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清不知所措,又羞于启齿,本就是在书房中,内外皆有宫女内侍,端的是十分难为情,慌乱间她轻轻一推,嗔道,“陛下…现下还未入夜,只怕不妥…”
这话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浇熄了火热,毫无情致可言,段昭凌停住动作,渐渐抽离,见林清清仰躺在地,花容散乱,却并不是苏嫣那张俏丽的脸,风情韵致欠了许多。
林清清垂首羞涩地理衣,段昭凌又坐回软椅,“起来罢,给朕泡杯茶来。”
作者有话要说:后宫佳丽三千神马的,黄桑体力果然很好~(≧▽≦)/~
☆、春宫乱
恰王忠明端了玉牌进来,抬眼瞧见林容华花容带春,想来今晚也是她了。皇上已是接连三日翻了她的牌子,如今那姚贵人与林容华平分秋色,为新宠之最。
修长的手指在一列玉牌上流连了片刻,竟是捻起了宜妃的绿头牌儿,“宜妃昨日说她宫里新结了枇杷果,那朕便去尝个鲜。”
王忠明弓腰退下,就去准备凤鸾如意撵,想着天心难测,皇上的心思着实不好妄断了。
失落亦或是羞恼席卷而来,林清清将帕子绞紧,仍维持着温婉得体的笑意,“陛下可还用茶?”
“不必了,朕这就往落玉宫去,你也早些安寝罢。”段昭凌面无表情,随手又抽出几张折子翻看。
夜风清冷,宫墙巍巍,宫中的夜晚是如此漫长,林清清坐在二人并抬的小轿中,终是落下眼泪来。
一场霜降,秋意寒凉,径直往冬日去了。
宫中茂盛树草皆是落了层细细的银白,前几日秋菊还开得艳丽,可展眼便百花凋零。
晚膳撤下了,苏嫣才离了正殿,姜太后捻了串子佛珠闭目养神,就见荷露进来禀报,说是圣上驾临。
一袭玉色蟠龙棉袍,段昭凌解下外批,依着暖炉搓了搓手,便道,“母后这些日子可好?”
“难得你有如此孝心了,”姜太后明白的紧,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段昭凌并不避讳,叙了会子话儿,就问起了苏嫣,“那苏氏可有给您添麻烦?”
“性子虽是骄躁,倒也有可取之处,还算顺了哀家的眼,”段昭凌听罢微微动容,俊美的脸庞在烛光中越发清隽,“母后满意便好,我这就去瞧瞧靖文。”
“苏氏的寝殿就在靖文隔壁,皇帝莫要走错了。”姜太后无奈地叹了,徒留一抹身影。
苏嫣打白屏殿出来时,眸色一片阴冷,那素锦好大的胆子,好狠毒的用心,竟敢加害于靖文!
接连几日,若不是为了彻查幕后指使,她又怎会亲自将那掺了酒酿的乳汤每日喂入儿子口中…
虽不能现于脸面,可宁文远却已递来口风,那素锦背后的暗线呼之欲出。
就再留她几日性命,也无妨了。
苏嫣驻足的片刻,桑榆忽而扯动衣袖,王忠明的身影依稀从远处掠过,苏嫣不自主地扬眉,既有天公作美,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段昭凌行至宫舍回廊下,就见月华清冷,树影绰约,凋零的合欢树下,有白衣女子姗姗而去,那背影婀娜,仿佛广寒宫中一束幽幽桂香。
裙摆一转,便消失在门阙中去了。
他立于门外,凤目轻眯,拉出一抹锋锐的弧度,段昭凌并未推门直入,而是隔着镂空的纱窗,静静向内望去。
这个女子不过是他后宫三千娇花中的一枝罢了,可为何现下会教他如此挂念,竟是头一次不因庙堂牵绊,想要见到一个女人,这种久违的情愫,自他位主东宫之后,便逐渐消逝。
生在帝王家,半点不由已,对任何一个女人生情,便是害了她。
淡淡黄烛下,苏嫣素面白衣,解下了钗饰,乌黑的秀发柔顺地垂于胸前,眉心净地不染纤尘,却又娇嫩到骨子里,唯有妆容褪去后,才得见真正的美人儿。
她端正地坐于桌案前,白嫩的手将朱砂毛笔执起,神态认真而投入,似是在宣纸上书写,微微抿住的樱唇,遮不住玉色动人。
段昭凌示意王忠明在外守候,遂轻手推开门,兰若惊地方要行礼,却被他止住,这才会意退出。
苏嫣原本是侧对着外门,眼中专注于经文,可心中却早已定在门外探看的皇帝身上了。
她佯作认真视而不见,将那朱砂笔沾了墨,换了纸张,复又铺开来去。
握笔的手,被人轻轻掌住,苏嫣蓦地回头,那身后人带着凉薄气息的躯体已经贴了上来,光洁的素纱与那华贵的锦缎摩擦,似有说不尽的缱绻。
“写得甚么,如此专注?”段昭凌握住她的手,那笔尖的墨迹在纸上晕开大片。
苏嫣半喜半羞,玲珑柔软的身子在他怀中微微一扭,眼波流转道,“臣妾在佛堂,自然抄的是佛经了,陛下明知故问。”
那语态娇嗔,段昭凌垂眸便瞧见如玉的粉颈中,已是染了红晕,遂愈发凑近,“执我相,执人相,执众生相。”
苏嫣便答,“诸相非相,非法无得。”
“金刚经记得很牢,那朕便再教你一句。”段昭凌扣住她的小手,挥笔弄墨。
晚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这《一斛珠》香艳婉转,字句瑰丽,上一世也曾与他对吟“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的艳句,便也是在欢愉之时,当时只一颗心将他认作此生白头之人,到魂归西天时,才彻底透彻。
苏嫣背对着,段昭凌看不到她转瞬的悲凉,她便将小手一挣,嗔道,“这样的情词丽句,陛下也不怕佛祖笑话…”
“酒色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爱妃莫要着相了。”段昭凌进一步将她抵在桌案上,另一只手从腰间环住,愈发禁锢,两人姿态香艳,又是在佛殿中,有说不出的刺激。
苏嫣笑意加深,柔嫩的手覆上去,半推半就,段昭凌微微用力,将她身子旋过来,揽住纤腰,欺了上去。
闷声的嘤咛,破碎地传出,勾起一室春光。
蜡炬成泪,晚风静谧,山岗上,那一袭白袍簌簌,静静地望向养心殿的方向。
人定时分,御驾离开长春宫,回返皇城。苏嫣披上鼠毛小夜裘,玄色衣摆往后山那棵古树下隐去。
兰若见苏嫣从外头进来,玉容上薄了一层凉气儿,忙地将手炉递上,桑榆已备下了温水汤浴,“小主怎地出去了,当心受了凉气儿。”
“整日闷在殿中,倒要教暖气儿给熏了。”苏嫣轻吐小舌,脚步轻快地进了浴房。
落玉宫中,琳琅将红菱帐挽起,金缎铺就的花榻下,齐齐跪了数名小宫婢,依次捧了银盆、茶盅、香巾、凝露等事物呈过头顶。
宜妃发髻斜绾,便是在寝宫中也时刻保持着仪容艳丽,圆润的玉体上一袭菱花寝衣垂落,翻毛对襟广袖,三层勾锦叠裙错落,腰间玉带长悬,极尽奢华。
端着香巾的婢子许是撑不住了,手臂抖了抖,将那香巾打翻在地。
宜妃不耐烦地掀起眼眸,那婢子忙地跪地求饶,琳琅遂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将那婢子打得直直翻在地上。
“不中用的东西,给本宫拖出去!”宜妃薄怒一喝,那婢子哭求声渐渐消失殿外,琳琅便替宜妃理发,“今早沈大人传了口讯给奴婢,说教娘娘莫要在陛下面前提及,沧州库粮一案,沈大人已派了人手…”
宜妃顿住,淡淡地嗯了声儿,又问,“本宫上回举荐的傅学士,父亲可是给了回应?”
琳琅便答,“沈大人只说,时机未到。”
“知道了,”宜妃卸下步摇,忽而眸色一凝,启唇道,“今晚陛下可是并未招幸妃嫔?”
“陛下晚膳后就往长春宫去了。”琳琅语气微微拖延,宜妃遂嗤笑了,将那步摇扔到盘中,“果然不出所料,苏嫣那小贱人真真是个狐媚子,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留情,死了倒是干净!”
“娘娘您心慈,不过那苏婉仪没心没肺,成不了大气候,依奴婢看,陛下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倒是那林容华言行举止,破见气韵,承宠亦是最多…”
“本宫自有分寸,一会子就差莫言到芳明殿去,教王美人快些动作,以免夜长梦多。”宜妃望了望窗外,心知皇上不会过来,便落了帷帐。
太后理佛之期即将完毕,段昭凌下了朝便到白屏殿探望大皇子,苏嫣亦是陪着姜太后坐在一旁。
靖文乖顺地躺在摇床中,原本已是咿呀学语,可如今见了父皇过来,竟是也不开口出声儿,苏嫣轻柔地替他喂了乳汤,那嫩白圆润的小人复又沉沉睡去。
段昭凌微微皱眉,问向素锦,“靖儿为何如此贪睡?”
素锦瞟了一眼苏嫣,遂躬身回答,“自打来了养心殿后,殿下就十分听话,想来都是苏小主的功劳。”
在旁端着汤碗的苏嫣,不可察觉地动了动唇角,便又喂了一勺,道,“臣妾头一回见到靖文时,还哭闹着,臣妾喂了乳汤后,他便安静下来。皇上您瞧,他睡得多香甜,真真是惹人怜爱。”
说着,她便轻轻抚了抚靖文肉肉的脸颊,啜了一口汤汁,素锦还没开口,就见苏嫣忽而眉头一皱,众人只闻啪嗒一声响,那汤碗登时掉落在地。
苏嫣痛苦地抓住右臂,隔着衣物摩挲,姜太后便问,“苏婉仪这是怎地?好端端地扔了碗作甚。”
“臣妾…臣妾突然不适,望陛下、太后见谅。”说话间,桑榆过来将她衣袖卷起一小截,那莲臂竟是出了大片的红疹,瞧着十分骇人。
段昭凌蹙眉将她揽过来,“上回朕就见你出了疹,今日怎地又严重了,速传太医!”
素锦现下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乱了神,仍是上前禀报,“这几日殿下的汤乳,皆是由苏小主负责…”
“把靖文抱来,教哀家瞧瞧。”乳母嬷嬷将靖文抱给姜太后,只见她怜惜地圈在臂弯里,冲着苏嫣道,“到底是年岁轻,不懂得照看婴孩。”
段昭凌却问向素锦,“靖儿的饮食上可有差错?”
素锦眼中一动,暗自窃喜,遂将早已备好的说辞讲出,“奴婢起初也觉得奇怪,殿下喝了苏婉仪喂进的汤便不闹了。”
苏嫣似浑然未觉,捂住手臂坐于皇帝身旁,果然,段昭凌眸色渐冷,转头凝住苏嫣。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不是过渡章节啦~~女主为了夺取儿子,也是必要地嘛~~大家表急~~下章就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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