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如同被木管刺入颅骨搅动。
就连异能登基不够，躲得较远的人都脸色一白，眼中泛起猩红的血丝，眼球外凸，像是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对身边的人产生了暴躁的杀意和怒意。
有几个人突然暴起同伴，好在被其他人死死按住了。
“是那道意志。”贪婪之骰飞了出来，整个骰子瑟瑟发抖，“这条虫子刚才的鸣叫声里，我能感觉和那股意志相似的力量。”
“是精神污染。”
脑虫被古神影响后，精神攻击中又多了精神污染的特性，于是影响力变得更加恐怖了。
她试图施展【复苏】，原本暴怒焦躁的人平静了一下，但握着武器的手依然在颤抖，对付残存的虫族时犹犹豫豫，甚至好几次差点砍伤同伴。
云奚身边，已经达到a级的亚瑟等人脸色像墙纸一样唰白，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
“你们感觉怎么样？”她皱了皱眉，一边持续施展复苏，一边问。
“不大好。”刚解决完一只虫子的亚瑟颤抖这摇头。
“脑中混乱的思维平静下来了，但依然存在眩晕、幻觉、视线和感官模糊。”夏白航喘着气，努力描述他们的情况，“在我们眼中，虫族和人在不断转化。比如你，刚才那一秒在我眼里就是一只火焰虫。”
云奚：“……”
一秒的幻觉并不长，但这样的幻觉，在战斗时是致命的，容易误认敌友。
大家分不清同伴和虫族，也不敢出手。
明明【复苏】以前清除污染时都是有效的。
除非，这不是污染！
云奚突然拧眉，脑虫虽然因为协同进化，多了古神精神污染的特性，但本质这依然是精神攻击，并非古神污染，所以单纯清污染是没用的。
……
“怎么样？”地底，古神教第三席绅士看向窥密者，“主即将复苏，这次绝不然让任何人打扰主的降临。”
本来，他们的伟大计划是不必惧怕一队帝国小队和一群学生破坏的。
但是，里面有一个云奚。
屡次被云奚破坏计划，绅士已经快对她产生ptsd了。
窥密者瞳仁里，无数交叠的瞳孔散发着灰雾般的浅光。
只是仔细看，她此时双眼眼角在淌血，像是被灼烧了——这是她窥视太阳的代价，哪怕她视线收得及时，依然留下了后遗症。
“像计划那样，被脑虫拦下了。她能破坏主的‘赐福’，但是她的能力不能解决精神攻击。”
窥密者数颗眼珠同时转动，回答。
绅士松了一口气，小丑面具上的笑弧扬得更高，原本略微紧张的语气开始愉悦上扬，“这次，她应该没有解决办法了。她屡次破坏我们计划，等主复苏，主自然会对她进行清算。”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时，突然敏锐地发现窥密者表情一僵。
“怎么了？”他心脏一跳，急忙询问。
窥密者表情呆愣，目光穿透虚空。
她看到，那名熟悉的军装少女，在那招让他们深恶痛绝的技能失效后，突然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同伴，说，
“我有个办法能解决精神攻击，就是你们可能会难受一阵。不过，就算有什么后遗症，事后是可以解决的。”
“什么？”通过唇语，窥密者判定出了少女身边同伴的话语。
什么？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心脏一紧，心底冒出同样的声音。
“以毒攻毒。”
少女的冷静地回答，然后，窥密者看到了一颗巨大诡异的猩红眼珠，在少女身后升起来。
窥密者：“？？？”
第233章
技能【邪眼】。
状态栏中，代表邪眼技能的描述不同于其他能力，甫一出现，就不断闪烁着危险的红色光芒，好像某种紧急而急迫的倒计时，沉重地压在心上。
诡异的眼睛在虚空中睁开，中间的红色瞳孔以违背常理的方式，左右上下地注视移动。
【您与（？？？）产生短暂的链接】
【您身上（？？？）的气息再次提升】
一条条泛着诡异红光的警告在状态栏中跳出来。
云奚忽略那些跳出来的信息，控制邪眼的力量，向被脑虫精神攻击的人进行正向的精神指令，“攻击虫族。”
更为强大的精神污染刺入脑海，大家精神一震。
污染性、传染性更强的精神攻击剃除了他们脑海中原来的精神暗示，恍惚的画面逐渐变得凝实，眼中不断在人和虫之间变化的样貌特征突然变得稳定清晰起来。
不再分不清敌我，但众人却在抬头那一瞬，被天空中突然升起的诡异眼睛给惊愣住了。
只是一眼，注视者就能从那恐怖的眼睛中感受到一股深不可测的气息，像是被拉入了深渊，深渊里的黑水从口鼻耳灌入，淹没肺叶，每一下呼吸都能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哪怕邪眼对他们没有恶意，但，仅是一瞥的窥视，涌入脑海的巨量信息，依然让他们的大脑像是过载的cpu一样，无法思考。
不止是人类，也嗡鸣的虫族，也在眼球出现那一刻下意识地一顿，晶网格子状的眼睛里露出分不清主次的疑惑。
这气息，过于熟悉，让它们分不清是王的气息还是敌人的气息。
【您的‘邪眼’注视到了（？？？）】
使用邪眼技能时，云奚能共享邪眼的视线、感知。
这次，她明显感受到地下存在一股若有若无的同源气息。
云奚的视线穿过了层层土层，没入地底的黑暗中。
她从另一个维度看到了正在窥探的窥密者。
邪眼的目光与窥密者对视之时，这名眼眶中挤满瞳孔的古神教徒瞬间惨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然后是穿着燕尾服的绅士，背棺人……
然后看到了绅士的右眼之中，一颗诡异的猩红眼珠，正以违背人体极限的方式，转动向她。云奚能感觉到上面残留一点和小眼球相似的气息，只不过很淡，应该是一具分身。
不过，除了窥密者外，其他人都一脸疑惑，就连绅士也只是谨慎地左右观察。
他和背棺人等古神教徒微微弯着腰，右手抚上肩膀，一副恭敬顺服、虔诚如羔羊的姿态。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作为古神的信徒，他们能感觉到几分主的意志落在自己身上。
主的注视无处不在，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心悸感，下意识摆出了最恭顺的姿态，但却没有想到，此时他们谦卑行礼的对象，其实是地上的敌人。
果然是古神教徒在搞鬼。
看到这群莫名其妙行礼的古神教徒，云奚心下瞬间了然。
她想试着能不能操纵他们。
不过邪眼共享给她的‘视线’却略过了古神教徒，继续往下探索，就算云奚想收回目光也控制不了。
邪眼的目光就像是脱缰的哈士奇，嗅到了远处的大肉后，不顾拉绳的主人，撒着四条腿朝前狂奔。
视线转过转角，一抹熟悉的蓝吸引了云奚的目光。
人偶师。
华贵的蓝色礼服修饰着修长挺拔的身材，白发蓝瞳，青年苍白的面孔精致秀丽，浑身贵气和黑暗的地下洞穴格格不入。
人偶师身上，之前克里斯附身时，被她打出来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在她的视线随着邪眼视线略过时，懒洋洋靠在一边的木偶师突然抬起头。
和绅士他们恭谨的姿态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他表情轻松愉快，对着‘她’弯了弯唇角，两瓣殷红的唇张合。
说的是——
“妹妹。”
云奚心脏猛地一跳，一股战悚般的寒意漫上脊椎骨。
他怎么认出她来的？
这是从小眼球身上抽取的技能，开启时能完全复刻小眼球这个古神残骸的气息，在恒光星的暗面世界，甚至骗过古神的造物。
古神信徒中，绅士、背棺人……所有感知到邪眼气息的古神教徒，都以为是古神的意志在注视他们，恭敬垂首，可人偶师，却能一眼辨别出背后注视的人其实是她？
只是邪眼视线变化得太快，画面的快速移动让她没心思再计较其中的问题。
很快，邪神视线就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阴凉狭窄的地区。
黑暗与潮湿中，伫立着一颗足有一个两个人高的银色虫卵，表面的卵壳如硬质的银色金属，散发着点点银光，像颗心脏一样不断胀大和收缩。
和云奚曾经想象的，布满恶心黏液的虫卵并不一样，这枚深藏于地底核心的虫卵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称得上是艺术品，是宇宙中自然形成的美丽造物。
只是，就算这枚虫卵还没破壳，光是凝视它，云奚就感受到了一股粘稠冰冷的恶意。同时，还有一股同源的亲近。
亲近是因为她用的是小眼球的技能，和古神同出一体。
恶意是因为……虫卵里孵化的意志，好像本身对她充满了敌视？
云奚脑中迅速滑过猜测，然后就看到，这颗虫卵搏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有活物在里面横冲直撞，挣扎着破茧而出。
虫卵最上面慢慢出现一条裂痕，一根银色的刀锋触足艰难地探出来，明明是破壳的动作，却像是在切开两个世界的界限。
古神要诞生了！
云奚心中一紧，于此同时，眼前迅速跳出了一条提示。
【您与（？？？）进行了对视】
视线连接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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