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千夜无奈地收回了自己想要抱住文光的双手,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一个女子的笑声和男子的戏谑声就从身后传来过来——
“咯咯咯……琳公子这副模样,可真是少见呢~”
“哟~好友,看来是一物降一物啊!”
文光转过头去,只见小巷中一座雕栏玉砌的二层小楼上,一个风流男子正陪同着一位曼妙女郎倚在栏杆上,女郎正捂嘴娇笑,而男子正举着一只半倾的酒杯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打招呼。
文光顿时脑袋一空,然后立刻感觉一阵火烧感从脖子上直接蔓延到耳朵根。
——完了,自己的蠢样被别人看到了。
琳千夜也在此时翻身跳下驺虞的背部,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斗篷,拍了拍重新盖到了文光头上。
宽大的斗篷从天而降,遮住了文光的视野,也掩盖了他的尴尬,他僵硬地任由琳千夜牵着他走进那座小楼,根本没有注意到之后发生了什么。
而二楼的男子看清了琳千夜的动作,俊俏的眉眼顿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琳千夜一眼,他转过身朝身边为他斟酒的女郎调笑道:“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啊。”
走进酒楼的正门,琳千夜婉拒了要上来招呼他的女郎们,径直找到通向二楼的楼梯,带着还在呆愣中的文光慢慢走上了楼梯。
等他们走上二楼,只见方才那个男子和女郎已经坐在一桌制备好的丰盛宴席边,正笑吟吟地好整以暇地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您就这样清闲吗?”琳千夜拉着文光走到下首的客座上坐下,然后替文光揭开遮住头脸的斗篷。
“在外面的话就不必用“您”这样疏远的称呼了,难道我们还不算能称呼对方的字的朋友吗?”
那名男子这样笑着回应道。
琳千夜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放松地将自己的半具身体向文光的方向倾斜,茶色的柔顺发丝搔地文光脖颈发痒,总算是把文光已经飞散的魂魄拉了回来。
“我可不是你的靠枕啊!”
文光下意识就这样朝琳千夜小声怒斥道,却在说完的下一刻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失礼,于是只能尴尬地朝上方含笑的两人露出微笑。
“哈哈哈,我叫做风汉,我的这位好友作风总是很不羁呢~”
这个自称叫做“风汉”的男子以手支颊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朝着文光挑了挑眉,“但是我也能体会他的心情,毕竟有这样一位美人相伴,想要亲近的心意怎样也无法避免吧?”
文光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指着自己说:“美人?我?”
“哎呀呀~”一旁坐在风汉身侧的女郎惊讶地用娇嫩的手指捂住红唇,“小公子难道觉得自己的容貌算不上美人吗?”说着一迭声命侍女拿来一面圆镜。
然后文光就在那面珐琅葡萄纹的镜子中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哐当”一声,小巧的靶镜落到了铺着绒毯的地面上。
琳千夜弯腰捡起了那把镜子,看着镜中人脸上的茫然却仍旧难掩国色的面容,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他把镜子塞到文光手中。
“胎果?”他虽然对文光说话,但眼睛却看向上首的风汉。
风汉也惊讶极了,缓缓点了点头。
文光从琳千夜的口中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语。
他神奇地看着镜中那个白发银眼的陌生的自己,一种荒诞感弥漫在了他的心头。
“胎果是什么?”
他茫然地向着在座的人提出疑问。
琳千夜的眼中却燃起了一种强烈的喜悦,“那可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现象呢~”
随即便听那个叫做风汉的人说:“这里的人并不需要通过女子孕育,而是从一种名叫里木的树上,由父母向天帝请求而降生的,但是偶尔会有卵果被蚀带到别的世界,进入那边女子的腹中出生,像这样的孩子,便是胎果。”
“那么,我冒昧多问一句,您和琳兄都是蓬莱海客吗?”
文光下意识想回答,却被琳千夜笑着打断。
“一见面就寻根问底,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呢~”
风汉见琳千夜并不想透露过多关于文光的来历,只能耸了耸肩,一转话峰,问道:“那么姓名总能告知吧?”
文光点点头说,“我姓白……名字叫做……”
“——名字叫做香雪。”
琳千夜看了一眼文光,笑着用筷子在空中写出“香雪”两个字。
文光脸色微动,在大家看不到的桌下,琳千夜在文光手心里写了三个字“勿多言”。
文光立刻便领悟了琳千夜的意思,虽然心中不满他给自己取了这么一个假名,但还是忍耐了下来,向风汉点点头。
“……香雪啊,白香雪。”风汉啧啧赞叹着,“真是人如其名呢。”
琳千夜并不想风汉的注意过多的集中在文光身上,他笑着朝伴坐的女子举杯,“若说人如其名,还应当是玉叶娘子——”此时这名唤玉叶的女子发髻上正好簪了两朵蝴蝶簪子,琳千夜便吟诵道:“蝴蝶,蝴蝶,飞上金枝玉叶。”一语双关,顿时逗得那女郎笑得花枝乱颤。
“妾身可不能算什么金枝玉叶,左不过就是个薄命之人罢了。”说着还用绯红的眼角颤巍巍地睇了一眼身侧摸着鼻子讪笑的男子。
不过也就这样一句埋怨,玉叶便笑着举起酒杯道:“良时难共,咱们何不共饮一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