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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终于开口了,道:“主人吩咐过,司阁主若有什么要求直言便好。”
  司慎言抱拳道:“多谢。”
  小厮近前两步,对司慎言耳语不知说了什么。司慎言先是一愣,而后皱着眉笑了:“这……替我谢谢他吧,回头我请他喝酒。”
  小厮从头到尾面无表情,躬身退出去,把门带上了。
  屋里地毯很干净,满月和司慎言在门口就已经把脏靴子脱了,只穿着袜子踩地。
  司慎言指着一旁的文生鞋,道:“可以穿那个,是新的。”
  满月没穿,笑着往随形石台前一坐,开始烹茶。
  他把水烧上,茶具茶海都烫过回温,道:“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你又要请谁喝酒呀?”
  司慎言也坐过来,饶有兴致的看他摆弄得熟练:“倒也不是不能听,只不过……你八成不喜欢,”他说着就换话题,继续道,“这儿的东家是个明着做春色生意,暗地里买卖情报的江湖人,那狄氏家大业大,这些事儿上清高,这位东家不一样,都城里叫得上名头的楼坊班台,有七成与他有关。”
  满月于这些藏得深的的江湖暗道并不了如指掌,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这位神秘东家是谁。索性不想了。
  “哦,”他看出司慎言不愿意深说,神色微妙地递上品茗杯,“果然好地方,竹炉汤沸茶当酒,借花献佛,敬司阁主一杯。”
  司慎言接过,只把热茶在鼻子下面虚着热气嗅,片刻便放在一边没喝。
  他笑着看人。
  满月今日出门穿得很随意。屋里热,他披风和外氅都已经脱了,就单穿着一件墨灰色的长袍,片点花纹都没有,若不是中衣的衬领滚了一趟极细的暗红织金锦线,直接去寺里撞钟,都不用换衣裳。
  公子的头发也弄得随意,在身后揽着一道红色锦带,衬着领子边的颜色。
  万般随意里,透出点映衬搭配的心思。
  司慎言往前略一欠身,就捋到满月额前的碎发,绕在手里轻轻的揉,笑道:“这位公子的话,怎么听着酸溜溜的?”他这会儿才拿起刚才的茶杯,一饮尽了,“上品祁红工夫的兰香味,都掩不住。”
  满月似笑不笑的不看他,暗赞他不仅尝得出醋味儿,还挺懂茶。
  就这时,门边“叮铃”一声脆响,声音不大,听着空灵。
  司慎言松开满月发丝,笑道:“我给钱,他帮我办事,说多了顶多是合作多次的买卖搭子,”他起身走到床边,向满月招手,“你来,先把正事办了。”
  满月的注意力刚被铃声吸引,发现那铃铛的摇线是通到阁楼地板下面不知哪里,正好奇呢,听了半耳朵“把正事办了”,扭脸就见司慎言坐在床边看他。
  心思顿时飘了。
  人一愣。
  司慎言和他已经很熟了,只看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笑道:“不是你想的那事儿。”
  纪满月:……
  这还不脸红?
  满月自己都觉得耳根在发烫,暗自检讨——我欲求不满,这么馋人家身子?
  好在司慎言说完,就在那床铺一角倒腾什么,没在意他。
  纪公子浑身不自在的走过去,装作没事人似的,见司慎言已经把松软厚实的垫褥掀开,露出下面一道小小的暗格。
  精致的小门拉开,纪满月直接傻眼。
  床面开了个口,角度的弯折很巧,可以看到下面的屋子!
  口子窝在楼下的吊兰盆景中间,想来楼下反观,很难发现。
  愣神的功夫,司慎言在他耳朵后面亲了一下,是个湿哒哒的吻:“耳朵好红啊,月。”
  毫无防备,惊得满月打颤。
  要回身说话,被司慎言从身后一把搂住捂了嘴。
  这个姿势满月正好被迫枕在司慎言肩上,司阁主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在他耳边低沉道:“嘘,铃声是告诉咱们,有人进来了。”
  话音落,楼下传来笑,听那几人来言去语熟稔得很。
  满月一耳朵就听出来,其中一个相对冷冽的附和声是魏鸣的。
  他反手拍拍司慎言,司慎言放开他了。
  三个人步入小小的画框范围。
  可满月没看见魏鸣——他站在远处没跟过来吗?
  这闪念刚冒了个尖儿,又瞬间给推翻了。
  只见一人恭敬地请另一名公子先坐,而后才在那公子下垂手的偏桌坐下。
  单看脸,这人满月不认识。但他的身形、走姿都与那顶着张日尧的脸的魏鸣极像。他脚还跛着,跛伤没有当日牢内相见时严重,该是逐渐痊愈了。
  满月诧异地看向司慎言。
  司慎言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这就是他去查来到结果——是易容术。
  “魏兄脚还没好吗?王爷也罚得太狠了。”
  说话这人声音也很熟悉。
  满月死活想不起这是谁,推了一下司慎言,示意对方往床里面挪挪,他好换个角度看清楚。
  结果司慎言眉毛一挑,跟个座钟似的,纹丝不动。
  满月瞪他。
  司慎言笑着拍拍腿,张开手臂。
  满月笑着冲他呲了呲牙,然后非常不吝的坐进他怀里。
  这个角度视线就非常好了,楼下屋里几人的发顶尽收眼底,稍微偏转,就能看见面貌。他往侧一偏,清清楚楚看见那声音的主人是高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