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啊,放着好好的人肉和人的欲望不进食,非要吃这种劣等的食物,啊,真是对味蕾的伤害!
说起来,上一次吃到的那个为了杀死情敌而献出灵魂的女人,还真是鲜嫩可口呢,那白皙的肌肤,柔软的身躯,高挺的胸部,哦~影魔着迷的狂。
不过自从和兰在一起之后,这个万恶的变态竟然禁止他以人肉为食。更无情的是,就算是要进食,哪怕是吸取灵魂,必须要在没有人看见的范围内进行,尤其是要避开家中的某只萝莉。
该死,现在吃个饭都跟做贼一样,跑大老远才能啃两口,这简直过的太心酸了。
他悲伤地咬开玻璃罐上的铁皮盖,猛地吸了两口蓝莓汁,然后又呛着咳嗽了出来————这么甜又奇怪的液体,兰究竟是怎么喝下去的?
脚步声响起,影魔满脸悲痛地抬起头,是一堵像山一样魁梧的壮汉,壮汉眨巴眨巴眼,衣服动了动,钻出来一只粉毛的小鸡。
“唧唧!”小鸡叫唤了两声。
壮汉声音冰冷又僵硬的开口,“吃饭,去那,吃。”大手一挥,指着客厅的方向。
影魔愕然,吃饭?没搞错吧?他不需要吃啊。
看影魔没动,壮汉不耐烦地重复,“唐,唐叫你吃饭。”
他挺着一张苦瓜脸来到餐桌前,映入眼帘的不仅有坐在桌边的唐叶,还有紧靠着唐叶的阿撒兹勒。
瞬间,脸上的表情由悲催疑惑变成了狂喜,天,他竟然能和兰在同一张桌子上进食了!他竟然可以享受到一个高级精英恶魔的待遇了!
作为一个连身体都没有,每天在空中瞎飘的透明虚影,影魔觉得自己开心的都要炸了。
大罚坐了下来,指着身边的座位,“这里。”
影魔满心欢喜的坐下来,然而等看到面前摆着的餐盘,脸上浮现出凝重的表情。
一排煎的有些糊的鳕鱼肉片正安静在雪白的盘子中摆花式身姿。
他立刻不满地抬起头来,鼓着勇气小声对唐叶提出疑问,”这是我的晚饭?”
唐叶惊讶的反问,“难道你不吃肉吗?”
“……也不是……”吃肉,吃的是人肉。
阿撒兹勒淡淡瞥了一眼影魔,手中的银刀细心切分下一小块猪蹄肉,放入唐叶碗中,淡定的开启满嘴跑火车模式,“深渊里,有些恶魔喜欢吃水中的生物,有些恶魔喜欢吃素菜,还有些饮食比较杂,比如我以前吃的那些硬盔千足虫,肉质鲜嫩,也是不少恶魔所热衷的食物。”
“那影魔这种类型呢?”
“鱼肉吧大概。”说着,阿撒兹勒视线安静落向影魔,嘴角扯出一丝微笑,似是征询意见般,煞有介事道,“是这样吗,影?”
天啦噜,影魔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如果虚影也可以流汗的话,他僵硬笑了笑,“啊,是,是的,没错,就是这样。鱼肉是我们最喜欢的东西!”说着,赶紧叉起一块鱼肉,塞进半透明的嘴巴里。
食物进了口腔,便迅速消失了,形成了烟雾一样的存在。
他哪里敢说不喜欢,一边狂吃一边称赞,“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啊,熟悉的口感啊,美味的鱼肉啊。”
阿撒兹勒双眼微微眯起,撑着下巴,安静盯着唐叶的侧脸,“好了,你也快吃吧,别再看他了。”
唐叶半信半疑点点头,看来恶魔的饮食和人类差不多呢,两个物种间总算是找到了某个小小的相同点。
不知为何,影魔仿佛听见了自己灵魂躲在角落里一边画圈圈一边哭泣的声音。
他心酸又憋屈地望着手中的刀叉,什么时候才能吃点正常的东西呢。望着碗里的鳕鱼肉,忽然,一个惊悚的想法冲进了脑海。
今天的晚饭,似乎是阿撒兹勒卷着袖子做的。哦,难道,难道这块鱼肉其实是……
那更得吃完了,如果胆敢剩下什么,一定会被打死吧。
阿撒兹勒此刻温柔优雅的笑容在他的眼里变成了催命魔咒,影魔欲哭无泪,然而他不知道,这一顿饭并不是结束,恰恰只是个开始。
……
洛伊斯给她安排的舞蹈已经排练到了尾声。
她早已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毕竟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但是她没想到,第一个找上门来的不是希尔德,而是夜莺。
唐叶正站在镜子面前压腿,门口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士兵整齐的脚步声。大门猛地被推开,从宽大的镜子里,可以看见背后夜莺那张稚嫩美丽的脸蛋,漆黑的华丽宫廷长裙拖在地上,缀满了珍珠。
“我本来想给你一封邀请函,请你参加一个私人的茶会,但是这似乎并代表不了我的诚意。”夜莺一边说,一边来到唐叶身边,目光锐利似刀枪。
唐叶缓缓收回高抬的胳膊,灵巧地做了两个高难度踢腿的动作,脚尖点地旋转了一圈,恰好转到夜莺的正面来,神色平静,“恭见黒女王。”
“得了吧,现在让我们开门见山的谈谈。”
黒女王轻轻拍了拍手,士兵和侍从立刻从房间撤了出去,将门关死,现在,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阳光落在打了蜡的地板上,闪烁着温和的光影。
夜莺是自然系的高级术士,但她今天来,身边并没有莱西特的陪同,只带了一些护卫。
“那天是我失礼了。夜罚人之前身受重伤,在此,我替他感谢你治疗他。但他是我的臣仆,我需要他,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得知道,如果我真的召集了精英队伍来,你根本活不到今天。”夜莺死死盯着她说。
“他不属于我,女王,你似乎搞错了。他受了重伤,记忆有所混乱。你想要他回到你身边,先,他得想起你。”
夜莺心中一痛,沉着脸道,“金钱都好商量。别忘了我也是在给你机会,我是黒女王,一旦你出了君临,将会被一个帝国追杀。”
“你那天也亲眼看到了,”唐叶露出诡异的微笑,“他忘了你,而且现在很有可能把你当成了敌人。他是个不错的高级骑士,极为忠诚,你把他训练成了一条好猎犬,但若是这条猎犬一旦移换了主人,恐怕再很难换回去。”
夜莺浑身微微抖,精致的小脸一阵扭曲,好半天才平复激动的心情,冷冷道,“说吧,你究竟想如何?”
唐叶看了她一眼,专心开始练习下腰,一边扶着腰往后弯曲一边说,“那就来公平贸易吧,有个家伙对我说,他是个商人,他能帮你找回夜罚人的记忆和忠诚,让他重新为你而活,为你而战,但这一切恐怕得付出点代价。”
夜莺满脸狐疑,杏眼里,似胶着着凝重痛苦之色,极恨又极无力,慢声道,“你该让我如何信你?若这一切都是你的把戏,我死也不会放过!”
“他就在这个屋子中。”唐叶收回动作,重新直起腰,脚尖轻触,旋转,手臂舒开,完成了一系列跳跃之后,双手打开,又缓缓交合于胸前,停在一架柜子面前,对着里面说道,“可以出来了,大罚。”
这家伙为了能贴身保护她,又不至于被士兵发现,只好藏进了柜子里。虽然唐叶提出建议可以用法印石传送,可是大罚却拄着剑把“我是剑与盾”这句话挂在嘴上,犟的跟石头一样。
夜莺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他一直在这里?”
第52章 夜莺的悲歌【五】
上午的阳光裹带着玻璃上的斑斓颜色,投射在唐叶染成褐色的精致脸蛋上,徒然增添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神秘感。胳膊舞动的姿势柔和,纤细的腰肢被紧紧包裹在一砖红色的连体灯笼裤舞衣里,空中漂浮的火焰晶石散着一阵阵的热度。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尊带有南部地区风尚的牵线木雕玩偶,软糯的嘴唇弯成和善的弧线,“当然”
大罚扛着巨剑从柜子里钻了出来,动作相当笨拙。
夜莺很是震惊,但最令她伤心的莫过于大罚生硬的目光,看她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千军万马从她的身体上碾压了过去,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血肉都在疼痛,难言的失望和焦灼于心头翻滚不息。
“告诉我,我要怎么做?”夜莺顿了半晌,声音有些虚弱,难堪地将目光躲向一边。
“让尊贵的女王来登门拜访,我们实在是太过于失礼了。”手心朝下,单脚脚趾在地上画圈,膝盖微微弯曲,唐叶低垂着头,一双漂亮的眼睛冲下往上望着夜莺,“所以为了表达我们的敬意,不如让我们换一个地方交谈吧,比如今晚的莫纳红茶馆?”
“可以。”夜莺忽地昂起头,带着黑丝绒手套的手指猛地一指向大罚,略微加重语气“但他现在必须跟在我身边。”
唐叶毫不犹豫应允,对夜莺提出的要求丝毫不意外。她扭过头,对着脊梁挺地如枯木一样笔直的壮汉,有些歉意的开口,“大罚,恐怕你得换一下今天的任务,接下来,就拜托你保护这位尊贵的夜莺女王。”
大罚眨了眨茫然的双眼,眉头紧皱,他在犹豫。
“就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不会太久。别担心我,我现在很安全。”生怕他拒绝,唐叶赶紧补充,“就算晚饭吃两根猪腿都可以。”
大罚摇了摇头,缓缓伸出手指,比了个五。
唐叶捂着胸口痛心道,“五根你真的吃的完吗?”
他垂眸深思了一会,依依不舍的放下去一只,目光盯着唐叶,炯炯光。
“好吧,四根就四根。”唐叶拍拍手,吐出一口气,“成交!”
夜莺的脸已经黑成了一片,拼命忍住发怒的冲动,索性大罚真的朝她一步步走来,紧扣着手心的指甲微微松了少许。
眼前的九岁女孩前两天还是他们的敌人,为什么现在却要保护她?他不理解,但唐既然这么说了,身为剑和盾,他必须照办。
破旧的头盔缺了一个口,冒出来几缕凌乱的金。夜莺激动地心脏都要跳出来,她向他伸出双手,但他已经不再是原来那条忠实的猎犬了,她忽然意识到,她现在没办法重新坐回夜罚人的肩上。
“那么,作为一名尊贵的女士,希望你还记得我们今天的约定,夜莺女王。”
“当然。以新神名义发誓,你是救下夜罚人的有功之人,我当然会谨记我们的承诺,还会对你的行为表示嘉奖。”
唐叶清清喉咙,提醒道,“商人告诉我,不要轻信一个陌生人。”
“王族的荣耀和尊严不容受到侵犯,就让我们等待今晚吧。”夜莺面露不耐。
“将随时等候你的到来。”唐叶挂着无辜谦和的笑意。
夜莺拨弄着手腕上的铃铛,“我会的。”一抹狡黠的光芒倏尔从眼中划过,悄悄扬手,细针悄无声息射进了夜罚人的脖子中。
他不可思议瞪大眼,“你!……”庞大的身子如洪水冲塌的堤坝般溃泄。
夜莺看着夜罚人倒下来的软绵绵的身子,面上晦暗难定,再次拨了拨手上的铃铛,全副武装的精兵冲了进来,手持长剑。
没有了夜罚人,也没有那个神秘黑衣男人在身侧,夜莺此刻看唐叶的眼神如看死物,掩唇忍不住得意笑道,“早就应该告诉你,不要试着威胁一个女王。”说罢单手拖着夜罚人的身体,幼小的身躯如高傲的王后,冷冷吐出一句,“杀了她。”,头也不回走出大门。
谁会痴心妄想到去和一个女王谈判?
大门再次被关上,隔绝了一切。
唐叶脚尖一点,忽然高高向空中跃起,手中迅速掏出贴身带的迷烟卷轴,五米之内会造成短暂的视觉干扰效果。
这一干扰效果对普通的战士效果不错,但是对精英骑士来说,只会大约造成不到三秒的误判。
趁着这一空隙,她抱紧胳膊,猛地撞向玻璃。
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唐叶早就用弱化药水涂满了地板和玻璃,并不需要花费太多力气,玻璃应声而碎。
这里是城主府的高塔之上,从此处跌落,只有死亡一个下场。
没有了火焰晶石,朔风铺面,冷且厉。
她单薄的身影如一只纤细的羽毛,衣衫涨满了风,深蓝色的短散开。
眼看离地面越来越近,她却肆无忌惮张开了手臂。
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时,空间一阵诡异的波动,一个男侍模样打扮的人忽然出现在她摔落的位置,冲她张开了怀抱。
柔和的力道从下方漫了起来,像是落入温暖的水波中。下坠的速度忽然骤停,接着,是扑了个满怀。
“她还是拒绝了吗?”阿撒兹勒稳稳抱住了唐叶,将她塞进厚实的斗篷下面,挡去所有的风,顺手扔了个瞬移咒,四周的景色刹那间模糊了起来。
唐叶揉了揉被风吹乱的头发,“那个小女孩还真是着急啊,一点都不温柔。”真叫人大开眼界。他们明明都已经表现的那么友好了。
“看来她对她姐姐也开始有样学样了,这样反而会自作聪明。”
“不能乱来,毕竟那家伙还是个女王,啧,现在夜罚人在她手里。”唐叶叹了口气。
“放心吧,她会来求我的,一定会。”阿撒兹勒的笑容立刻变得诡谲了起来,渗透着墨一样凝厚的黑暗,“没有人能轻易从我这里占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