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少年眸子灿亮:“洛洛……送给我?”
酒窝浅浅,洛枝扬起下颌,“你护我一生,我赠你长安。”
“洛洛……”,他喃喃,阴郁消散,眸底像汇集了最绚丽的流星雨,明亮的让人心悸。
“把朔云取下来,我给你系上”。
“好”,烽火不由自主弯起唇角,一圈圈解下剑上的绑带,期盼的看着少女。
朔云剑浑身通透,似霜似雪,洛枝仅触着剑柄,一股森寒的气息便钻进肌肤,压住指尖的颤意,将平安系在了剑柄上。
望着全神贯注的少女,烽火弯起的唇角一直没落下,星眸温柔含光,这感觉,与那夜洛洛给他糖果时一样让他欣喜。
少年忍不住摸了摸胸口,那里,躺着跟朔云一样宝贵的东西……
“你护我一生,我赠你长安”,少年喃喃重复着,眉宇舒展,嘴角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
雾都那边的回信很快,凝雾帝得知此战告捷,龙颜大悦,朝堂上直接拍板,犒赏三军。
凝雾大军打了胜仗,挫了狂刃军锐气,将士们脸上都洋溢着自豪,心情振奋。
马不停蹄的行了十余日,数万凝雾大军终于抵达了雾都,这个最接近天子的城池。
锦绣雾都,名副其实。
夹道边,百姓林立,个个翘首以盼。
待看见大军的轮廓渐渐清晰,群民沸腾,鲜花铺地,夹道欢迎,雾都主街道杏花街,不仅街边围满了百姓,店铺二楼三楼,窗户也纷纷敞开,挤着好几颗脑袋。
面对百姓们的热情,风尘仆仆的将士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连日来的奔波劳累烟消云散,挺直了腰杆,昂首挺胸,露出自豪憨厚的笑容。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纯白色的杏花雪花般飘落在将士肩头,带着久违的归家温柔,五颜六色的鲜花从花篮中抛出,交织在空中,落下一场美丽的彩虹雨。
柳畅然虽行动无碍,但是骑马过于颠簸,在容璃的压迫下,还是坐在了宽敞舒适,铺着厚厚褥子的马车里。
洛枝身份特殊,不宜出现在行军里,柳怅然又希望她陪她解闷儿,便也坐在了马车里。
烽火走哪都要挨着洛枝,自然也坐进了马车……
一路上,容璃无时无刻不在挤兑烽火,想将人从马车里赶下去,洛姑娘是女子他忍了,这木头疙瘩凭啥跟然然待在一个空间里?
只是无论容璃如何蹦跶?被轻薄了的柳姑娘见了就打!毫不废话!
因此,骑在高头骏马上的风流公子,此时漂亮的丹凤眼还呈着乌紫,甚是可怜,笑容却依旧招摇欠扁,风度翩翩的对沿街女子送着秋波。
惹得街道旁的大姑娘小媳妇脸颊火热,羞怯盈盈……
洛枝随着车帘晃动的缝隙,看着被热情百姓抛出来的鲜花,一双琉璃眸完全黏在了车外。
“小枝,这些花都很常见的,将军府里的花也开得甚好,倒时领你去逛逛。”
洛枝回头,灿烂的笑:“怅然,你们雾都可真是个好地方。”
说完,又悄悄地掀开一角车帘看向街道。
只见百姓们从篮子里端出两碗酒水,一碗朝地上洒去,一碗朝将士们拱了拱手,一饮而尽。
柳怅然也顺着间隙看见了这一幕,轻松地心情一下变得沉重。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任何战争都免不了有人牺牲,胜利靠着鲜血堆就。
嘴角笑意敛去,洛枝抬眸望了眼湛蓝天际,世事无常,风云变幻,这一战已经结束,还是刚刚开始,熟能知晓?
忽然,洛枝眼角余光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瞳孔一缩,探头去望,却已不见了那人衣摆。
心头微沉,那人怎么会在这里?那人也不该在这里!
难道是她眼花了……
“怎么了?”柳怅然看向洛枝:“小枝,你看到什么了?”
与此同时,二楼一处临窗前,着绣金缘蟒袍的贵气男子狐疑问:“六弟,你看什么呢?”
对坐男子气质圣洁出尘,容颜冠绝天下,修长白皙的手指一寸寸摩挲着案上的焦尾琴,不言不语,淡然无波。
蟒袍男子似也了解对方的脾气,目光投到焦尾琴上,似嘲似嗤:“六弟,你整日抱着这琴,也不见你弹一曲,莫非是许久不弹,技艺生疏了,怕父皇怪罪?”
“这你就多虑了,父皇最爱的儿子就是你,兄弟几个就你封了王,我这个太子,都当得有名无实……”
清冷的男子眉头几不可见的皱起,蟒袍男子眼神一闪,笑道:“皇兄知道你不爱听这些,这就不说了。”
“不过这次大军凯旋,父皇应该会召柳三小姐入宫封赏,若皇兄没记错的话,六弟,你与柳三小姐年纪相仿,这柳三小姐既是巾帼又是美人,你就没想法?”
“不是皇兄说你,你是一朝王爷,已是弱冠之年,怎能连个通房丫头也无?”
“六弟,你该不会是不会吧?”蟒袍男子见对方始终不说话,以为自己猜中了,抚掌大笑,“六弟,你若是不会,皇兄可以安排教引宫女教你房事!”
“可莫要憋坏了自个儿身体!”
对座的男子突然抱琴站了起来,颀长的身姿如天山雪松,冷淡道:“皇兄若无事,本王先告辞了。”
言罢,广袖袍服飘逸起落,太子惊得站起:“六弟,六弟……”
看着人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太子脸上笑容顿消,蒙上一层阴影,直接将方才对方坐的椅子踹翻在地。
“呵”,冷笑:“什么东西!”
“噼里啪啦——”,桌上的茶盏糕点都被扫到了地上,蟒袍男子眼神阴鹜,喘着粗气。
“殿下……”清澈柔嫩的嗓音自身后响起,细长的眼睛不着痕迹扫了眼地上的狼藉。
太子掸了掸衣袖,暴虐之气缓缓收敛,恢复了仪表堂堂的贵公子模样:“人走了?”
“琴王爷已经走了”。小太监的嗓音并不似别的太监那般尖锐,反而有些悦耳。
“云卷,本宫最近面对那人,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了!”太子揉着眉心,有些疲惫。
云卷上前两步,莹润的指尖轻揉着男子的晴明穴:“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太子宽大的手掌覆上小太监的手背,叹息:“云卷,还是你最贴心。”
清秀的小太监绷紧了身体,须臾又放松下来,嘴角含笑:“殿下只是累了,不如回宫吧,皇后娘娘命人送了极品燕窝,给殿下滋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