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高云成一愣,随即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恼怒。难道刘家安没接到星光那边的通知?而且……他嫌恶的瞥了郁清欢一眼,这小子哪里比他的上他!
若不是试镜当天他有些不舒服,发挥的不太好,这个角色又怎么会落到郁清欢头上!
“刘导,”高云成双手抱胸,一脸的不服气,但对刘家安还算客气,“您没完整的看过我的表演,怎么知道我比不上他。”
他来都来了,怎么可能被刘家安这一句话就打发了!而且他可不相信郁清欢一个刚进圈的新人,演技能比得上他!
“你——!”刘家安脾气不算好,见高云成如此不识抬举,刚要发火把人撵走,就听见郁清欢道:“既然高哥想要试,刘导您就让他试试吧。”
刘家安眉头一皱,不满的扫了郁清欢一眼,这孩子该不会又退缩了吧。
“你让他试!”还等他说什么,王振生就用拐杖狠狠敲了一下地面,语气沉沉的说:“我倒要看看他的演技能好到什么地步!”
怎么哪里都有这个死老头子的事!高云成腹诽了一句,凶狠的回了一句,“反正比你好!”便一把抢过了旁边助理给他递上来的剧本。
在场所有人:“……”
人家王老可是国家一级演员!演艺界国宝般的存在!高云成竟然说自己演技比王老好?!他脑子到底是进了水还是撞了门!
王振生也气的脸色铁青,老头抖着胡子,颤巍巍的跟在高云成身后,“好好好,那我今天可要睁大眼睛!”
不知是不是巧合,高云成拿的表演片段,正好是郁清欢曾经试过的、叶盛在飞机上闹的那一幕。
瞧见高云成放下了剧本,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郁清欢冷哼一声,握着手里的剪刀慢慢走到了前面。
他从来不是个记仇的人,一般有仇他当场就报了!
他现在虽然看起来像个软柿子,但也不是高云成这样的人能随便捏的!
高云成可不知道郁清欢的想法,他现在心里已经乐开花了。不就是一个闹着要下飞机的片段?这简直太简单了!外面不是传闻刘家安最是固执倔强么,可今天看着也不过如此,还不是不敢得罪他背后的人!
啪的一声将剧本扔到旁边的桌子上,高云成清了清嗓,刚想要开始他的表演,忽然觉得一道极冷的目光有如实质的落在了他的身上,不由自主的回头一看,登时吓的差点魂飞魄散。
离他最近的地方,郁清欢正满脸阴沉的举着剪刀,死死盯着他的脸,好像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他刺死一般。
高云成怕死、惜命,更爱惜自己那张脸,一见到郁清欢这个样子,别说是演戏了,简直恨不得立刻跑的远远的。
郁清欢一定是想要毁了他!这样他就没法抢他的角色了!
高云成心脏狂跳,越想越害怕,本能的就往后退。
一圈正等着他表演的人:“……”
就这个样子还想要演《生死一线》?这个小明星是疯了吧!姜琦正暗暗嘀咕着,就见高云成忽然像只兔子一样,嗖的一声窜到了柱子后面,满脸狰狞的朝这边喊:“把郁清欢弄走!不然我是不会演的!”
姜琦:“……”
感情他们求着他演了?!
刘家安却再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挥挥手让其他人看热闹的人离开,他冷笑着对高云成道:“滚回去告诉你后面那位,想要在我刘家安的剧组里安插人?再等一百年吧!”
姜琦比刘家安心细,一下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刚刚高云成明明志得意满的准备试镜,怎么忽然就开始情绪崩溃了?
看着高云成被保镖推搡离开的狼狈背影,姜琦扭头正想问问郁清欢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被他手里的剪刀吓了一跳,“清欢,你拿剪刀干什么?这玩意可不能随意丢。”
“刚刚剪衣服标签了。”郁清欢冲他微微一笑,乖巧的把剪刀递给了场记。
原来是这样,姜琦恍然大悟,看着阳光挺拔如杨树苗一般的郁清欢,心情大好,“走走走,跟我过一下你下午要演的剧情。”
哥俩好的搂着他离开了。
而此时在霍家,霍嵘挂了电话后,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走到霍渠后面,戳了戳已经盯着鱼看了一整天,快要变成望鱼石的弟弟,无奈的道:“别看了,你好朋友的角色都差点被人抢了。”
停了一下,发现自己这话太复杂,弟弟听不懂,又换了一种说话,“你家好朋友被人欺负了,很伤心。”
也不知道这十块钱好几条的破金鱼有什么好看的,从回到家开始,霍渠就宝贝一样守着鱼缸,谁也不理,就连吃饭都得把鱼缸放在自己手边,好像谁要跟他抢一样。
无论全家人用什么方法,甚至给他从研究院弄了好几道量子力学的难题,都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清欢?”霍渠的耳朵动了动,终于抬起头,看着霍嵘,说了两天来的第一句话。
霍嵘几乎要喜极而泣,激动的大嗓门传遍了整个客厅,“妈!妈!快过来!三儿说话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霍渠是第一次说话的小婴儿。
霍夫人风一样的从楼上冲下来,脸上的面膜掉了一半,动作凶狠的挤开霍嵘,惊喜的看着霍渠,“三儿,三儿,你找妈吗?妈在这里,刚刚说了什么?快!再说一遍说给妈听听。”
霍嵘:“……”
叫妈的明明是他!
霍渠却不看他妈,而是艰难的从他妈的怀抱中挤出一个头来,看向霍嵘,满脸的担忧,“清欢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不高兴。”霍嵘摆摆手,“你安慰安慰他就好了。”
“安慰?”霍渠迷茫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这颗华国最聪明的大脑,此时却一片空白。
安慰……是什么?
清欢在不高兴、在伤心,需要自己安慰他。
霍渠死死捏着拳头,焦躁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眼底憋得通红,仿佛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
可安慰、安慰到底是什么?
霍嵘被他的表现吓了一跳,霍夫人更是吓的脸都白了。霍渠是一个特别单纯的人,如果他钻了牛角尖,持续这么下去,那后果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霍嵘肠子都悔青了,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心疼的走到霍渠身边,“三儿……”
话还没说完,就见霍渠骤然停下了脚步,一脸惊喜的看着他,“二哥!我——我要是让清欢看看我的鱼,他是不是就不伤心了?”
这两条金鱼是郁清欢送他的,是他最宝贝、最喜欢的东西。清欢是他的好朋友,也会跟他一样,很喜欢他的金鱼吧。
这样,清欢是不是就不会再继续伤心了。
霍嵘一愣,眼泪刷的一下涌了出来。
他的小弟,从出生起就把自己和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隔离开来。生病、难过、开心……一切一切的状况和情绪,都不会主动开口说。
哪怕他们这些至亲,都无法走进他的世界。
二十多年来,家里人不知道下了多大力气,霍渠却像是磐石一样,始终固守着自己的小天地,不肯为其他人敞开一点点。
而现在,他终于像是一只伸出了触角的小蜗牛,小心翼翼的、却带着美好期待的,开始跟周围人分享他的喜好、他的感受。
霍嵘狠狠抹了一把眼睛,哑着声音环住霍渠,坚定的吐出了一个字,“是。”
第15章
霍嵘带着霍渠到片场的时候,郁清欢刚刚拍完定妆照。
刘家安对这组照片满意极了,破天荒的赞不绝口,拍完就立刻让人发到了微博上。
就是苦了郁清欢,天气冷,拍摄地点又没有任何取暖的措施,他还必须要保持最完美的状态,哪怕身体都冻僵了,也要摆出最好看的姿势,连鼻尖都不敢红。
拍完后,他立刻用王振生递过来的加拿大鹅,将自己紧紧裹了起来,连赵卿渊递过来的热水都不愿意伸手去接。
“清欢!”片场中闹哄哄的,穿着各种各样服装的演员像是上了紧绷的发条一样,一刻不停的往前赶,霍渠却一眼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郁清欢,高兴的喊了一声,抱着他的鱼就直接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郁清欢吃了一惊,赶紧站起来迎上去。
霍渠警惕的扫了一眼旁边的赵卿渊,背着他,神神秘秘的将郁清欢拉到后面,献宝一样把鱼缸捧到郁清欢面前,“给你看。”
莫名被排斥了的赵卿渊:“……”
弄两条破鱼还怕他看?他是长了火眼金睛能把鱼看死还是怎么的!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冲郁清欢挤了挤眼,赵卿渊示意他介绍一下,然而郁清欢压根就没往他这边看,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霍渠冻的通红的手上。
“大冬天的带着两条鱼过来干什么?”顿了一下,察觉到自己口气有些严厉,赶紧放软了声音,“冷不冷?”
霍渠被郁清欢的责备弄得有些委屈,可怜巴巴的抽了抽鼻子,老老实实的吐出了一个字,“冷。”
“那还敢不戴手套!”郁清欢接过他的鱼缸,一只手捧着,另一只手扯开羽绒服侧面宽大的衣兜,“来,把手放到这里来。”
“小心!小心!”霍渠却像是没听到他的下半句话一般,心惊胆战的盯着浴缸里剧烈晃动的水,焦急的绕到了郁清欢的另一侧,“鱼要掉出来了。”
“我看着呢。”郁清欢敷衍了他一句,见他的注意力还在鱼上,干脆一把扯过他的手,强硬的塞进了自己兜里,带着他大步朝休息室走去。
这是赵卿渊的专用休息室,里面各种家具和取暖设备一应俱全。郁清欢一进门就打开了暖气,把霍渠按在了沙发上,板着脸,“坐好!”
霍渠小动物一样直觉郁清欢心情不好,乖乖挺着身板坐好,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一副聆听训斥的模样。
郁清欢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他。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拍戏、又是怎么跑过来的、有没有跟家人说,可话到了嘴边,看他那副可怜的样子,又不忍心说出口了。
霍渠见他半天不说话,心里越来越难过。清欢果然在伤心,自己并没有让他开心起来,他也不喜欢他的鱼。
胸口忽然传过来一股闷闷的疼痛,这痛并不剧烈,却一下又一下,连绵不绝。仿佛无孔不入的空气,将他的胸腔填的满满的,撑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是一种陌生又让他惶恐的情绪,霍渠不知所措的捂着胸口,眼角憋得通红。
郁清欢回过神来,就见霍渠一副强忍疼痛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什么也顾不得了,赶紧坐到他旁边,一边帮他顺气,一边焦急的问:“怎么了?生病了吗?哪里痛?”
“这里。”霍渠指了指心脏的地方,闷闷的道:“很疼很疼。”
郁清欢陡然色变,心脏疼,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难不成霍渠还有心脏病!
又是拍后背,又是给他倒热水,看他脸色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才问道:“怎么样?好点了没?”
霍渠抚了抚胸口,一脸茫然的看着郁清欢,“不疼了。”
好奇怪,只要清欢一过来,他就不痛了,他到底得是什么病?
郁清欢叹了口气,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已经决定,过几天要抽时间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一会儿发烧、一会心脏疼什么的,实在是太吓人了。
“清欢,”正想着,忽然觉得衣服一紧,郁清欢低头一看,就见霍渠拉着他衣服下摆扯了扯,小心翼翼的,和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的一模一样。
郁清欢心里微软,“怎么了?”
“你……你还伤心吗?”
郁清欢一愣:“恩?”
“我二哥说的,”霍渠看了他一眼,漂亮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羞赧,“说你现在很难过。”
郁清欢莫名其妙。
自己什么时候难过了?而且他二哥是谁?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