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其尔停在原地,走近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你媳妇的脚脖子我看啥?
我不看!
“赶紧过来!拿个手电筒!”
卡其尔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挣工资,才不给你们这种人打下手呢。
走回车里找了一个手电筒,给他俩扔了过去,自己才慢腾腾的跟进。
靳阳把手电筒开关一按,一束强光照在那块绊倒萨楚拉的石头上。
“小卡!”
他吼道。
“卡其尔!什么小卡!”
卡其尔不乐意汉人随便给他把名字简化。
“卡其尔!”
靳阳改口:“这是个啥?”
地上的那块石头,是粗沙岩。
手电筒一照,萨楚拉和靳阳才看清楚,上头清晰可见一个脚印的痕迹,脚趾关节等细小部位的纹路清晰可见。
望向卡其尔,两人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卡其尔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看的不是萨楚拉脚腕子,而是石头。
跟过来蹲下,上手戳了戳石头:“这有啥稀罕的,脚印子嘛,查布苏木到处都是这东西。”
说着他盘腿往地上一坐,怪累的:“我小时候还少,现在这东西越来越多了,烂大街的玩意儿!”
上手还要再戳,萨楚拉狠狠的拍了卡其尔一巴掌,扭头对靳阳说。
“赶紧给田师弟写信!”
第37章
卡其尔的脸皱做一团,揉着胖乎乎的手手, 认为这个叫萨楚拉的大学生又凶又坏, 还没见识。
“这东西遍地都是,你俩赶紧进屋收拾收拾睡觉吧!”
你们不饿我饿呀!
卡其尔一身的肉都在哀嚎, 不就是个脚印子石头,至于俩人都趴在地上看个没完。
靳阳虽然不是学古生物的, 但举着手电筒看的入神。
粗沙岩上的这个足迹, 细小的地方纹路都十分清晰, 长度大概有四十多厘米的样子, 趴在地上啧啧称奇。
萨楚拉却是抓住了卡其尔的一句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只能再问一遍试图确定:“遍地都是?”
卡其尔点头:“遍地都是。”
本来也只是崴了一下,萨楚拉早就没事了, 听了这话嗖的一下站起来:“遍地都是?”
“我骗你干啥?”
卡其尔一身肉拽着不好起来,慢腾腾的往起爬:“不信的话,明儿个白天你开车转一转嘛,查布苏木600多平方公里,这种东西, 大的能有半米, 小的就手掌大小,到处都是。”
天色渐暗,靳阳抬起头, 脸上带着阴影:“就没有人上报?”
“这有啥可上报的?我爷爷小时候就见过这脚印子。不过那会子少,我七八岁的时候捡一个可稀罕了, 近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到处都是。”
卡其尔拍拍身上的土,漫不经心的说:“也就是你们外地人看着稀罕,这东西不抗造,好看个一段时间,上头的印子就越来越浅,没求个意思。”
“今天你俩头一天,还觉得稀罕,过上一个月就看腻了。赶紧进屋,收拾收拾睡觉哇,天也黑了。”
招呼着两人进屋,肉山一般的卡其尔先动了起来,靳阳和萨楚拉站在原地,眼神飘向远方,即便此刻黑暗已经罩了下来,什么也看不清。
卡其尔看他们不动,叹了口气,半弯下腰把这块石头抱了起来:“进屋,让你俩看个够行哇!”
现在回去家里饭都没有了,几个弟弟妹妹都是饿狼投胎的,比他还能吃。
靳阳一蹦三尺高,结巴着说:“你你你,咋给搬起来了!”
“那咋?我再给你放下?”
卡其尔受不了这磨磨唧唧的人,作势就要把石头扔了,靳阳凑上去双手托住,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上次这么小心还是抱着放源的铅盒,接来的时候石头掉了点渣,给靳阳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一步一停的朝着屋子走去,仿佛抱着一个易碎的瓷瓶。
卡其尔跟在后头不能理解,这东西明天开车溜一圈,我能给你带二十个回来。
咋,你媳妇绊了一下子就值钱啦?
萨楚拉跑在最前头,早早的把门打开等着二人进去,荒郊野岭的也没有电,点了桌上放着的一根蜡烛,摇曳的烛火亮了起来,带着黄色的昏暗的光。
烛台旁还摆着几块,十来公分大小,上头隐隐约约的有足迹的印痕。
萨楚拉忍不住高声呼喊:“靳阳!!”
靳阳抱着石板慢慢走着,应了声却不敢加快速度,卡其尔认为自己彻底不能回家吃饭了,干脆自暴自弃的先进了门。
一进来就瞧见萨楚拉在趴着瞧桌上的几块石头,说:“这不知道谁捡的。”
凑近一看,上头的印记没有靳阳抱着的那块清晰,卡其尔接着说:“这脚印子就是这样,在外头晾上一段时间就浅了,再过个几年都能随了风。”
靳阳抱着石头进了门,轻轻的放在一旁,生怕磕了碰了。
放好之后又看见桌上的几个,整个人跌坐在了炕上,双目无神的转向萨楚拉:“要命了!”
卡其尔在他俩交换眼神的功夫,从房子外头,墙根儿底下搬了柴和煤回来。
往灶台里塞了柴,点上火,手摇的风箱呼啦啦的响,没一会儿就冒起了火星。着了一阵子,火苗稳了才把煤送了进去。
拍拍手,往灶台上的大铁锅里填满了水,把锅盖一盖,手上沾的黑全部擦在了两侧的衣服上。
等到灶台里的煤烧红了,卡其尔用炉铲子铲了几块出来,火红的碳倒进了屋中间的炉肚子里,倒了些碎的煤,呼呼的就着了起来。
一会儿工夫,炉肚子都烧红了,站在一旁人都嫌烤的慌,好像多待一会儿衣裳就要着了的样子。
卡其尔忙活完了这一堆营生,说:“炕上都是新被褥,你俩咋睡自己铺。”
“睡之前往煤上盖煤灰,埋住但别埋死了,明儿早上捅一捅就有火星了。”
安顿的话说个不停,靳阳跟萨楚拉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袋都是这些石头上的足迹。
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加上腹中空空,卡其尔也没精神头跟他俩叨叨了。
一拢外套,就要出门开车回去。
靳阳在他出门前一把将人拽住:“你明天几点上工?”
“九点啊!”
卡其尔回道。
“不行,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靳阳死死的抓着卡其尔的袖子。
“米缸里有米,外头窗台上有冻着的肉。”
饿不着你俩。
“七点就来!”
卡其尔低头一看,大学生一脸他七点不来就不放手的样子。
肚子叫了一声,卡其尔只觉得自己饿的头昏眼花,可不能再和他俩纠缠下去了。
“行行行!我七点来行了吧?”
卡其尔举起双手投降。
靳阳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自然撒了手,卡其尔袖子一松赶紧跑了出去。
绊倒萨楚拉那块大的在墙角,桌上几块小的萨楚拉都拿到了炕上。
炕头已经有了温度,往褥子底下一伸,手已经不觉得冰冷了。
这房子虽然在荒郊野岭,但盖的严实不透风,屋里生着炉子十分暖和。
把棉衣一脱,两人盘腿坐在了炕上。
你瞧着我,我瞧着你。
靳阳身上燥热的很,衬衫外头套着毛衣,明明不胖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臃肿。
萨楚拉也好不到哪里去,腿上穿着大棉裤,再好看的小闺女也不精神。
加上这一天一直在赶路,两人风尘仆仆的,越发是一副被生活操磨的样子。
靳阳双手一抬,将套头的毛衣脱了下来。纽扣系到最上头的衬衫歪歪扭扭的也从裤子里抽了出来。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咱俩都扯了证了,是正经两口子,没啥不好意思的。”
萨楚拉安慰靳阳,他的脸要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了。
靳阳听了往近凑了凑,小声道:“对,咱们合法的。”
“虽然没有办酒席,但今天还是咱俩的洞房花烛夜呢!”
眼神躲闪,靳阳对萨楚拉说。
可话说完,二人却谁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没人迈出第一步,瞧着真让人着急。
烛火摇曳,本就半根蜡烛突然熄灭,屋里陷入了黑暗之中。
外头出了月光再没有别的光源,里头更是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