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楚拉替刘队长解围,对靳阳说
刘队长不知道萨楚拉的话是在说服谁,轻飘飘的吹进了他的耳朵,没有半点力量。
靳阳气愤不过,那姓李的还真能只手遮天了?
他爸是他爸,他是他。
天子犯法还和庶民同罪呢,李洹算个什么东西!
一甩门靳阳拉着臭脸出去了,门重重的拍上,一声巨响。
萨楚拉左右纠结的看来看去,不知道是该去追靳阳,还是应该留下来安慰落寞的队长。
“这事儿,真不是李洹干的,这就是上面给你们的嘉奖。”
刘队长道:“一会儿去劝劝靳阳,你们都是好孩子。那个姓李的脑子有点问题,留在呼盟,他肯定要来挑事,靳阳那个脾气,涉及原则性问题一步不退,肯定是要吃亏的。”
站起来把调令递给萨楚拉,接着说:“这是个好单位,再遇到这种事,你俩尽力而为。“
萨楚拉接过一看,是鹿城旁边的一个铁矿。
这个铁矿萨楚拉也知道,八十年代它或许还默默无闻,但往后几十年,这都是国内知名的大矿。
诚然如队长所说,这次调任,看起来或许是为了避李洹的锋芒而做的打压,但实际上确实是一次提拔。
同级别,但起点不一样。
“好好干,那孩子倔,也就听你的了。”
说完,刘队长帮萨楚拉把门推开,叹了口气:“一会儿我找人去送你们,先去青岛开个会,按调令上的日子去鹿城报道。”
萨楚拉往门外走,跟队长道谢:“队长,我俩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开完会还能歇几天,你俩把证打了吧。这离得太远,队长也不能去吃酒席了。”
说着,刘队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红纸糊的包,鼓鼓囊囊的拍在萨楚拉手里。
“人不到,我的礼得到,你俩好好的,要是我的门路再硬些,你俩哪也不用去。”
长长地叹了口气,刘队长推着萨楚拉离开:“走吧,赶紧走吧!”
萨楚拉也不拖沓,转身就走,手里捏着调令和红包,不自觉的红了眼圈。
队长虽然脾气差,毛病多,但是个好人。
来了几个月,没有克扣过他们什么,除了喜欢骂几句靳阳,那也是靳阳老在队长跟前皮那么一下,自己找的。
抬手在脸上胡乱一抹,萨楚拉跑着去追靳阳了。
回了帐子,萨楚拉看到靳阳不知道再和谁赌气,收拾行李的时候黑着脸一言不发。
拿着调令在他跟前晃了晃,萨楚拉问:“你也不看看咱们这是去哪?”
靳阳别过头,把放大镜放进行李里。
萨楚拉笑了一下,觉得他赌气的样子莫名有些好笑,和初见靳阳时那副我,地质队,有钱的模样大相径庭。
但开心不能建立在靳阳的痛苦之上,靳阳不愿意看,萨楚拉就直接说出了口:“鹿城,铁矿。”
“哪?????”
靳阳扔了手里的东西,朝着萨楚拉扑了过去,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哪儿?”
萨楚拉再度把调令拿了出来,递给靳阳。
靳阳这次可没有拒绝,一把抢了过来,刚看见个鹿字,就露出了一口白牙,嘿嘿直笑。
地主家傻儿子怎么笑,他就怎么笑。
摩挲着手里的调令,靳阳坐到了一旁的毡子上,抬眼去看萨楚拉:“这是真的?”
靳阳实在是不敢相信。
萨楚拉坐到他旁边,伸手帮靳阳整理了衣领,说:“真的,开心吗?”
那还用问,当然开心啦!
鹿城的铁矿几乎可以说是全国开采成本最大的铁矿,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去了不就是受气赔钱嘛。
但这就要追溯到鹿城铁矿为什么开采成本巨大,却还坚持开发的问题上了。
一个矿区能否开,主要取决于它的经济价值,大白话,能挣钱就开。
最开始的铜矿,要达到百分之五才能赚钱,没达到的铜矿你找到也没用,那都不配叫矿石矿物,要叫脉石矿物。
没球用的东西。
但等技术水平上来了,铜矿只要超过百分之零点五就可以开发,脉石矿物就转化成了矿石矿物。
变废为宝了。
鹿城铁矿本来是采铁的,采了的铁直接送进城里的钢铁厂,鹿城的经济还飙了几年,不像青城是个商城,鹿城是典型的工业城市。
可开放后,日本人来了,不要别的,点名要钢铁厂剩下的矿渣,还出了诱人的高价。
厂里的负责人也不是傻子,嘿嘿一笑打了个哈哈,反正就是不卖给他。
等日本人落寞而返后,自己人才反应过来,连忙把渣滓送进了实验室。
这一送可不得了。
这个铁矿哪是什么铁矿?
不光是全国最大的稀土矿,还是世界上最大的稀土伴生矿。
它占世界稀土资源的百分之三十六,全国的百分之九十!
那为什么还说鹿城这个是铁矿呢?
稀土开采出来不能卖,但开采又有成本,成本都算在铁里。
换言之,稀土开采是零成本的。
能调到鹿城的铁矿,靳阳哪还能不高兴,恨不得跳起来蹦高高。
事实上他也真这么做了,靳阳把调令往旁边一扔,双手直接搭上萨楚拉的腰。
胳膊上一使劲,就把萨楚拉举了起来,还兴奋的转了几个圈,刚才的不开心烟消云散。
地质队有几个人没出外勤,听说了靳阳和萨楚拉要被调走,心里头也挺不忿。
俩孩子挺好的,就想着来送送吧,谁知道一推门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哎呀,哎呀,辣眼睛!大白天的干啥呢!哎呀!哎呀!这年头的小年轻!哎呀!”
老队员把手捂在脸上,忙不迭地把退了出去。
靳阳红着脸把萨楚拉放下来,跑出去喊:“我俩啥也没干,你别误会!”
老队员改捂住耳朵,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闹了这么一出,靳阳也不敢胡来了,两人安安分分的收拾了行李,一起上了火车。
车票队里已经给买好了,靳阳满心欢喜的等着去鹿城,谁知道拿到票一看,咋是青岛的?
山东有点远啊?
又不好意思问别人,只能低头小声问萨楚拉:“是不是买错票了?”
萨楚拉看着书,头也不抬:“要先去青岛开个会,我跟你说了,你被鹿城冲昏头脑没有听进去。”
是吗?
靳阳歪着头,回忆着萨楚拉到底有没有说过这话,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来,干脆就不再想了。
吃着在站台外面买的包子和鸡蛋,嫌弃的说:“青岛有啥好的?去那开啥会?”
萨楚拉放下书,抬头看向他,纠正道。
“各地有各地的好处,青岛有海,内蒙有海吗?”
靳阳点点头:“有啊,居延海。”
笑着拿起书抽了一下他,萨楚拉说:“跟你说正经的,你皮什么?”
居延海怎么和青岛的海比?
古时流放犯人的地方,靳阳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种对草原的迷之自信。
躲开萨楚拉的手站了起来,靳阳朗声说:“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
说着拍拍火车上的床铺:“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
又往窗外一指:“大漠孤烟直,长河它落日圆。”
靳阳手指往萨楚拉额头上轻轻一敲,道:“你这个人啊,妄自菲薄,没有一点民族自信心。”
萨楚拉摇摇头,把本想和靳阳去沙滩上靠在一处,浪漫看海的念头掐死在了摇篮里。
第25章
青岛离呼盟快两千公里,火车慢悠悠的开着, 在车上坐了三天才到站。
大包小包的带着不少行李, 两人并肩下了火车,往出站口走。
脚刚刚踩在青岛的土地上, 二人就觉得,嗯……
是不是该把秋裤脱了?
呼盟草原的风大, 早早的就得穿上外套了, 这往中原城市一走, 才知道原来秋天还有这样的。
扑鼻而来, 有带着微微腥咸味的海风,滨海城市对于他们两个旱鸭子来说实在是难得一见。
出站口有矿上来接站的人, 举着一个大牌子,上头用毛笔写着:靳阳, 撒储拉。
这人想来也是等的久了,有些无聊,就开始琢磨,为啥起这么个名字呢?
撒储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