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为什么这幅画会落在皇后的手中?
子安也明白了皇后的用心,她知道,夏丞相必定就在不远处躲着,这里的一幕,他都能看到。
颠覆了陈玲珑在他心中的印象,他会慢慢生出厌恶之心,哪怕不会一时三刻就翻脸,可已经埋下了一个即将爆炸的因子。
在这个过程中,她与母亲在府中便可偷得一线生机,因为,玲珑夫人要想办法讨回夏丞相的心,自然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对付她们。
皇后不会彻底解决她的困境,因为,皇后只是要利用她为梁王治病,而她需要确保的只是她暂时的安全,一旦治愈梁王,她是死是活,皇后都不会再管。
子安更加明白一点,那就是当她与摄政王的婚事定下来之后,皇后的枪头必定也会对准她,所以,她今天肯定会给玲珑夫人留点余地,好借着玲珑夫人的手压制自己。
夏丞相的脸是彻底黑了,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他下意识地去抗拒这个事实,甚至有转头就走的冲动。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震骇的,比夏子安要嫁给摄政王还震骇,他将近二十年的沾沾自喜顿时变成了讽刺,他认为,天下最有才情的女子,委身给他做妾侍。
他之前一直都认为袁氏早年过于锋芒毕露,有许多人吹棒,其实就是名气大于才气,他甚至觉得,自己当年会疯狂地追求袁氏,是受外界鼓动导致。
在看到陈玲珑画的这幅画之后,他才知道,真正的才女都是低调沉稳的,而不像袁氏那样,一头扎进名利圈里。
第五十五章 袁氏作的画
皇后听了这话,扬手遣走侍卫,盯着玲珑夫人问道:“你说什么?是袁氏作的画?袁氏作的话怎么会在你的手中?又怎么会成为你送给夏丞相的礼物?”
“皇后娘娘。此事千真万确,这幅画真的是袁氏作的,本来是袁氏送给安亲王的。当日伺候袁氏的侍女,被妾身收买了。这画最终就落在了妾身的手中。”玲珑夫人只求皇后能够相信她的话。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皇后大怒,“胡说,这幅画。怎么会是送给安亲王的?袁氏已经嫁给了丞相,你说她送画给安亲王,岂不是说她背夫偷汉?你真是死性不改。至今还想诬陷袁氏。”
“不,不,”玲珑夫人见皇后依旧震怒,连忙解释道:“这幅画不是定情信物。妾身听袁氏身边的侍女说,这幅画,是袁氏送给安亲王,寓意是告知安亲王。她已经寻得良枝。让安亲王无须守候她。”
玲珑夫人怕皇后不信。爬过去指着画中的翠鸟,“皇后若不信。请看这里,这翠鸟便是袁氏,袁氏闺名袁翠语,而翠鸟落下的一株槐树,指的就是相爷夏槐钧,其余的什么花花草草,又是李花又是木槿花什么的,有没有颠覆朝廷谋反之说,妾身实在是不知道。”
皇后冷声道:“继续狡辩,你如今当然可以推是袁氏所作,方才在皇太后宫中,你本就说不喜欢她,夏子安悔婚一事,你也往她身上推,你真当本宫是傻子吗?此事你不容狡辩,本宫先把你拿下,然后交给摄政王,治你一个叛逆之罪。”
玲珑夫人简直是要吓坏了,今日摄政王已经两次出言怼她了,如果把她交给摄政王,必定就是死路一条了。
她爬上去前去使劲磕头,浑身颤抖地解释:“皇后娘娘容禀啊,妾身真的没有冤枉袁氏,确实是袁氏所作,没错,夏子安悔婚一事,是与妾身有关系,臣妾不是不想把婉儿嫁给梁王,只是太子殿下喜欢婉儿在先,妾身也是没办法啊。”
皇后听得此言,眼底陡生愤怒,她厉声下令,“还敢狡辩?来啊,给本宫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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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嬷嬷大步进殿,仿佛是早有准备,从袖袋里取出一块平扁的木板,这块板子,是专门用来惩罚那些犯错的宫女太监,几个板子下去,嘴巴都能给你打肿了。
杨嬷嬷本就憎恨玲珑夫人在相府对她的无礼,这得了皇后娘娘的命令,一把抓住玲珑夫人的领子就把她揪起来,右手拿着板子,照着玲珑夫人的脸颊便打下去。
那杀猪般的嚎叫,让在西厢里看着的夏丞相都觉得丢人,他心头顿生侮辱感,只觉得这个女人愚蠢得很,连皇后声东击西的计策都没看出来。
她方才已经承认悔婚一事与她有关,还直言太子喜欢婉儿,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件事情,皇后怎么会不反感?
夏丞相也明白,皇太后是想息事宁人,但是,皇后却不然。
早就知道皇后心胸狭隘,有仇必报,可笑的是他方才还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从摄政王故意命人散播风声出去,到他们仓皇进宫请罪,这一连串的计划,都在摄政王的预料之中,他是要为那小贱人出头。
夏丞相心头对子安的恨意,便再深了一层。
十几巴板子下去,玲珑夫人便晕头转向,几乎昏倒在地上了。
杨嬷嬷松开她,她便滑在了地上,脸颊肿得老高,嘴唇都肿起来,有鲜血从嘴角渗出,粘着发髻松散开的头发,说不出的狼狈凄惨。
子安在后面看着,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不是她下的手,她甚至不觉得解恨。
殿里的血腥味让她想起初初穿越过来的那一刻,脑子里回荡着原主绝望凄惨的哭泣,那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是这样丧在玲珑夫人与太子慕容桥的手中。
她发过誓,一定会为原主报仇。
玲珑夫人匍匐在地上,哭得十分难看,“皇后娘娘,请您相信妾身,这幅画真的是袁氏作的。”
皇后冷笑一声,“好,既然你说是袁氏作的,本宫便让她入宫与你对质。”
玲珑夫人心里暗暗叫苦,那袁氏如今岂肯愿意承认那画是她作的?而且,这件事情闹开之后,相爷必定会气她弄虚作假。
但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法子?
在杨嬷嬷再度出宫去接袁氏的时候,皇后下令,暂时把谋逆野心的玲珑夫人扣押在暴室。
夏丞相面容苍白,打入暴室,就算可以活着出来,也丢了半条性命。
梅妃看到这里,已经想离去了。
夏丞相咬着牙道:“娘娘,不管如何,她如今还是我相府的人,求您看在臣的份上,帮臣这一次。”
梅妃看着他,“你是什么眼光啊?袁氏怎不比她好千倍?就这么个女人,你当宝贝似地宠爱了十几年,本宫如今倒是可以理解袁氏对你的冷淡了。”
夏丞相阴沉着脸,“臣知道,但是请娘娘看在三皇子的前程上,再帮臣这一次,若她被冠以谋逆之罪,臣也当受到牵连,所以,这一幅画,不算真假,都必须是袁氏画的。”
“就算最终证明这幅画是袁氏作的,你一样受到牵连。”梅妃提醒他。
夏丞相沉默了半响,“这朝中,有半数的官员,都倾慕她的才情,她不会入罪的,会有人帮她,安亲王便首当其冲不会让她入罪,因为,这一幅画,是送给安亲王的。”
梅妃怔住了,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句话来。
梅妃虽不喜欢袁氏,但是也不禁为她觉得悲哀。
“这幅画,”梅妃忍不住说:“你听到陈玲珑说的,当日的袁氏,认为自己找到了归宿……”
梅妃止住了话,因为她觉得,以她的身份说这句话,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只是出于一种同为女人的愤慨。
夏丞相没说话,他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大了,没办法好好地理顺自己的思绪。
他娶了袁氏,他觉得幸福过,但是,自从玲珑入府,她整个人都变了,冷冷淡淡,爱理不理,莫非她真的以为,他这辈子只守着她一人吗?
即便是寻常百姓男子,都有三妻四妾,他是当朝丞相,只有一妻一妾,已经是罕见。
她太不知足了!
第五十六章 袁氏入宫
梅妃与夏丞相掀开珠帘走出去,梅妃轻声道:“娘娘,其实何必呢?陈玲珑是断没有谋反的野心。”
皇后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最后眸光落在夏丞相的脸上,“今日你们三个给本宫准备了这么好的一场戏,本宫岂能不还礼?”
夏丞相跪下。“臣知罪,娘娘请处置就是。实在没有再横生枝节的必要了。这件事情,若牵连到袁氏,必定就要惊动许多人。”
“本宫都不怕惊动这么多人。你梅妃怕什么?真是奇怪了,你们怕动袁氏,为何今日却把一切都推给袁氏?是觉得皇室不会公开这件事情吗?还是觉得你们可以瞒得过天下人?那日在相府门口。夏子安把休书抖出来,你们已经引起了众怒,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崇拜的才女袁翠语会是这样的人,只是碍于众人面前。不好说什么,若那天夏子安没有力挽狂澜,后果会是什么样的,相爷会猜不到?”皇后直言不讳。半点情面都不给梅妃与夏丞相。
夏丞相面容是说不出的复杂。对皇后的话。他竟半句都不能辩解。
他就是知道袁氏的影响力,所以这些年虽然看她不顺眼了。却找不到名正言顺休她的理由,而唯有偷人,才是最严重的罪行。
只可惜,这个计划,也失败了。
子安躲在后面,悄悄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后来有宫女前来,牵引她从屏风后绕过去,抵达西厢。
进了西厢,却见慕容桀已经坐在西厢的炕上喝茶,他双脚盘起,修长的手指捏住白瓷描青花茶杯,轻轻地转动,头微微侧过来,墙上的灯光映照,便觉得他侧脸弧度柔和。
他带着几分慵懒看着她,伸手勾勾,“过来!”
子安诧异于他的神出鬼没,这梅妃与夏丞相才刚出去没多久,他就溜进来了,这可是静宁宫,皇后娘娘的宫殿啊。
她走过去,站在他的身边,“王爷来了?”
“上来!”慕容桀指着对面,让她坐下来,“横竖袁氏没那么快入宫,你坐下来陪本王喝喝茶。”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只是淡淡的一句话,甚至连语气都是十分温和的,但是子安却感受到一股威严。
她依言坐下来,慕容桀亲自为她沏茶,然后推到她的面前,再吩咐宫女,“炒几个菜进来,要清淡点的。”
子安抬起头,还没说什么,他便淡淡地道:“本王饿了,陪本王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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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饿不饿不知道,但是子安知道自己饿了。
入宫这两天,她似乎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都是将就着对付。
她不是那种心里有事就吃不下饭的人,相反,越是有难,越要吃饱饭。
不吃饭,哪里有力气应付一切困局?
用风卷残云来形容子安的吃相一点都不夸张,慕容桀都忍不住停下来看着她,皱起眉头说:“你真是没一点大家闺秀之相。”
子安把最后一口米饭咽下,伸长脖子道:“习惯了,这东西特别美味。”
“只是一些家常小菜,本王不觉得有什么美味。”慕容桀淡淡地道。
子安笑了一声,“隔夜的饭菜我都常吃,我还吃过狗吃剩的,这些真的很好了。”
以前在特工组,忙起来哪里有吃饭的时间?都是随便将就对付几口,老鼠蟑螂吃过的饭菜她都能吃下去,吃完之后,便马上得投入工作。
她以前吃饭的场所,最多的不是餐厅或者是家里,而是车上,路旁,树林里,饭菜多半是没有饭没有菜,河里的鱼,山间的兔子,随手拈来,能填饱肚子就很好。
慕容桀却以为她在府中过的是朝不保夕的生活,就连饭都得抢来吃。
他的神色渐渐地凝重起来,“本王保证,绝不会让你过那种日子。”
子安怔了一下,顿时明白他误会了,干笑一声,“我夸张了,其实没有这样的事情,我以前的伙食都是挺好的,三菜一汤白饭任装。”
慕容桀嗯了一声,不忍拆穿她的伪装。
气氛渐渐地有些凝重,慕容桀见她吃饱,便命人把饭菜倒掉,子安几乎是冲口而出,“多浪费,放着晚上宵夜吃。”
慕容桀眼底有一丝怒气,“晚上你若想吃宵夜,给你弄新鲜的。”
子安沉静下来看他,心底有一种软弱缓缓腾起,但是,别对她这么好,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心软。
仓皇别过头,她显得有些无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