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贤,你风尘仆仆的刚回来,明天,咱们明天喝!”于文庭感到自己脚底打晃,有些吃力。
于增贤笑道:“三哥,我风尘仆仆啥啊,我就在百里之外的宿县,没关系,到我家,我们聊聊……”
准备回家的于文庭被堂弟于增贤拉到自家饶磕去了。没到晚上,酒又喝上了,于文庭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再次端起酒杯,几杯下肚,他对这个小堂弟也算了解了,原来他秀才过后,没有考上举人,现在在宿县做了个不入流的书吏,这次回来看望老娘,遇到了自己。
于文庭劝他边做事边学习,过个三年再考,有了举人身份好授官。
于增贤一脸讨好的笑道,“那是,那是,小弟肯定听三哥的,一定努力!”
两人边喝边聊,刚吃了一半不到,于家派人过来叫于文庭。
“什么事?”
于家侄子没好意思说吵架的事,只道:“三叔,奶奶让你回家一趟!”
于文庭也不想吃酒了,顺着小侄子的话就从酒桌上站起来,跟着回去了。
于增贤两口子相互看了看,他婆娘瞪了他一眼,他连忙说道,“我明天去三哥家看看!”
“赶紧去!”
“好,好……”
于文庭原本就头昏脑胀,回到家一看,更昏了。
原本定于正月十六出发的于文庭不得不拖到了正月二十才出发,兄弟妯娌们都想他们家的东西,除了房子,于文庭把家里能分的东西全分了。
看着空落落的家,于文庭也禁不住叹了口气,于爱芝气呼呼的对他说道,“爹,你怎么不把房子也分了!”
于文庭摇头,“叶落总要归根,总不能连根都不要了吧!”
“留着空房子有啥用?”
“你这孩子……”于文庭再次摇头,到底是孩子,哪怕是空房子,那也是对故乡、对家的念想,不说了,说了,以他们的年纪也不懂。
当于文庭的马车终于离开家时,几个孩子高兴的在马车里就差跳起来,“哦,我们去京城了,我们去京城了……”
于爱芝直接就说道,“再也不用受气了!”
于氏马上喝道,“胡说什么!”
“本来就是!”
于文庭脸色有些冷。
三郎、四郎年纪还小,见大人生气连忙乖乖的坐着不动了。
“怎么回事?”于文庭问道。
“爹,我一直想跟你说来着,可你整天不是东家请,就是西家请,害得我都没空跟你说话。”
想起前几天分家当的事,于文庭的神情缓和了下来,“是爹的不是,让你们受委屈了!”
于爱芝委屈的道:“爹,我们受的委屈大了!”
“怎么回事?”
“你在京城寄回的银子一个子不剩全进了大伯娘腰包,都不给我们家用,要不是你寄了学费到大郎先生那里,我们都快饿死了!”
于氏见自家夫君又恼不信的样子,连忙制止:“芝儿,别乱说!”
于爱芝不管:“怎么乱说了,大家一起吃,我们都吃不饱,要不是大郎先生见大郎饿晕了,把爹多给的学杂费拿给我们用,再加上外婆和舅舅隔三差五补贴一下,我们可不就是饿死了!”
于文庭严肃的问道:“宝珍,是不是真的?”
“别听芝儿胡说,没有的事!”于底垂着眼说道。
越听妻子说没有的事,于文庭越相信女儿说的是真的,捋了捋脸说道,“难为你们了!”
于爱芝说道:“爹,还好你回来带我们离开这鬼地方!”
“放肆!”于文庭喝道。
于爱芝见一向和蔼的父亲凶了她,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我就放肆了怎么啦,那你为何把大郎的银子寄给他先生,不让大伯交学费,为何,你不也知道大伯、二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吗,你不也知道,家里都在吃爷爷的老本,爷爷的老本吃完了,开始盯上你了,他们巴不得你在外面找了人,不带我们去,好让我们留在家乡,然后以我们的名义跟你要银子,这次要不是你铁了心要带我们走,奶奶会让你带我们走吗?”
“别说了,别说了,芝儿……”于氏低低的哭了起来。
于文庭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突然发现自己很无力,作为一个有品级的幕僚,于文庭怎么可能不懂这世道,很多事,很多人,根本不能细细扒开,一扒开全是不堪,亲兄弟怎么了,为了银子,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了,他突然感悟到大家族、小家庭的概念,他觉得自己似乎只能顾自己的小家了,他顾不了大家族,一群无所事事、碌碌无为的兄弟姐妹,他已经无精力去顾及了,自家过自家的日子吧。
安县于家
于家兄弟几个正坐在老娘跟前,“娘,你干嘛让老三把媳妇儿女都带走?”
于老太太说道,“老三说了,是他的主子让他带的,不带要捋了他的差事。”
“啥,他主子还管这事,给他娶个如花似玉的新妻子不得了?”
“胡说,这话能从你老大的嘴里冒出来?”
于老大苦兮兮的问道:“娘,那老三还寄银子回来吗?”
于老太太回道:“当然寄,老三说了,孝敬我的银子一分一厘都不会少!”
于老大说道:“娘,我是说家用?”
“家用?”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