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日,康熙看完折子后又摆驾过去承乾宫,在承乾宫前院见到悫靖跟温恪,他想起前几日佟佳氏过来乾清宫时便是为了找悫靖,他便问了一句那日悫靖从乾清宫离开后去了哪里。
“皇阿玛,我听闻弘晖生病了,我出宫去四哥那了,当时四哥刚准备回府邸,我一时着急坐上他的马车,忘记跟佟姨说了,是我不对,我已经跟佟姨道过歉了。”
康熙晓得胤禛的大儿子经常生病,不过悫靖出宫不告诉佟佳氏,让人担心也该被骂,他让她下次不要再这样,出宫可以,但是不能擅自出宫,而且不能去太久,不然以后他不让她出宫了。
“我知道了,皇阿玛,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悫靖乖乖认错,在皇阿玛面前,她是不敢反驳的。
康熙说完后才准备进去找佟佳氏。
“你们家主子呢?”
“娘娘在佛堂前念经。”
康熙听完后皱眉,佟佳氏吃素也就算了,她原先就喜欢吃素,怎么如今都开始念经了,她屋内还特意隔出一间小佛堂,他进去后果真见到佟佳氏跪在蒲团上,正对着佛龛,十分虔诚地念经,那样子仿佛要遁入空门了,透着无情无爱,无欲无求的样子。
“贵妃……”
林翡儿听到皇上的声音,侧目看过来。
“朕还没用膳,你陪朕用膳吧。”
林翡儿站起来,揉了揉自己发酸发麻的膝盖,淡淡说了一个好字。
康熙见到她弯腰揉自己的膝盖,不知道她跪了多久,她若是日日跪,这膝盖哪里受得了,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日日都这样跪?”
“臣妾没跪多久。”
康熙大多是傍晚过来,不知她白天都做了什么,只知她偶尔抄写佛经,今日是头一次见她念经,别人可能是大师说一句才跟着念一句,或是拿着经书念,可她念的时候连经书都没拿,却能将经书的内容念出来,可见她对佛经已经了如指掌,滚瓜烂熟,他竟不知道她对佛法了解得这么透彻。
“你身子本来就弱,若是跪久了,膝盖伤着,你到时候又要受罪了。”
林翡儿听着皇上说的话,他语气里有着对她的担忧,她冲他笑了笑,“皇上,臣妾有分寸的,皇上不必担心。”
康熙原本还想说什么,不过见佟佳氏难得冲着他笑,他又把话吞回去,他觉得佟佳氏对他态度上有所软化,他这些日子的付出是有回报的,他牵着佟佳氏的手,跟她十指紧扣,她的小手包在他掌心里。
“朕就怕你没分寸,你宫里那些人也管不了你这个主子,真跪伤膝盖就不好了,你这佛经是非念不可吗?你念佛经是为了什么?”
“祈求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世上没有杀戮。”
“世上怎么可能没有杀戮,有人在的地方就可能有杀戮,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为刀俎人为鱼肉,弱肉强食,交相更替,这世间向来如此。”
“所以是祈求祈愿。”
“好啦,你别想太多,好好地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这些事情交给朕烦恼才是,朕才是一国之君。”
林翡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让如春去传膳。
悫靖跟温恪两个小丫头不愿意跟皇上坐在一块用膳,觉得规矩多,她们推脱说不饿,然后又去玩她们的,皇上说悫靖被她养得只顾着玩乐了。
“臣妾倒是想让她考取功名,这不是没有机会嘛。”
古代对女子的训诫不就是为了让她当贤妻良母,考取功名,在外面有一番事业都是男子的事,悫靖是大清的公主也不例外,她不能像阿哥们在朝堂上做事,所以只能是玩乐为主了,趁着她还没嫁人,林翡儿的确想让她玩个够,不然等嫁人了要被拘在后宅,人生才是真正的无趣。
“她四书五经都背不下来,怎么考取功名?”
“她要是能考,说不定就能背下来了。”
“你这是歪理。”
“皇上说不过臣妾就说臣妾说的是歪理。”
康熙看着佟佳氏,她今日能跟他说这么话已经让他很开心,仿佛他们又回到以前,她眼里有他,他不由地搂抱住佟佳氏,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皇上,该用膳了。”林翡儿提醒一句。
两人坐在一块,林翡儿还是只吃素菜,不沾荤腥。
康熙想劝她吃点肉,又怕他们刚刚融洽和谐的样子又消失了,于是便没有开口劝她。
饭后,康熙留下来睡个午觉。
佟佳氏说她要给胤禛还有悫靖弄一件新冬袄,过年的时候穿,她没跟他一起午歇,等他睡了半个时辰醒来后依旧见到佟佳氏坐在铺炕上专心地缝制新衣,她眉眼温柔似水,对手上的新衣倾注了爱意。
“你为何不给朕弄一件?”
“皇上不缺。”
“他们也不缺。”
“皇上若是想要的话,臣妾也可以为皇上缝制一件。”
康熙撇嘴,他要的是她主动想着他,而不是她被动,应他的要求才给他弄一件,他又不是真的缺这一件冬袄,莫名的,他有些不开心,佟佳氏这明显是心结还没解开,还在怪他。
他以为他们回到以前,但实际上没有。
“贵妃,你过来。”
“怎么了?”
“朕突然想要了。”
“哦。”
康熙见到佟佳氏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走了过来,她神情并没有太多欢喜,以前的她要么会害羞,要么佯装生气地瞪他,说他两句,如今通通都没有,像是一个泥菩萨,任由揉捏,收起自己的性子,完全顺着他,连跟他争辩的意思都没有。
他不喜欢这样的佟佳氏,仿佛在她眼里,他跟旁人没什么不一样,应该说连旁人都不如,她的喜怒哀乐不再因他而起。
“你在上面。”
“哦。”
“不许哦。”
“皇上,你怎么了?”
康熙盯着佟佳氏,忍不住问道:“你还爱朕吗?”
“皇上为何会这么问?”
“朕已经感觉不到你的爱意了,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朕杀了谢元玉?”
林翡儿觉得该恨皇上的人是谢元玉,她没什么恨不恨,她已经通通都放下了,爱与恨都放下了,若是可以,她都想遁入佛门了,伴着青灯古佛走完一生,只是她还是佟家的女儿,还是贵妃,世俗不允许她这般任性。
她对皇上没有爱,也没有恨,更没有怨,她只当是修行了,完成人跟人之间的修行,她会以最平和的心态对他,不争不吵,他们和谐相处。
“皇上,说这些没有意义,谢元玉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臣妾没有恨皇上,皇上不必多想,你不是想要吗?臣妾可以给你啊。”
说着她准备褪去衣裳,却被皇上抓住手,她疑惑地看向皇上。
“朕想要的是你心甘情愿,是你满怀欢喜跟朕做这事,而不是你完成朕给你的指令,你若是不爱朕,就不要跟朕做事,朕不稀罕你的顺从。”
“如何算是爱呢,臣妾喜欢世间万物,包括皇上。”
“朕要的是你独一份的喜欢,独一份的爱。”
林翡儿不说话了,她独一份的喜欢,独一份的爱已经没了,失去的东西回不来,连她自己都没法找回来,所以她恐怕没法给到他。
康熙见她不说话,更生气了,她果然不爱他了,知道这个事实的他眼里闪过寒光,不行,他还是要她爱他,她怎么能不爱他,她可是他的嫔妃,他抓着她的手,将她放倒在床上,强势凶猛的吻落下来,他收回先前说的话,她越不爱他,他越想要跟她做遍最亲密的事,只有这样,他才痛快。
她也许能控制她的心,但控制不住她的本能,就像人被打会痛一样,他要勾起她的情.欲,勾起她身体本能的反应。
“你必须爱朕!”他恶狠狠地说。
林翡儿的确被勾起来几分欲.望,被吻到嘴唇发麻,甚至觉得口舌干燥,至于他说的爱,她此时没空理会,尤其是面对一个发疯的人,她只顾着招架了。
到后面,他说了什么,她几乎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她想喊停的时候,他不让,捂住她的嘴,只顾着发泄。
前几日,他还是很温柔的,跟以前一样,可现在的他又变了一个样,其实强势霸道才是真正的他,他的性子里是有不容拒绝,说一不二的专横。
可她爱上的人是温柔的,偏偏温柔只是他的伪装。
林翡儿到后面真是有些疼了,尤其是他还咬人,事后,她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只能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
他自己还气呼呼地离开承乾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怎么他了。
……
年前,除夕前一天,宫里传来好消息,襄贵人怀孕了,一个月有余。
林翡儿就让汪德全给襄贵人送去一匹好料子给她贺喜,过一会儿,襄贵人过来专门给她致谢。
襄贵人很年轻,过了年才十七岁,这么年轻稚嫩的女孩子难看不到哪里去,她长相清秀,像是冬日里的百合,气质里透着一股纯洁清高,算得上是个小美人。
“妹妹好好养胎,缺什么跟荣妃跟恵妃说,一匹料子不必亲自过来一趟,你身子要紧,这冬日严寒,路也不好走,你回去的时候要当心一些,走慢一点。”
“妹妹知道了,多谢娘娘提醒,那妹妹先回去了。”
“嗯,慢走,本宫就不送你了。”
绿枝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襄贵人长得很好看,林翡儿赞同地点头,说道:“襄贵人好看,而和贵人可爱,皇上是个有福气之人。”
“襄贵人也很有福气,进宫才半年就怀孕了,真是快啊,比当初密嫔还要快。”
“越年轻越容易怀上。”
绿枝忍不住看向自家娘娘,其实后宫还是娘娘最得宠,尽管娘娘这阵子跟皇上闹别扭,可皇上还是愿意过来承乾宫,偏偏娘娘肚子始终没有动静,如今娘娘也不年轻了,在宫里待了快二十年了,怕是想生也生不了,正如娘娘所生,越年轻越容易怀上,宫里怀上皇嗣的小主都是年轻的小主,不到二十岁,进宫多年的小主已经鲜少有人怀孕了。
“希望襄贵人这一胎能顺利诞下,别又突然小产了。”
“希望吧。”
说起小产,林翡儿收到信,给温答应接生的的产婆已经找到人了,只是隆科多怕打草惊蛇,就没有鲁莽地上前直接把人带走审问,而是让人盯着,再安插人过去跟产婆混熟,试图从她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她怀疑宫里那些位份不高的小主小产都是一人所为,那人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让那些小主生下孩子,做过那么多次而不被察觉,此人肯定相对谨慎,加上那些小主本身位份不高,也不算上得宠,自然也没有深究她们小产的原因。
皇上只希望后宫和谐,只要事情不闹大,又无实质性证据,皇上也不会管,谁让他的孩子多,管不过来。
那人究竟是谁?也许只能等从产婆那撬出什么才知道了。
“娘娘,皇上过来了。”小才子进来通报。
林翡儿只有一个想法——-他怎么又过来了,皇上不知道发什么疯,时不时过来承乾宫,一遍又一遍问她爱不爱他,她说爱,他也不高兴,说不爱,他也不高兴,反正就是想折腾她,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想他都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怎么还热衷这事,热衷就热衷吧,其实他已经不像是年轻的时候那么威猛,所以更多时候他是用手,手就比较有劲了,不会突然没劲,可是就是弄得她很烦躁。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跟他做这些事,因为多了很容易腻,偏偏这人发疯,根本不理会她的拒绝,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好性子的人,也打算跟他好好相处,只是他好像是故意的,故意把她激怒。
她见到皇上进来也没有向他行礼。
“备水,朕要先沐浴。”
“皇上,臣妾来月信了,皇上还是请回吧。”
“当真?”
“自然是真的。”
“你的绿头牌在上一年撤下去后就没有再挂上去,所以朕也不知道你月信来没来,你没差人过去告诉敬事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