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昭往房外走,开了房门外面的丫鬟便欠身行了礼,道:“大小姐,奴婢们为您梳洗。”
林夕昭望着房门处的丫鬟,忙问道:“笙儿呢?”
丫鬟朝着院子里的墙角处看了一眼后道:“小姐在院子里晒太阳呢。”
林夕昭顺着丫鬟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坐在一旁仰着头看着红色朝阳的曲笙。
曲笙感受着红日的颜色,这是她能看到的除了黑与白之外的颜色。
曲笙此刻也听到了房门口丫鬟的声音,但她没有看过来。
林夕昭看着曲笙披着厚氅衣,身边还站在风齐,垂下眸子,心下担忧稍减些许回屋梳洗了。
用早膳的时候,屋内桌子又重新搬了回来。
“笙儿。”林夕昭夹了菜,一手兜在下方,放在了曲笙的唇边。
曲笙知道林夕昭是想要喂她,可她却不领情。曲笙嚼着嘴里的饭,目光直视着前方,像是没听到般,又低头吃了起来。
风齐站在一旁,示意丫鬟停下给曲笙布菜的手,看向了林夕昭。
林夕昭与风齐对视一眼,无声的给曲笙布了菜放在了碗里。
曲笙吃了几口便猜出了是林夕昭在给她布菜,少顷她便放下了碗筷不吃了。林夕昭布的菜都是她爱吃的。
这桌上还有林夕昭喜欢吃的,丫鬟却不知道曲笙爱吃什么,只每样都为她夹了一些。
曲笙让风齐在屋内看着,就是怕丫鬟和林夕昭串通,岂料风齐竟是先帮了林夕昭。
曲笙不吃,林夕昭也没了胃口。曲笙被风齐扶着去了灵堂处,林夕昭也随着过去了。
两人跪在灵堂内,曲笙只是低头看着地面,林夕昭则跪在她的一侧,时不时的看她一眼。
今日曲钰和赵嘉虞也都过来了,因曲鸣是小辈,来祭奠的人并不是很多。长期停灵在灵堂内,为得就是等待曲家二叔曲继闲,和曲鸣的母亲一起过来。
晌午时分,曲霆带着府中的护卫,将二老迎接了回来。曲鸣的母亲在路上已经苦干了眼泪,这会下了马车,看着府门上的白布,差点又昏厥了过去。
曲霆和曲钰低着头强忍着泪水,可通红的眼眶却已经让他们的悲伤暴露。
二老被搀扶着进了府,曲笙跪在灵堂上听说二叔和二婶来了,急忙的站起了身,可才迈步便踢到了身前的火盆。
林夕昭见状,急忙将火盆移开,站起了身去牵住了曲笙的手。
曲笙被碰触,那柔软偏凉的指尖,只一瞬她便猜出了是林夕昭。可她需要出去,也就顾得那么多了。
曲笙被林夕昭领着出了灵堂,曲继闲和曲二婶在寿林的时候便知道曲笙的眼睛已经失明,这会看到她的目光不断的飘移,却始终寻不到落点,心中更加的悲痛起来。
“二叔,二婶。”曲笙听到动静,可大家却都不说话了,她只得去唤人,确定他们的位置。
曲笙在寿林的时候,一直由二叔曲继闲和曲家二婶照顾着,虽是接触的时间很少,但却也像她们的孩子一样。
她没能把曲鸣救出来,此刻自责的都显露在了脸上。
“好孩子,快让二婶看看。”曲家二婶眼中的泪已经哭尽了,她伸手去抱曲笙,林夕昭也适时的与曲笙松开了手。
曲家二婶左右端详着曲笙,瞧着她是真的看不见了,心里又添了一份伤心。
一众人在灵堂外站了片刻,便又往灵堂内走。曲家二婶抱着曲鸣的棺椁,哭的伤心欲绝,曲家二叔站在一旁垂眼悲叹。
曲家三叔四叔,此刻也是自责,自己当初没有阻拦曲鸣去查找曲策死因的真相而难过着。
一家人这么多年齐齐的聚在一起,却是在曲鸣的灵堂之上,多么的悲哀。
曲家二婶在曲鸣的灵堂上陪了他两夜,下葬那日,京城主路街道上都飘着白色的纸币,仿佛是老天爷降下的一场大雪。
林夕昭牵着曲笙随在送葬的队伍中,曲家不管老小也都出来送了曲鸣一程。
一个被朝廷内外看好的诸侯接班人,就这样被奸人所害,曲家已经与天子打了招呼,势必要将凶手抓住,将他挫骨扬灰。
曲鸣就葬在了城外的茅草屋处,由曲家人派人去看管着。等着曲家人提着凶手的人头祭拜后,再择吉日迁往寿林封地。
曲家几位长辈原是不管几位小辈追查曲策死因一事的,但曲鸣的死也换来了曲策的死因。
曲继年已经上报朝廷,皇帝也为其择了官员专门负责曲策和曲鸣之死一案。
曲家府门处的灵幡没有因曲鸣下葬而撤下,他们要留着,一直等到能让曲鸣瞑目的那一天。
当年曲笙来京的时候,曲家二叔曲继闲原本也是被召集到朝中的,但封地不可没有曲家的人。他们想了法子拖延,最终以让皇帝派遣官员进入,让曲继闲留在了封地。
那次曲笙射伤了国舅爷的女儿,赔了黄金,让曲笙痴傻一事传播了出去,丢了太子妃一位,也为曲继闲留下寻了一个可商量的余地。但最重要的,还是皇帝被动派遣官员进入曲家的军队,让朝廷看到曲家没有反叛之心。
当时年仅三岁的曲笙,只一计便换来了三件有利于曲家的事情。也让三兄弟对这个小妹妹刮目相看。是以,很多事情,这三兄弟都会与曲笙商议。只是唯独这一次,曲鸣太过心急,没有等到曲笙回来便涉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