陡升,“先生,这话若是早几年跟本王说,本王兴许会放手,如今你才叫本王放手?不可能。”
商丘黯然地道:“只怕早几年说,王爷更不会放手,人要懂得审时度势,王爷以前有贵太妃相助,京中脉络齐全,南国兵强马壮,尚且无法撼动半分,今日,又能如何?”
南怀王冷笑,“这一次,若非先生坏本王好事,本王也不至于会落得如斯田地,绿衣是你害死的,真枉费了她对你的一番情意。”
商丘的脸涨红,“在下,并未坏王爷的好事。”
南怀王缓缓地坐下来,如剑光的眸子盯着商丘,“那夏子安的针,从何而来?刀疤索,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手中?如果没有刀疤索,慕容桀也会落在本王的手中。”
“针确实是在下给的,但是给她针的原因,只是让她自保胎儿,至于刀疤索,并非是在下给的,刀疤索在上路的时候,便已经烧了,王爷是亲眼目睹的。”
“你知道刀疤索烧不了,那是老祖宗的圣物,所以,你只是做个样子给本王看,是吗?”
南怀王不确定自己的猜测,但是,看到商丘的神色,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心中又愤又悲,“本王真想不到,最后背叛本王的,竟然是先生。”
商丘正色道:“王爷,刀疤索能否被烧毁,在下确实不知道,也想过或许是不能的,只是,始终没亲眼见过,更不知道它真如此神奇,在下敢以性命赌咒,从没在刀疤索上动过任何的手脚。”
南怀王盯着他,似乎要看穿他心底的想法。
商丘也坦荡荡地让他看着。
良久,南怀王收回眸光,道:“先生精通医卜星相,再为本王起一卦,慕容桀和夏子安,如今在何处?”
商丘无奈地道:“王爷,在下已经逆天而行多次,实在是不敢再泄露天机。”
南怀王忍下心头的怒气,诚恳地道:“便算是本王求你这最后一次,这一次之后,先生可自由离开,本王来日事成,当以国礼迎接先生回来,若事败,与先生没有任何牵连。”
商丘看着他那张执迷入骨的脸,轻轻地叹气,“王爷,秦舟已经来了,慕容桀又有刀疤索在手,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必枉自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