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仪眉眼冷凝,转向看向四周,三间草庐,几乎没有遮挡,东间是卧室,门帘挑在一边,里面的床铺看得清清楚楚,西间是置物间,放了梁王的随身物品,还有一张小厮的窄床,中间,就是他们现在坐着喝茶的地方。
赵之仪压着性子,静静的坐着,看梁王分完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如果他们不是对立面关系,他也许会赞一句,好茶!
梁王爷所煮的茶跟我们现在认为的煮茶是有区别的,前文中,我们有提到过斗茶,茶文化发展历史悠久,但真正由粗走向精的还是唐宋,人们通常先把茶叶碾成碎末,制成茶团,饮用时把茶捣碎,加入各种调料,如桔子皮、薄荷、枣和盐等一起煎煮,跟现代的八宝茶有些像,这样煮茶,不但麻烦,而且喝起来也没有茶叶本身的清香,并不能体味茶的本真,可是宋朝的斗茶真是空前绝后,由此引申出来的茶盏瓷器在历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比如兔毫盏,油滴盏 曜变盏等等,真是美轮美奂,价值连城,扯远了呵!不过宋元以后,人们的喝茶方式有所改变,由煮茶为泡茶,而且不再加入调料,就像现代人一样,真正体味茶本身的清香、韵味,讲究心茶合一的境界。
梁王见赵之仪端坐着并不喝他煮的茶,也不以为意,端起黑盏碗一口一口的啜着,仿佛回味无穷。
夕阳慢慢西下,晚风渐起,山间多有冷意,赵之仪刚想开口说今天晚上借宿一晚,他的手下人传消息过来让他回去。他思索了一下,起身拂衣,“告辞了,王爷!”
梁王举了自己的茶碗微笑一下,算是回了礼数。
赵之仪撩起袍子,大步流星的出了草庐。
等赵之仪走后,梁王属下小声说道,“王爷,赵郡王从暗转明,不肯撒手,怎么办?”
梁王冷笑,“那又怎么样,坐到本王的草庐里,他依然什么都查不到!”
“王爷,以他这种盯法,我们……”
“沉住气,三年我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几天,我到要看看到底谁耗得过谁?”梁王不以为意的说道。
“王爷,据京里传来消息,夏琰去京西南路了!”
梁王眯眼,“抓几个小匪,又能耐我何!”
“王爷,我们这几年有不少事可都是他们帮着干的?”
梁王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给他们去封信!”
“是,王爷。”
回到小镇客栈,赵之仪问道,“有何事?”
近侍显子说道,“夏候爷有消息传过来!”说完递上一个封漆信笺。
赵之仪伸手快速的接过,拆了封漆,撕了信封口子,从里面抽出几张纸,第一页是夏琰写的,告之他,他去了淮西南路,然后给了他小妻子对案件的一些推理和建议,看起来不连贯,仿佛是从某些书信中随意抽出来的,他想了一下,大概是写给夏琰的,夏琰转手给了自己,大略扫了一遍,然后抬头对手下人说道,“饭食端到房间,其余人等一律不得进内。”
“是,公子!”
赵之仪一边吃饭,一边研究童玉锦写的书信,书信中举了几个小案件,好像挺有意思,其中一件暗设赌场的事引起了他的兴趣,并隐隐的让他有什么要突破脑际似的。
什么案子呢?
说是某个县郡,查赌抓赌非常严厉,在严打高管的情况下,有个赌场老板另僻奚径,别有洞天,怎么个另僻奚径,别有洞天呢?他门面做的是茶馆生意,有闲情逸致的茶客喝茶消遣多长时间都没关系,门庭虽稀落,可是生意似乎不错。
巡街的某捕快经常路过此茶馆,总是看到正厅里散落的坐着一些客人,时间长了,他觉得不对劲,便换了普通衣服,暗暗蹲守在茶馆门口,发现客人进去后坐到茶桌上喝茶了,甚至还能斗茶,可是等他们如厕后,出来的人似乎就不是刚才进去的人了,他大为惊讶,再仔细看其他人,似乎都是同一拔人,可是进去的人并不是同一拔呀,他明白了,有几个人进去,就有几个出来替补,进去的人,一直到晚上,有的甚至到第二天才出来,出来后,顶他位置的人也消失不见了,那么那些人去了何处?
捕快也是个聪明人,请了不是本镇的人到茶楼里混脸熟,等真得混脸熟后,他也被人替了,直到他第二天出来后,捕快才知道,原来这个茶馆的厕所边上有暗道,进了暗道有个地下赌场,秘密就这样被捕快查出来了,查出来之后,当然是封了!
赵之仪的眼落在‘厕所边上有暗道’这几个字上,暗道,难道梁王爷的草庐里有暗道,他突然想起马恩泰的案子,马恩泰藏匿金银财宝的暗道。
原来竟是这样,天才麻麻亮,赵之仪就穿起武士服准备出门了。
侍卫显子问道,“公子,你这是……”
“我去看看那座陡峭的山峰!”赵之仪神情肃然的说道。
“公子,你去看它干嘛?”
赵之仪回道:“虽不能说高耸入云,可是跟周围的小土山相比,它显得又高又直,难不成有溶洞?”
“溶洞?”
赵之仪边说边想:“我听人说过山涧有溶洞之事。”
“可是我们都查过几遍了,并没发现有什么洞口?”显子说道。
赵之仪眯眼:“也许有我们不知道的细节……”
“公子,可是山崖比较陡……”
“无防!”
赵之仪带着手下人再次查了柱峰,并在柱峰上整整停留了三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直到第三天傍晚,显子才知道公子为何要找洞,他气馁的说道,“公子,按你说的,那暗道入口应当在梁王的草庐里,你为何要到山上来找?”
赵之仪回道:“我找出口!”
显子说道:“公子,入口和出口假如是一起的呢?”
“不可能!”
“为何?”
赵之仪回道:“草庐周围是平地,无遮无拦,不利于他们出货。”
“好像是哟!”
赵之仪站在半山腰某棵枯树跟前,跟下属讨论着出口跟入口为何不是同一个的可能。
枯树斜坡口底下,正有几人提心吊胆的站着,悄悄听着他们的话,听了一会儿,沿着暗道退回到谷底了。
几个累得腰驼背痛的炼炉伙计慌乱无措,急切的问道,“石大人,怎么办?”
石大人阴沉着一张脸,许久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说了句,“你们手脚利索点,事情王爷担着,不需要你们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