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已经吃过了,你们也尝尝,碧荷呢,让碧荷把香瓜分了。”
“小主,那是内务府的人特意给小主的,不是给我们的。”绿枝忍不住劝说几句,小主金贵,哪像她们皮糙肉厚,吃什么都可以,她知道这香瓜难得,哪能随随便便就让她们给吃了,这是宫里正经的小主都吃不上的东西。
“我尝过了,只是香瓜而已,吃了便吃了。”
最后剩下两个香瓜还是进了她们的肚子里。
绿枝只觉得如此珍贵的香瓜被她们给糟蹋了。
……
另一边,娅芬格格得知这从西域过来的香瓜数量不多,内务府那帮奴才竟然没往她这边送,送到嫔妃们的宫里也就算了,可是她没有,那陈贵人还有佟常在,甚至那个庶妃章佳氏还有良答应都分得一两个香瓜,唯独她一个都没有。
内务府那帮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忽视她至此。
她气得在房间里摔东西,茶杯被摔碎在地。
柳杏柳桃等人站在一旁,不敢靠近,连卷卷都吓得躲在墙角,缩在角落里的小小花盆木架腿后面。
“不行,我得去跟姑姑说。”
娅芬格格气冲冲地往外走,柳杏柳桃也得赶紧跟上。
娅芬格格去的地方自然是宁寿宫。
皇太后自从跟太皇太后聊过后,知晓小佟佳氏已经进宫,事成定局,皇上此举或是在有意警告她,她是太后,可这大清还是皇帝做主,他才是第一人,她这阵子就老实呆在宁寿宫,对后宫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佟佳氏病重时,原先皇上让恵妃跟荣妃协理六宫,她大病初愈后,第一件事便是把掌管后宫的权利收回去。
她吃着昨日内务府送过来的香瓜,这香瓜甜味很足,汁水充裕,味道倒是不错。
“姑姑,姑姑……”
正悠哉吃瓜时,外头传来娅芬大喊大叫的声音,皇太后难得轻皱眉头,“这丫头总是没规没矩,莽莽撞撞的样子成何体统。”
一旁的翠喜翠欢等人不敢接话,当没听见。
“姑姑……”
娅芬格格一进来内殿,哭喊声换成哽咽声,眼泪就先下来了,尤其是见到炕几上放着的一盘子切好的香瓜,“姑姑,你得替我做主啊。”
“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这中原女子的含蓄端庄,你是半点没学会,还像是从草原过来的姑娘一样,都说了皇上喜欢端庄温柔的人,你这样子,怎会讨得皇上的喜欢,皇上喜欢德妃那样子的,让你学着点德妃,你怎么半点长进都没有。”
娅芬格格直接半跪着,趴在皇太后的腿上,抬头看着太后,“姑姑,内务府那帮奴才轻待我,那西域过来的香瓜,他们分给陈贵人,佟常在,甚至那个低贱的良答应都有香瓜,唯独我没有。”
“小心祸从口出,良答应可是生下阿哥的人,她生下阿哥,这阵子又得宠,内务府那帮奴才厚待她是人之常情,陈贵人,陈贵人不是最近被诊出有身孕吗,她分得香瓜也是情理之中,至于佟常在,她家世好,这几日又得宠侍寝,内务府那帮奴才怎会不分给她,这些奴才可不是什么蠢人,一个个的可会审时度势,精明得很,你以为她们不配得到这些吗?”
“可是为何我没有?”
还能是为什么,一无恩宠,二无位份,三无子嗣,皇太后哪里不晓得为何娅芬没有,在那些奴才眼里,她不是首要要讨好的主子,无利可图,人家自然不在她那边白费功夫。
“我都说了,让你学学德妃,性子要改一下,这男人还是喜欢温顺柔弱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才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你平日里就任性娇纵,皇上不喜欢这样的性子,你很久没侍寝了,那些奴才以为你是不得宠的主子,他们惯会拜高踩低,等你得宠的时候,这香瓜自然会分给你。”
“一定是佟佳氏让内务府的奴才故意不分给我。”
“内务府可不归皇贵妃管,行啦,别哭了,本宫这里还有好几个香瓜,你若是想吃,拿几个回去吧,别整天哭哭嚷嚷,有本事你到皇上那哭去,让他为你做主。”
娅芬格格撇撇嘴,吸了吸鼻子,不哭了,她哪里敢直接找皇上,皇上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将她慑住,她也不是非要吃什么香瓜,而是内务府那帮奴才故意轻待她,她才生气的。
“姑姑,你就不能帮帮我吗?皇贵妃都能帮她妹妹得宠,姑姑为何不帮我?”
皇太后的鎏金指甲套直接点了点娅芬格格的额头,“小没良心的,姑姑还没够帮你嘛,你自己不讨皇上的喜欢,姑姑能怎么办,姑姑又不能把皇上绑来放在你床上,你若是侍寝伺候得好,说不定皇上还能多翻你牌子,要么你再跟宫里的嬷嬷学学怎么侍寝吧。”
娅芬格格直接坐在脚榻上,嘴巴撅得老高,闷闷不乐道:“学的再好有什么用,皇上又不翻我的牌子。”
“本宫让人去跟敬事房的公公说让他们把你的牌子放在显眼的位置。”
娅芬格格眼睛立即一亮,“姑姑,还是你对我最好。”
“不过这皇上想让谁侍寝就让侍寝,不是你我能左右,你与其想着让绿头牌放在显眼的地方,不如想着让皇上怎么喜欢你。”
娅芬格格叹口气,让皇上喜欢她好像比登天还难,她自认长相比不上陈贵人跟佟常在,连皇贵妃都比不上,不是十分貌美之人,姑姑虽然老说让她学学德妃,可是德妃长相本就偏柔弱,她长相不如德妃,这些人都算是中原女子,可她是从蒙古草原上来的,她的鼻子比她们高比她们大,不想她们什么都是小巧玲珑的样子。
……
七月二十日,请安日。
娅芬格格过去承乾宫时又意外地碰到佟常在,她走在前头,瘦瘦弱弱的样子就是姑姑说的让男人怜惜的样子,她下轿后加快脚步,故意在越过她时狠撞她侧肩一下,回头瞪她一眼。
没想到那佟常在装模作样,扭捏作态地直接摔倒了,她只是这么走过去一撞而已,她怎么好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扑倒在地,定是故意的。
“小主……”
“小主……”
见到自家小主摔倒的绿枝跟如春赶忙去扶,如春看到小主的两只柔嫩的手心都擦破皮,她不由看向娅芬格格,不满道:“娅芬格格,你为何要故意撞我家小主?”
娅芬格格反驳道:“我没有故意撞她,我只是想走过去而已,是她不长眼挡路,她是故意摔倒想要栽赃我,哪能是轻轻一碰就摔倒的人,你们这是想贼赃吗?”
“明明是你撞了人,怎么还说我们栽赃?”
因为就在承乾宫的宫门口,这会过来请安的小主不少,加上吵闹的动静让先前已经到的人从内堂出来,不一会儿就聚集了不少人。
荣妃先开口问是怎么一回事。
娅芬格格抢着开口:“我刚刚经过佟常在的时候,只是轻轻碰她的肩膀,结果她就摔倒了,说是我撞的她,非要栽赃我,荣妃娘娘,你得主持公道,又不是泥做的人,哪能一碰就倒。”
“是啊,泥人还不一定能一碰就倒,佟常在是不是故意摔倒的?”德妃幽幽道,站在那完全是看好戏的姿态,眼神凉薄。
见有人站在她这边,娅芬格格又赶紧接着说道:“可不是嘛,还是德妃娘娘明察秋毫,我看佟常在是想生事才故意摔倒的。”
“娅芬格格,你不要血口喷人。”如春怒斥道。
娅芬格格回过身,直接狠狠一巴掌甩在如春脸上,“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一个奴才敢指着我说话,敢以下犯上,信不信我将你杖毙!”
啪的一声十分响亮。
林翡儿被人从后面狠撞,膝盖着地还两只手扑在青石路上,手心擦伤,手心跟膝盖都还在痛的时候只见娅芬格格又狠狠甩了如春一巴掌,直接把如春的脸打偏打红了。
“娅芬格格,我的人我自会管教,轮不着你替我管教,她是奴才,你只是庶妃,而我是常在,你有什么资格越过我打我的人,分明是你故意从背后撞的我,你还不承认,想倒打一耙,而且你见到我还没有行礼,你理应行礼!”
林翡儿挡在如春面前,脸上不见温和,难得带上几分怒意。
“我教训一个奴才还要请示你吗?”
“我的奴才不需要你来教训!”
“我就偏教训了,怎么样?”
娅芬格格故意朝她挤眉弄眼,眼神嘲讽。
“在这里闹什么?”
佟佳.语雁也从屋内出来,语气冰冷,“谁来告诉本宫,这里发生了什么,不进屋坐着,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德妃浅笑道:“这不是佟常在跟娅芬格格出了一点小误会,佟常在不知怎么的摔倒了,说是娅芬格格故意撞的,佟常在的奴才刚才胆大到指着娅芬格格骂,娅芬格格气不过打了佟常在的奴才一巴掌。”
佟佳.语雁在里面已经大概了解事情的经过,不过德妃对娅芬格格言语的偏袒,让她忍不住皱眉,她这个妹妹平日里性子多温和,她是知道的,她不可能主动找事。
“娅芬格格,你有碰到佟常在吗?”
“我只是碰到而已,是她自己站不稳,身子轻就摔倒了,怪不得我。”
“好端端的,这甬道里这么宽敞,足以容下七八个人一同并行,你为何非要碰到佟常在,你既已晓得她身子轻,你还非要过去碰她,你安的什么心,大家又不是三岁稚儿,分不清是非曲直,自然是知道的,佟常在的奴才,她自己可以管教,娅芬格格就不要越过她去管教她的人,你是庶妃,你故意伤害一个位份比你高的常在,这理并不在你身上,娅芬格格,本宫罚你两个月俸银,半个月不得走出咸福宫!”
“你……你凭什么罚我?”
“凭本宫是皇贵妃,而你只是庶妃,凭本宫协理六宫,本宫眼里容不下惹是生非,破坏后宫和谐之人,你若是不服,本宫可请皇上过来主持公道!”
娅芬格格被佟佳.语雁冰冷凌厉的眼神唬住,她抿嘴,气得直接转身离开。
“大家热闹也看够了,进屋吧。”
佟佳.语雁淡淡地留下一句,先进去了。
请安只持续了不到一刻钟便结束了。
佟佳.语雁命人拿来冰块给如春敷脸,又拿到擦伤药膏给她擦手。
林翡儿坐在炕上,手直接被缠上一层纱布,其实只是擦破皮,没那么严重,不过她姐姐怕她手心留疤,纱布包起来避免沾到水导致伤口恶化。
“你是常在,娅芬格格是庶妃,她目前是没有位份,你不必惧她,她若是对你不敬,大胆地教训她,不要让她欺到你头上。”
“我知道了,姐姐。”
“还有如春,娅芬格格再怎么样都是主子,你只是奴才,哪怕是常在得宠,你也不要得意忘形,忘了你的身份,奴才就是奴才,奴才不要越到主子头上,你对主子大呼小叫,碰到一个硬茬的主子,你怕连命都保不住,娅芬格格还算是色厉内荏,真碰到一个厉害又计较的主子,你这条命就没了。”
如春赶紧跪下,“娘娘,是奴婢错了,奴婢谨遵教训。”
佟佳.语雁眼神示意如夏扶她起来,“你也只是护主而已,没什么大错,日后小心就是。”
佟佳.语雁又把目光转向她。
“梨尔,你往后越是得宠,你在宫中被人针对的机会越是众多,这宫里的女人大多是善妒的,你得到皇上的垂怜,她们必定看你不顺眼,你也要小心。”
林翡儿点点头。
……
娅芬格格虽说被皇贵妃禁足,不过她仍然自由出入咸福宫,尤其是常常跑到宁寿宫,佟佳.语雁知晓后也没有强制把她关在咸福宫,当做不知道,不过俸银是真的罚了。
八月初,佟佳.语雁请了常太医过去给梨尔把脉,虽说梨尔只侍寝过两次,不过也还是有机会怀上皇嗣的,只不过得到的消息却是没有喜脉,没有孕相。
她虽然有点失望,不过也不是特别着急,皇上之后还会召梨尔侍寝的,只要侍寝,总有机会怀孕的。
“娘娘……”
如夏进屋,轻声道:“娘娘,四阿哥今日过去永和宫,在永和宫待了半个时辰后离去。”
“今日是德妃的生辰,胤禛过去永和宫是情有可原,胤禛毕竟是年纪长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了。”
胤禛住在阿哥所,平日里要上书房,又因是阿哥,过来后宫诸多不便,她都有一段时日没见到胤禛了,尤其是胤禛越来越大,她们母子两隔阂反而越来越深,已经不如幼时那么亲近了。
不亲近便不亲近吧,只要他是记在她名下,她都是他的额娘,佟佳.语雁心想。
“娘娘,肯定是德妃让人传信给四阿哥,四阿哥才过去的。”
佟佳.语雁笑了笑,不管是不是德妃让人传信过去还是胤禛自己过去,终究是没人逼他,脚长在他身上,他想过去便过去,有德妃横在中间,他们母子两怕是永远都不会亲密无间,始终有隔阂。
“如夏,六阿哥死了,德妃怕是急了,急得想起她这个儿子来了,让他们见见又何妨,把人逼急了不是好事,我们当做不知道,德妃毕竟还得皇上喜欢,还有恩宠,我们不能把事做得太绝,本宫现在只盼着妹妹的荣宠能盛过德妃,早日诞下阿哥。”
佟佳.语雁望着炕边玻璃窗那边,她能看到承乾宫前院来来往往的人,阳光射进来是五彩的,心情还不错,静静地看着奴才们在院子里忙活。
“娘娘,皇上对佟常在是有几分喜欢的,侍寝两次都没让常在去偏殿歇下,翌日清晨还留常在用膳,常在得宠是早晚的事。”
“喜欢就好,我们佟家往后都倚仗着妹妹的肚子能不能生出一个阿哥了,本宫怕是生不了了。”