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的出来司马家意欲何为吗?”
郭嘉笑了笑,“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策反了张杨的部下,这样做就不会把家族给牵扯进去,司马家这是不想跟司空一条心啊。
当然,这也有个好处,我们的初衷本来也不想立刻与吕布撕破脸。”
曹操点了点头,袁绍死后,他对于跟吕布是否撕破脸已经没有太大的忌讳了,郭嘉不提他甚至都忘记了当初自己的要求。
“事情都做了,还想把自己给摘干净。”
曹操冷嗤了一声,“没关系,他策反了谁,到时候把这人握在我们的手里,他司马家就永远也别想干净,我还非要把他推到吕布的对立面上去,不跟我一条船,他还有信心对抗吕布不成。”
言毕,他又叹了口气,眸子变得惆怅起来,“你说,当初从张杨身上搜出来的那个空锦囊,到底是林墨的疑兵之计,还是真的有自救之法只不过被张杨给收好了?”
这个问题,郭嘉没有立刻回答。
自安丰之后,林墨其实也成为了郭嘉心里的一道阴影,尤其是白马擒颜良,官渡破楼橹,再加上乌巢劫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觉得林墨身怀异能。
也因为如此,这一次的破河内才更加重要。
毕竟,如果得手了,至少证实了一件事,林墨绝对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需要扫除阴影,曹操也需要重拾信心,这很关键。
而且,哪怕失手了,也有司马家作为背锅人,怎么算倒是也不亏。
好一会,郭嘉才收敛好凌乱的心思,沉声道:“袁绍已死,荆襄一时半会拿不下,并州已经不能再拖了,所以,河内必须握在我们手里,林墨是否真有那通天异能,让司马家试试便知。”
曹操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回信吧,让他动手。”
“喏。”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就是战机!
北国当然是很富裕的,加上袁家的底蕴,各大世家的拥戴支持,说实话就林墨提的那些个条件,即便是这个阶段的北国也能轻易满足。
问题是,袁谭他代表不了整个北国,甚至代表不了袁家,事实上他现在整体的情况并不比吕布好多少,如果不是因为刚刚秋收,粮草足备,可能已经陷入了用度危机中。
十万人的吃喝拉撒,每天都是肉眼可见的惊人数目。
其实如果换在平常,这些军士只会保留最精锐的一部分,其他都是拉出去参与农耕、水利建设等事项,甚至会登记在册后遣散一部分人,再战时候还会召回。
这样做的好处是开支能够大幅降低,弊端嘛,如果开战,整备的时间会比较长,有时候甚至需要一两个月。
但眼前是什么时候,袁尚随时可能对自己下手,哪里敢遣散这些兵马啊,除了让他们负责收割麦田,都不敢派遣太远的农耕军务给他们。
这也直接导致他的开支用度大幅增加,作为没有了袁府支撑的军队,袁谭能做的只能是积极的跑动青州世家,毕竟现在还没有明面上跟袁尚撕破脸。
所以,他现在不敢立刻答应吕布的价码,希望还能往下压一压。
所幸中原大战的时候,青州方面的骑兵保存的极为完整,便是现在也还能点出八千骑的数量,最难的,始终是后勤问题。
袁尚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准备开始敲山震虎了。
他让逄纪亲自到青州来,勒令袁谭立刻返回邺城,任何的军务都可以先行放下,作为新提拔的监军,逄纪会对这里的战事负总责。
这一回,袁谭如果再不去邺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宣布袁谭是叛军,此举很大可能会让他的部下发生叛乱,因为这些人并不都是青州兵,大多数是冀州人,一旦被宣布为叛军,家眷都会受到牵连。
再者,世家也会开始站队,袁尚当然不认为青州所有的世家都会站到自己这一边,但毕竟他才是袁家的继承人、北国的新主,拥护者一定是会比袁谭多的。
这样一来,则等同于切断了袁谭的后勤命脉。
看似多此一举的劝降,实则暗藏杀机。
这也让袁谭深感不安,他还没有把握能够真正站稳。
所幸的是,袁熙并没有卷入到这场夺嫡之战来,否则,袁谭只怕毫无胜算了。
“公子,时机已到,可以跟袁尚决裂了!”这句话是辛评说的,他昂首挺胸,从容自若。
“你的意思,是可以答应吕布的要求,让他入青州与袁尚对抗?可这与时机有什么关系?”袁谭有些不解。
请吕布入青州是一早就商定的,拖了半个多月只是因为想压价而已。
“因为,在下到了。”在辛家兄弟的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穿儒袍,个子不高,圆滚滚胖嘟嘟的儒士,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是郭图,他是跟着逄纪一起从邺城过来的,而且是主动请命前往。
一开始袁尚拿不定主意,郭图虽然比较受袁绍的喜欢,但一直以来跟袁尚不是一路人,他是袁谭的拥护者。
但后来细想,如今情况大为不同,或许他是想调转枪头对付袁谭拿点功绩来表明立场。
如果从这个角度想呢,袁尚还是可以接纳的,虽然郭图是河南人,但好歹也有着郭家这座大山,能为他吸纳不少人才的。
再加上,眼下情况不利袁谭他应该看的出来,所以一拍脑袋也就答应了。
“莫非,公则先生有妙计?”再见昔日的拥护者,袁谭还是很高兴的,又听他放出狂言,眼神中便翻涌着希望的曙光。
“其实袁尚无非是想切断各大世家对公子的支持,这样一来便可从内部瓦解青州,甚至兵不血刃的拿下公子。
他凭的是什么,凭的是袁家的号召力,而如今在下到青州了,袁尚可就不见得还能以袁家家主的身份发号施令了。”郭图捻着短须,扬着头,眼神中尽是戏谑。
此话何意?
袁谭有些闹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见辛家兄弟也是一脸乐呵呵、好似占尽优势一般,便朝着郭图拱手作揖,“还请先生教我。”
“公子啊,公则是从哪里来的?”辛毗也开始卖起了关子。
“邺城。”
“所以,主公仙游的时候公则也是在身边的,如果公则说一句,是审配和逄纪篡改了主公的遗命……”
剩下的话已经没有必要说下去,因为袁谭被这半截子话惊的身子一僵,整个人都呆住。
对啊,袁尚上位这件事,自始至终是审配和逄纪做的证,可他们两个本来就是袁尚的拥护者,这一点在北国谁不知道啊。
他们的话能信?
问题就在于,辛家兄弟和自己一直都在青州,你也没法反驳袁尚啊。
可郭图不同,他是从邺城来的,袁绍死的时候他就在身边,只要他说一句遗命是假的,不能说立刻就转变了各大世家和将士们的认定,但一定会让这件事披上一层秘史的面纱。
至少,袁尚再想以新主的身份宣布他们为叛军这一条就行不通了。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辛家兄弟和郭图都是颍川人,虽说在北国这些年也有了些人脉,但肯定比不过审配这种地道的北国人。
没关系,袁谭对这一点也有自己的信心,他可是袁绍的嫡长子啊,只要有郭图作证,这件事他就有信心占据主动。
世家层面上,这些年他有他的优势,而军方呢,领兵多年,威望也绝非袁尚能比。
想清楚了这个问题,他自然也就明白辛评所说的时机是什么了,时机就是郭图!
“哈哈哈,好哇,有公则先生相助,我何愁大业不成!”
议政厅内,四人笑声朗朗。
郭图又找到了久违的熟悉,自从袁绍死后,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种成就感与满足感了。
果然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
“公子,是时候复信给吕布,邀他入青州了。”郭图适时提醒道。
“那这价码……”
但见袁谭颇有迟疑,郭图笑着摇了摇头,“公子啊,成大事者何吝区区俗物,不过三千匹战马,给他就是,若是这些战马能换回公子北国之主的地位,还觉得贵吗?”
袁谭眸子转了转,便自嘲的笑了起来,“先生教训的是,是我糊涂了,好,就算给了他三千战马,我依旧有五千骑兵十万大军,何惧之有!”
说干就干,袁谭立刻转身回到帅椅,奋笔疾书写下了请援信,同时盖上自己的大印。
正准备要去军营里点三千战马给吕布送过去的时候,辛毗站了出来,“公子,举大事不可不祭旗啊。”
“祭旗?先生准备以何物祭旗?”袁谭眨了眨眼,茫然无措。
“逄纪的脑袋。”
“对,就是这厮联合审配篡改了主公的遗命,不可饶过!”郭图厉声骂道。
好,两位大贤才都开口了,那还等什么,找逄纪去。
对于逄纪,理论上来说最好的办法是拉拢,因为他是袁尚最亲信的人,如果他也反过头来说遗命是假的,那才更有信服力。
但这根本不现实,因为遗命的事情,本来就是他和审配咬死了是立的三公子袁尚,现在如果让他改口,耻辱的可不只是他逄纪一人,甚至是整个家族都会为此而蒙羞。
所以袁谭来找逄纪的时候,都没有啰嗦一句劝降的话,眼中杀意凌冽。
“你……将军想干什么?”
“没什么,想借先生一物。”袁谭玩味的看着逄纪,这个把自己逼上绝路的对头人。
“何物?”
“项上人头!”
言毕,青锋出鞘,寒芒闪过,逄纪都没来得及喊疼,捂着咽喉处的喷溅血渍的伤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这一刻,袁谭有一种莫大的满足感,好似终于把这口积压多年的恶气吐了出来。
还差两个,审配和袁尚……
看着地上还在抽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逄纪,辛家兄弟与郭图相视一笑,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随后,袁谭就立刻召集全军百夫长以上的将官到演武场上发布宣言。
“逄纪与审配为了一己之私,竟然篡改了我父亲的遗命,立了袁尚为主,现逄纪已被我正法!”袁谭举着逄纪的人头,目光冷凝。
这番言论对于这些只知道战场厮杀的将领来说,过于惊世骇俗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当然明白袁谭的意思,这是要跟袁尚摆明车马争这北国之主的位子。
问题是,他们没人愿意自己被宣布为叛军啊。
“我从邺城来,主公仙游的时候我就在边上,真真切切的听到主公说,立谭公子为世子接任大位,我郭图愿以性命作保,所言字字属实!”
郭图这么一说,将领间的窃窃私语声就瞬间消散了。
原来还有人证啊,并不是公子在自说自话。
这些将领中,有不少都是跟了袁谭几年光景的,加上他对部下也不错,马上就有人开始响应了。
甚至连赵睿和韩莒在交换了眼神后,都振臂高呼,支持公子上位。
一旦有了领头羊,其他人便纷纷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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