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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显然是在说店小二。
  那小二丝毫不怯,上下打量年轻人:“我说公子,装模作样的,我见得多了。您拿这么重的剑,拔得出来吗,舞得动吗?”他歪着脖子依旧没好气,不用仰头,就看见满月和司慎言从二楼下来,“呦呵,对了,您看这二位,虽然跟您了是同一路的,但好歹知道自己斤两,本来就不是江湖人,装什么翘屁股鹌鹑、大尾巴狼?削尖了脑袋往血雨腥风里面钻,嫌命太长?您跟阎王爷打个商量,匀我几年呀。”
  其实平心而论,小二的话里不乏好意,但他说话太噎人了。
  果然,好话不会好好说,总有吃亏的时候。
  就见那被他塞怼的年轻人,眉毛一立……
  他的佩剑工艺精巧,带着绷簧,他在锁扣处一按,利刃自己崩脱开剑鞘,长剑陡然拔长,往前一送。
  且不论功夫高低,起码人家会。
  小二登时给吓傻了,冰冷的刃口贴着他的发髻划过。
  眨眼的功夫,发髻就削散了。小二吓得抱着脑袋在地上发抖:“小人打眼了,原来是真侠士!侠士饶命!”
  满月看得直摇头:这小二能活到现在,其实算是命大了。
  他一边想,一边往外走,与那年轻人擦肩而过。
  那年轻人不再理小二,自来熟地问道:“二位也要上山吗,相请不如偶遇,结伴同行如何?”
  他这会儿说话收敛了刚才的大嗓门,文绉绉的跟念戏文似的,纪满月尚没答,司慎言就直接道:“不必。”
  纪满月轻笑出声,与司慎言先后跨出门槛。
  那年轻人追在后面:“别走啊,你们连兵刃都没有,很危险的,你们听说过血月公子吗?那是我师爷爷,我能保护你们!”
  纪满月第一反应是:厉怜这小子竟然敢背着我在外面收徒弟?
  转念一想,当然不可能了。
  被这道莫名其妙的渊源一点,满月再看年轻人的佩剑,还真隐约看出几分贯月剑的影子。年轻人见满月打量他的兵刃,将武器大方往前一送:“好兵刃吧?按照我师爷爷的兵刃做的,只不过减了斤两。”
  “你见过你师祖吗?”满月问道。
  年轻人神色暗淡下来:“我师爷爷是个天仙一样的人,大概是天妒英才,他早早就往生了……若是能让我早生十年,有幸见他一面,我一定让他远离江湖恩怨,把他老人家伺候得妥妥帖帖。”
  什么乱七八糟的……
  满月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见有人称自己为老人家,心道这是哪儿跑出来的疯小子,又问:“那你师父是谁?”
  年轻人道:“师门有命,不能透露师父名讳。”
  嚯。
  但如今几乎全江湖都知道,血月公子不仅没死,而且还入朝为官。
  这位少侠,你要么是真的跟着师父在哪个山沟沟里修炼太久了,要么就是别有所图。
  但看你这衣裳算不得贵,也能称作富,所以我猜你有猫腻。
  来言去语并不耽误手上麻利,满月已经解开马匹,策马一鞭,向司慎言道:“咱们走!”
  二人绝尘而去,那年轻人的叫嚷声自背后传来:“哎——别走啊,没人护着你们,可太危险啦,一道走吧。”
  满月回头看,他竟然也骑着马,追过来了。
  第61章 他在墙里
  司慎言与纪满月的马已经算百里挑一, 但那年轻人的□□坐骑堪称神骏。
  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追得很近了。
  纪满月心道麻烦。他当然不愿意去那么诡谲的地方,还带着这么个二百五似的家伙。
  遂而伸手入怀, 摸出一粒金弹丸, 回手一抖, 正打在道边树枝上。
  铜钱粗细的枝丫立时断了, 带着茂密的绿叶,含着一道暗劲, 晃悠着坠落下来。
  时机算得正好,直对那年轻人劈头盖脸的扫过去。
  遇到这样的状况,大多数人的反应是停下来, 而非是加速冲过去。那年轻人也不例外。他缰绳一提,马儿嘶鸣着止住步子。
  路被枝丫拦下。
  这么一耽误, 他再想去追满月二人,已经不可能了。
  纪满月回望着, 得意的弯起嘴角,专心策马急奔。
  这些小事司慎言向来是不管的, 反正他身边这人时不时就皮得紧,应付这些小状况, 总有他自己的路数。
  他揶揄问道:“人家好歹喊你师爷爷, 你就这么对待徒子徒孙?”
  满月鼻子哼出个音儿:“天下真理便宜没好货, 货都如此,白捡的徒孙更是这般。”
  从镇子官道入山路,越往高走道路越窄。起初还能骑马,待到隐约看见神剑峰大殿的断壁残垣屹立在飘云之巅时, 脚下的路已经残破得只可步行了。
  当年神剑峰之乱, 动用了炸药。
  碧烟半遮如神殿一般巍峨浩渺的建筑, 如今就连山道的石阶都被毁得坑洼斑驳,端壑无数。
  山高霭气重,风带着雨的味道。
  扑在脸上,又冷又潮,让人心里隐约泛起一股沧海桑田的凄怆。
  满月问道:“醉仙芝的线索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司慎言在前面引路,他没往残殿的方向去,反而从怀里摸出一块极精巧的罗盘,跟着指针的偏转角度开始寻路。
  还整上风水先生这一套了?
  满月见司慎言聚精会神顾不上作答,也就只是默不吭声的跟在后面,随时戒备四周。但这里确实再无什么暗哨埋伏,只有成群的山雀,环绕着破落的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