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希一听赶紧的转身看向徐彧,尽量快步的走了过去,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哪儿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喜乐见苏安希来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作势要起身,被徐彧一巴掌趴在屁股上,用眼神警示了它一眼,它这才轻声呜咽着老实的趴在一边。
徐彧任由苏安希走到他身边上手拽着他胳膊前后来回的打量,一个劲儿的问:“你到底哪儿受伤了?”
“怎么?紧张我。”徐彧带着笑意的嗓音传进苏安希的耳朵里。
苏安希手上动作一僵,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一撒手瞪了一眼徐彧,“请别跟一个医生开这种玩笑。”
徐彧抬起头看向苏安希,他漆黑的眸子里落满了红血丝,敖的红红的眼睛,沉着乌青的眼袋,脸上沾着灰和泥。
离得这么近看他疲惫的模样,突然觉得此刻的他像是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可怜巴巴的。
紧张他,是啊!紧张了,紧张了二十多个小时。
从昨天他送她回来后离开的未来二十多个小时里,她的心就没怎么定过,虽然表面上一直表现的很淡定,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里的七上八下。
每每送过来受了伤的武警战士,她得知后,总是第一时间去确认有没有他,看到伤员队伍里没有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没一会儿心又悬了起来。
直到刚才看到他和喜乐,一直悬着的心才缓缓的落了下来。
“是受了一点小伤,不用处理。”徐彧开口说道。
苏安希以一个医生的口吻对徐彧说道:“不管是什么伤,只要有都得处理,跟我进去。”
徐彧不由的一笑,抬起头看向苏安希,“那你先陪我坐一会儿,我就跟你进去。”
“就一会儿。”苏安希无奈,就着徐彧旁边的石台子坐了下去。
两人并排而坐,都没话说,莫名的有点尴尬。
徐彧便不自觉的去掏烟,修长的手指取了一支出来送到嘴边叼着,并没有点燃。
“昨天救上来那个姑娘怎么样了?”徐彧声音不大,手里把玩着打火机,询问道。
苏安希瞥了眼徐彧,薄唇上的烟被他叼着玩似的,难怪说话含糊不清。
“被公安部门带走了,具体情况,不清楚。”
事实上昨天回去以后,廖志平帮她处理好脚上的扭伤,就想着去看看那姑娘,结果扑了个空,据说已经被公安带走了。
“嗯。”徐彧暗自点了点头,问点别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军医,还会因为救不了而难过吗?”
“当然,刚开始完全接受不了,甚至后悔为什么要选择这个职业,不过,凡是都是坚持下来的,救不活的我知道自己尽力了,救活的看到他们健康出院,比什么都让人开心。”苏安希说着很是自然的笑了起来,一转眸却看见徐彧真叼着烟痞痞的看着他。
她暗自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呢?会难过吗?”
“会。”徐彧回答的很笃定,顿了顿,有些苦涩的一笑:“特别是……战友。”
苏安希明白这话个中的含义,送战友,一种是送别,此生还能再见,另一种是永别,此生永不再见。
“万家灯火万家宁,铁骨铮铮魂不息。”苏安希突然就想起了夏俊楠说的这两句话,“这话说的真好。”
“这话是个老战友临死之前对我说的,爆炸,连尸骨都不剩。”这些埋藏在心里的很久很久的郁结,不知为何在她面前就突然这么平静的说了出来。
苏安希听出了徐彧的伤感,许是太累,有些埋葬在心底深处的伤和痛并不是不能触摸,只是需要一个时机而已。
“还好吧?”她问。
“苏安希。”徐彧淡淡的喊了一声,伸手摘掉唇上衔着的烟卷,低低的问:“你说后悔,是真的后悔了?”
“什么?”
“后悔当年放弃了清华。”
“遗憾,倒也不后悔。”
“……”
久久的沉默后,没等来徐彧的下一句,倒是等来了肩头的一沉,她明显�-->>肷硪唤婕醋房慈ィ绨蛏鲜悄腥说哪源�
“徐彧。”苏安希动了动肩膀。
徐彧也随之一动,可是却靠的更近,低哑的喃了句:“很累,让我靠会儿。”
曾几何时,在外执行任务,凶险万分也好,疲累过度也罢,从未有过此刻的心安。
他很清楚只有枕靠着的这个人才能让他放下所有的戒心和疲惫,摒弃一切,不管不顾。
再看一眼卧在地上的喜乐,褪去对她的恶劣态度,也闭着眼睛进入了梦想。
他勾唇一笑,瞌上了双眸。
“徐彧……”
苏安希喊了几声徐彧的名字也没得到回应,就这么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盯着他的短发,慢慢的伸出左手,可还未触及,却又收了回去。
而肩上的男人早已沉沉睡去。
耳边是男人均匀的呼吸声,暖暖的气息打在她的颈脖处,飘散而来的是独属于他那份淡淡的烟草味和风干的汗水味,明明两样都不好闻,她却并不觉得讨厌。
他问她是不是后悔当初放弃了清华,她说遗憾,这话实事求是,没填清华只能是遗憾吧!
至少当年这一切都是她的抉择,为他放弃清华,她没曾后悔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